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只剩第二个问题。”天豪星忽然一顿，又慢慢说道：“想必，现在你们都知道上世七人了吧？”

“嗯，已经知道了。”这时候魔罗莎代替烨星斗答话了。

“那么，在你们的眼中，天蚀是救赎者还是毁灭者？”天豪星猛地提到了一个人，一个意图让无尽虚空毁灭进入混沌重置的人。这一刻，天豪星这句话也不是随便说的，它拥有某种特殊意义。

从表面看。

天蚀绑架无尽虚空‘保护’了自己。

无论他死还是活，无尽虚空都会重启进入混沌状态。所以，他极可能成为毁灭诸天种族的元凶。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个重要问题：天蚀绑架无尽虚空不仅仅是自保，也有防范另一群人的意思，那群人就是……上世七人。

原则上。

混沌重启会杀掉无数的诸天种族。

但。

混沌重置还有不少人能够活命，例如实力在祖灵长者以上不难存活下来。甚至，他们庇护的一小部分族人也能够活下来。所以，就算无尽虚空绝大部分生命毁灭和环境毁灭，却还有种子遗留。同样的，这种手段也‘阻止’了上世七人，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乱来。

如果换成是上世七人的破坏，那就不是混沌重启，而是‘一切清零’了。

上世七人可能这样做吗？

答案是：可能。

很可能。

极可能。

特别是上世之男和上世之女在‘二次创世’失败之后，他们已经打算重返无尽虚空，寻找曾经‘抛弃’的上世七遗了。为了重新找回这些东西，他们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换一个思路，无尽虚空的种族会任由他们胡来吗？不会。所以，打起来是一定的。

一旦打起来，无尽虚空‘清零’的机率更大了。

假如没有天蚀的隐性威胁，稻草人和永夜等等法师强者，又或者更早之前神前世代的旧日霸主对抗失败，无尽虚空就‘灭’定了。

在这种情况下，天蚀是救赎者还是毁灭者？

烨星斗听着沉默了。

忽然间。

她有点理解，为什么天蚀这种‘坏’人也有人支持，也有人为他拼命。站立的角度不同，看待事物的态度就不同。也许在天豪星和天曦星等人眼中，天蚀就是正确的。他没有选择，也无法做假，没有真正可以毁灭无尽虚空的手段，上世七人根本不会信，也不会投鼠忌器。

是真的，那就变成了无尽虚空的敌人。

“上世七人未必会毁灭无尽虚空，只是可能。所以，天蚀也未必是对的。可是，每个人的行为总有一个理由。对我来说，天蚀的理由足够了。我猜想，原始天蚀会承认他，也因为理由足够了。魔罗莎小姐，你的主人是人皇唐士道，换成他，他会怎么做？”天豪星缓缓施法，已经准备动手。

这一问，相信也是最后一问。

到了这种程度。

交手往往不复杂，弱者没什么战术也没什么侥幸。因为大家基本都是完美状态，不存在大意或者失手的可能。

听到问话。

魔罗莎想了想，又说道：“老实说，知道上世七人之后，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天蚀。但是，我了解我的主人。主人无论做什么事，从来不牺牲外人达成自己的目的。就说保护无尽虚空这件事，表面上主人催使诸天种族努力自保，实际上，主人从来没想依靠他们。”

“是这样吗？”天豪星微讶。

“这个禁咒法术，循环，它是现阶段主人用心最多的修行。如果混沌重启阻止不了，主人会最大限度进行‘循环’，甚至借助创世云图的力量，尽可能多重塑一些。所以，诸天种族有没有努力自保，主人不在乎。哪怕诸天种族提前一步成功，主人也不会停止，还是会修练出自己的方法。”

“人皇不相信外人吗？”

“我站在这里，对阵魔穹星，还可以谈说主人的重要秘密，这不是信任吗？不，主人相信外人，但责任关乎自己之时他一定自己努力达成。”

听到这话，天豪星沉默了。

他已经听懂了。

这时候，忽然一个意外发生，魔穹星上前，仿佛变了一个似的。在这一瞬间，他仿佛更成熟了，跟之前大大不同：“魔罗莎女士，很抱歉刚才的行动，我确实后悔了。不过，你大概也不在意。”

“你想说什么？”魔罗莎知道魔穹星真的‘变’了，不是演戏。

“本来有很多话想说，但，忽然觉得不必说了，懂的人不需要辨说自然就懂。奥灵跟禅九不是朋友，她们都懂对方。天豪星和烨星斗第一次见面，他们也懂对方。所以，我说我一开始就知道暗夜星是内鬼，你相信吧？”

“信。你修练‘七影’的星图，本来不像效忠上世七人的手段。”

“我希望他们都死。上世七人和天蚀，还稻草人这些人，我希望他们通通都死掉。”魔穹星忽然觉得不需要隐瞒。

眼前人。

最强情报员魔罗莎，她懂自己。

“明白。”

“所以我不用解释，你都懂。天豪星问完了，换我问一个。”

“请。”

