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礼苗很吃惊,原来他真的就是自己曾经猜想中的那样。
“第二,你可以和顾赢一起学习,和我一样可以。”
“第三,我们学校有些同学爱乱讲话,我听着也很不舒服,希望你不在意。”
“第四,以后我们一起上学好吗?”
鱼礼苗垂头盯着趴在腿上的球球,“第一,我很闷,没有朋友,孤独但不害怕孤独,你和我说这些我很高兴,我也希望有说话的人。第二,谢谢你,第三,我没有在意,第四,星期一我会等你。”
约定若是实现了,就是种种美好。
元旦后,每过一小时就离期末考拉近了一尺,圣诞也好,元旦也罢,所有的欢乐在与考试倒计时的日子里面,鱼礼苗实话实说,心情莫名开始紧张。
平时爱玩爱闹的同学,就连顾赢那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心心念念都是打篮球的典型随波逐流的同学都开始天天向上,好好学习,她更应该努力才是。
不过事实上不是这样的,鱼礼苗渐渐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和身体在罢工,想要休息,背诗背不进去,解一道题,光看题就可以看半个多小时,上课偶尔会发呆,甚至有一次还被班主任当众点名,那种尴尬可想而知。
顾赢问她最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或是失眠之类的。
其实她也不知道,一般下课,大课间或是其他空闲的时间,她百般强烈要求顾赢不准跟着自己,不准问东问西,也不准用那种关爱小动物的眼神看她。
而她常去没有人的地方,手里虽抱着课本,但一般都不看,坐在那里放空而已。
这天午间,广播正在播放某班写得稿子,听着像散文又像小说,鱼礼苗一个人坐在一处不容易被看见的花坛边沿上,吃饭的模样就像是吃蜡。
“你怎么在这里坐着吃饭?”纪蓝明知故问,还装的特别像,就跟他真的第一次看见似得。
鱼礼苗一开始蛮相信,等纪蓝坐在她旁边,瞧着那眼神,她就觉着不对劲儿,“那句话应该我来问。”
纪蓝缴械投降,笑容浅浅,眼里面却是填满了无限的欢乐,“是是,我是看见往这里边走,才跟来的。”
鱼礼苗嗤之以鼻,“你现在怎么变得和顾赢一样了?”心想:最近他好不容易定下心去学习,让我耳根子清净清净呢。
“别把我和他放在一起比较。我有话要和你说,”纪蓝渐渐收起自己的笑容,伸手拿过鱼礼苗腿上的饭盒,递出了一包纸巾,“元旦之前你都挺好的,怎么这几天我觉着你总是心不在焉的?遇到什么烦恼了?”
鱼礼苗瞳孔微张,视线落在对方的脸上久久都为离开,她感觉好神奇,没有人知道的事情怎么就他知道,虽然这样直接了当问自己多少有一点点不舒服。
“没什么。”鱼礼苗边说边抽出一张纸,擦不知道什么溅到牛仔裤上的菜汁。
纪蓝不继续问了,转移话题说:“顾赢怎么不在这里?”
鱼礼苗抬头瞥了眼,“你好奇怪。”
如此不经意一句话,纪蓝之后琢磨了好久。
“其实我或许知道你担心什么,或是顾虑什么,我也是,”纪蓝登时有种自说自话的感觉,“我文科挺好的,理科也还行,我身边好多同学都已经确定到时候选文还是选理,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听到他这么说,鱼礼苗恍然大悟,仔细一想,自己也不是一样吗?
“我爸妈让我自己决定。”
纪蓝伸出手,“我也是!”
