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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没几天,魏征死了,李世民痛哭流泣于是流下了著名的“镜子传说”。
再然后高丽悍然进攻唐朝附庸国新罗挑起战端,为了维护权威,唐需要发动战争来保护自己的附属国的利益。于是李世民打响了对高丽的战争。我知道,这只是对高丽之战的序幕,之后数年都会绵延下来,一直到李治时代才真的把那棒子打殘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世民叫齐王李佑跟老师权万纪一起从封地回京。李佑逼急了,他怕老权同志向李世民告黑状,在加上长期以来对老师的刻骨仇恨,于是,他就请几个常年吃牢饭,打家劫家为家常便饭的狐朋狗友,在回京的半道上把老权给杀了。这下好了,权万纪被杀,主谋是李佑确凿无疑,因为他那几个朋友在杀人的时候暴露了身份。于是,早就想做皇帝的李佑一不做二不休,就起兵造反了。很快被振压,结果从李佑家里却搜出了太子承乾的造反证据。
从李佑造反开始我便跟李世民请假,我要带着兕子回文水,李世民有些茫然的看着外面,“七月了?”不过半年的时间,他像老了几岁,媚娘静静的在一边的几上抄录着什么,好像没听见我们的对话。
“不是,今年我想早点过去,那边凉快。”我找着借口,我看到媚娘抬头看了我一眼,但很快又低下去去。
“你怕什么?李佑早就想造反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等货色也敢妄图称帝?你怕他能打到长安不成?”我笑了起来,叹了一口气,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唉!朕知道,你怕事非,李佑一反,朝堂上下只怕又是一片腥风血雨,你一向不理政事的,怎么也怕了?”
我无语,难不能告诉他,李佑反只不过是序幕的开始?好一会儿我才懦懦的说道:“这种事妾不想让兕子看到、听到。”
他想想点点头,“兕子十二了,你想过她的将来吗?”
我叹气,想想摇头,“妾想把她嫁入平常人家,可是身边又没合意的,怎么说兕子是陛下之女,别说陛下不满意,就是妾也不舍。蔷儿是扣子是青枚竹马,感情在那摆着,兕子一直跟着妾,身边也没什么同龄的孩子让她来挑选,其实陛下不提,妾也想跟陛下谈谈。妾请陛下能不能给妾一个恩典,让兕子慢慢淡出宫庭。妾带着她出去走走,看看,全权把兕子嫁出去。”
“夫人似乎已经有人选了。”
“是!妾有一友,是文水士绅之后,家有桓产,家风正派,往上三代都是一夫一妻、相敬如宾。妾记得他们家孙子跟兕子年龄相近,想带着兕子去看看。”想来想去,我想把兕子嫁到君家,嫁给士矩的那个男孩。
“他们在文水?”
“不在了,妾搬来长安时他们也搬到南方去了,此次妾会打听清楚,恢复往来。”
“如果成功,朕是不是永远也见不到兕子了?”
“陛下。”我轻轻的叹息了一下,想想,“再说也不一定能成,我到那孩子六岁起就没再见过,那孩子皮得很,也不见得有乃父之风。”
“那家只是士绅?”
“不,他们乃商贾之家。”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李世民果然皱起了眉头。士农工商,扣子算是手艺人,好歹排在第三位,而商是最末的,在隋时,商人甚至不能穿同一种颜色的鞋子。而在此时,商人不可穿绫箩绸缎上街,更没有资格参与科举入仕为官了。
“为何这样?”
“妾不想让兕子给官宦之家为妻为媳。如兕子的夫君在朝为官,陛下会想方设法的给他高官厚爵,那么妾带兕子出宫还有何意义?”
“夫人真怪。”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点点头,“由你吧!如果你看上了就把兕子当女儿一样嫁了吧!朕不给嫁妆。”
“是!”我笑了起来,不经意间发现媚娘不知何时起抬头看着我,若有所思。
李世民也看到了,他想想挥挥手,“别看了,娘俩想说会私房话,回你屋里去说吧!”
我与媚娘忙起身谢恩,他挥挥手,我们退了出来,回到媚娘的小屋,比我第一次来看更显陈旧了,不禁心酸。
“明天我派人送点东西进来给你。”
“只是回来睡个觉,不用费事了。”她不以为意,想想,“此时回文水只是为了兕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会儿轻轻关上房门,拉她在小桌前坐下,“我累了,想回去休养些日子,看看老朋友。”别说边用水在桌上写道,“佑反,乾反。”
她愣了一下,“奶奶呢,也要回去吗?”边说边写道,“太子废?魏立?”
“当然,去年奶奶没回去一直心里难过得很。”我摇摇头,轻轻的写了一个‘躲’字,后轻轻抹去桌上的水迹,搂着她轻轻的说道,“娘不在京里,你小心些,早晚也要加件衣裳,别着了风。”
她回抱住我,轻轻的在我耳边说道,“要选君家吗?”
“嗯,傲雪姨娘的孩子应该十四岁了,娘对君家的家风还是有点信心的,只是不知道那孩子跟兕子有没缘分。”
“是我弟弟对不对?”她轻轻的在我耳边说道。我一振,她没从我怀中出来,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一个人在这儿会胡思乱想,想爹娘,想我们小时候,想傲雪,想新外婆,结果不难猜。所以娘和奶奶总会在庙里和傲雪姨娘‘偶遇’,奶奶总是很喜欢那个男孩。我想爹应该就在不远处偷偷的看我。娘不是说过吗,爹就在不远处,他一直没离开过我,我明白娘的意思了。”
“娘总想护着你们周全,但……对不起,媚娘,最苦的就是你。”我轻抚着她的背。
“兕子挺好,温和、善良和那个坏家伙应该配得上,跟娘说的,那家伙真是没一刻安静的。”
“你记得?”
“我喜欢的人不多,所以都记得。”她淡淡的说道,我轻轻的拍着她,好一会儿,她在我怀中喃喃自语,“娘我也记得我曾经答应过你的话,我不会去找他们,无论是蔷儿,还是他们,我都不会拖累他们。”
“娘知道,你答应过的事不会反悔的。”我心酸。
“不是,只是刚刚听了娘和陛下说的话有所感悟吧!陛下都做得到,我有何德何能做不到?”
“如果你拥有陛下一样的权威呢?还做得到吗?”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会,我记得娘说的话,有时爱就是远离他们。他们都是对我最好最好的人,是我最亲的人,我会远离他们的。”看来她分得很清楚,士矩是她最亲的人,士矩的孩子们也是,与隔了不知道多少层的我、丽娘她们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这样也好,如果这样,兕子在君家算是最安全不过的了。我终于放下了悬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