“假如有‘如果’的话……如果人皇败给上世七人，他会怎么做？我的意思是：天蚀可以拿混沌重启‘要挟’上世七人，人皇更容易。他拥有那七件东西，他也可以要挟上世七人。就算上世七人毁灭无尽虚空，人皇不理会也可以靠它们保住自己。所以，人皇会怎么做？”魔穹星问道。

这一问，意图明显。

天蚀已经有了一个选择。

人皇呢？

“我不是主人，我不肯定他怎么选择。可是，按照我的理解，如果主人败给上世七人，他大概会‘交出七件东西’，选择保住无尽虚空。”

“你知道，未必能够保住，他们可能会反悔。”

“对，未必可能。但主人不会选另一种，任由无尽虚空毁灭而保住那七件东西。”

“那可是对付上世七人的希望。”魔穹星急道。

“对你们，是的。可是，这就是你们和主人的不同。主人不相信有什么是‘固定’的，对你们七件东西是对付上世七人的希望，对主人，它们是对付上世七人的希望‘之一’。重点是‘之一’，不是希望。不得不说，性格上，稻草人对主人有点影响，稻草人就是那种‘我办不到，还有后来人可能办到’的想法。”

“所以它全力保住法师网，让后人成长解决？”魔穹星听懂了。

作为情报员，他也是顶尖智慧。

“没错。如果主人输了，他不会放弃无尽虚空保住自己，相反是‘放弃’自己，让传承后人或者无关的后来人承担这份重任。天蚀和主人的不同，天蚀大概觉得……只有我才能阻止他们。而主人觉得……人人都可能阻止上世七人。”

听到这里，天豪星和魔穹星都沉默了。

他们完全听懂了。

天蚀的行为是在说：我最强，我就是唯一希望。

人皇的行为却在说：除了我，还有无数的希望。

事实上。

谁对谁错？

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追随者和拥护者。天豪星选择支持天蚀对抗上世七人，烨星斗也选择唐士道作为最终盟友。到了这一刻，也不用定义对错了。

因为。

想要解决问题，还得靠能力。

能力不足。

脑子想法再正确也没用。

天豪星缓缓张手，很慢很慢地施展，仿佛给烨星斗足够的时间准备。他的无境大圆满是‘无坚’，万物无防的意思。当他开始动作之时，整一个空域都开始‘破裂’。不仅仅是物质，能量也一样在破裂。除此之外，法术，光影，自然规则，乃至个人思绪都在破裂。

在天豪星的面前，一切认知以及能够想象的东西都是‘脆弱’的，就好像半破裂的玻璃片，一触即碎。

面对这种力量……

不需要动手。

作为天豪星的对手，你动一动就自我破裂一分，自我消弱一分。

一个冲锋，没冲到天豪星面前就可能粉碎了。

停止不动可以吗？

不。

也不行。

当无境大圆满‘无坚’发动之时，影响范围内一切都是‘脆弱’的。哪怕凝定不动，这种破裂也自然启动，一点一点影响所有事物。

魔穹星心中轻叹。

同样是铸星者，同样是尘外天的‘著名’强者，自己跟天豪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难怪，天豪星根本不在乎敌人有几个。

他有自信一人面对一切。

然而。

更可怕的怪物……烨星斗……她没有粉碎，也没有破裂，甚至说，她未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她就静静飘浮在那里，仿佛从来没有接触过‘无坚’的力量一般。天豪星的无境大圆满力量，对她似是根本不存在。

无境大圆满，无痕。

它不仅仅是‘没有痕迹’这么简单。

它是无痕，‘无’才是重点。

天豪星的攻击需要一个目标，可是，烨星斗不是目标，因为她‘无’存在的痕迹。物质可以被攻击，能量可以被攻击，空间也可以被攻击。但，没什么可以攻击零界。

零界一切都是‘无’，任何力量都攻击不了它。

攻击零界不是水滴击海洋，而是水滴投击无垠的宇宙，不可能产生丝毫的效果。

烨星斗不是零界。

但是，天豪星的攻击找不到烨星斗的存在。

没有说话。

也无赞叹。

天豪星在动手之时，不分胜负是不会停止的。人影一闪，不快，也不需要快速。闪到烨星斗身边之时，天豪星又平常一拳，带着某种能量火焰的一拳轰向烨星斗。

理所当然。

烨星斗伸手格挡了。这么慢的动作，健过身的凡人都能反应格挡。

速度小。

力量可不小。

如果烨星斗格挡不住，仅一拳天豪星就能打赢，烨星斗也必死无疑。

然而。

这一击没中。

天豪星的拳头‘穿’过了烨星斗的手掌，好像触不到的影子一般。

理所当然。

烨星斗的手掌没有停止，一掌打到了天豪星的胸膛上。

这一刻。

天豪星的胸膛洞穿了，无数‘星斗’如像白洞喷发一般从背后飞射而出。

令人意外的。

烨星斗的手掌也‘碎’了。

找不到，触不到，打不到的无痕……在命中并且打伤天豪星之时，本身也‘伤’了。

无境大圆满。

无坚和无痕……谁都不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