盯着他的手掌,鱼礼苗迟疑了几秒,抬起手,“看来我们一样。”
纪蓝眼睛笑成了一条缝,“突然觉着你好慢热啊。”
“不就是说我笨吗,不需要这么委婉,又不是没有人说过。”鱼礼苗偏过头不去看纪蓝的脸,“我室友说我看起来很聪明,但各个方面挺迟钝的。”
纪蓝很想说她们的见解有一定的道理,但话没有说出口,他就喜欢看她害羞不知所措,红着脸躲着自己的小样子。
“我现在就想,那是之后的事情,也不需要非得提前决定好,船到桥头自然直,你说呢?”纪蓝扭头笑着问。
“嗯。”
那一瞬间,鱼礼苗感觉背在身上的包袱一下子就被拿走了,全身轻松。
两人偷偷摸摸但也是光明正大的坐在花坛边说笑。
各班老师尤其是班主任反反复复强调之后分班的重要性,尤其是平行班,会这样告诉学生:期末成绩对你来说更重要,因为你们中考或许没有发挥自己真实水平,所以,只要你们考得好,就可以进快班。你们也不是小孩子,自己也能够感觉到,你们与四五六七班的同学,是被区别对待的,具体的老师不好说,你们自己懂最好不过了。
无形中,不管哪个班的学生压力都不少。
学习的劲头儿绝对超过开学初,老师们看在眼里是无比欣慰。
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拿成绩说话,以成绩看人,就是这么现实。
鱼礼苗复习的进度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
纪蓝心态本就不错,考试这种迫不得已接受的事情他尽管不喜欢但也不会去排斥,既来之则安之,不留后悔去完成就好了。
学霸的世界,学渣和学屌不懂。
四班人人都打趣陆小密能够进他们班级,那是走了大运。
她自己也这么觉着,各科成绩都在拉低自己班级平均分,偶尔遇见老师有那么一丢丢不好意思,但平常都是大大咧咧,笑哈哈的。但是——讨人喜欢,她随便拉一个学霸辅导自己功课都是很简单的事。不过,有没有学到点上,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顾赢带有目的性学习,效果不错,上课不打瞌睡玩手机,下课篮球都乖乖躺在凳子底下睡大觉,它的主人就缠着一位叫鱼礼苗的同学,一起背英文单词,背作文……使出浑身解数准备功课期末的英语考试。
转学不久的新同学李可爱,六班不少同学私底下说,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点顾赢的影子,不过,成绩好不好无所谓,反正人是长得一百分漂亮。
期末考如期而至,老师们有的一脸轻松,有的一脸担忧,少数几位老师带病也坚持守在教室里面,督促学生,上战场之前也要磨磨枪。
清脆悦耳,宛转悠扬的铃声就像是死亡的宣告令。
同学们表情各不相同,走进考场,坐下,扫视试卷的那一刻开始,有些人在做题的过程中慢慢体会,而有些人是慢慢崩溃。
鱼礼苗和纪蓝同一个考场,也巧了,最后一个考号的主人是顾赢。
一场场考试结束后,无外乎有同学痛哭流涕感叹:
“完形填空的短文和题目根本不印在一页纸上,更崩溃是印在正反两面,本来就不懂那些单词,翻来翻去,别说做题了,连题目我都记不清楚。”
“古诗填空的那一句我死都想不起来,其他都会。”
“数学大题,我一般都是很帅气的写了一个解,然后没有然后了……”
“会的都不考,考的我全不会,我该怎么办?”
“我才是最惨的,最后快交卷我才想起来有个叫做答题卡的东西啊!!”
……
“幸好不需要考一周,不然我真要死了。”
顾赢觉着考试不仅仅伤神伤身,而且还会留下后遗症,现在他上课想要睡觉,都是下意识拿出任意一科的课本,这样睡觉才安心。
鱼礼苗也累了,吃了饭之后容易犯困,上课容易饿,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身体出现了故障。
“苗苗,好不容易考完试了,中午我们去吃大餐怎么样?”
鱼礼苗想想觉着不无道理,自大复习那天开始,她都没有吃过肉,能够简单就不复杂要排队的午餐她好久没有吃过了。
“可以啊,”鱼礼苗整理历史笔记本,想起来一件事,“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了,我妈妈今天会给我送饭。”
顾赢一脸羡慕,“你真好。”
鱼礼苗笑了笑,“不是我好,是我妈妈好。你也别墨迹了,赶快去食堂吃饭吧。”
顾赢去食堂,乌压压的一片人头在移动,他立马收回踏进去的左脚,毫不犹豫选择转身去小卖部,继续啃面包还有喝酸奶。
小卖部与食堂很近,立在五十多台阶之上,少有人的时候,喜鹊会在食堂门口觅食,抑或是高高在上的落在小卖部的红瓦屋顶上,用那双绿豆大小的黑烟俯察一切。
顾赢撕开毛毛虫的包装袋,咬了一口,低头看见陆小密笑嘻嘻地捧着两份饭跟在纪蓝的身后,过了会儿,他见纪蓝走开了,而陆小密神情突变,站在香樟树下,对着北面横眉竖眼。
顾赢以看戏的姿态走到陆小密面前,“我就很奇怪,纪蓝都没有搭理你,你怎么好意思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跑?”
陆小密脾气说来就来,都不给顾赢思考的时间,左手的饭盒扔到了他的怀里。
一瞬间,顾赢浅蓝色休闲夹克上绽开了一朵不同颜色的菜汁花。
“你,你怎么都不躲啊?”
顾赢只觉着陆小密这个人很搞笑,“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把人都想得很坏吗?”
“我……我。”陆小密语塞。
“搞笑!”
“你!”陆小密指着他,“你别说我了,那你呢?你不也是每一天都缠着鱼礼苗吗?你凭什么说我?我招你惹你了还是碍你事了?还是你喜欢我啊?”
顾赢没好气笑了几声,“你怎么知道?”
“你……你站住!”
陆小密追上去。
然而,顾赢没那个心想要搭理她,他翻着白眼无视陆小密的存在,与恰好瞧见了一位球友勾肩搭背一起去了球场。
周五放学,顾赢还是一如既往的厚脸皮跟在鱼礼苗身后一直到261站牌底下,他的小眼神和小动作不断,奈何,发现她根本没有注意自己。
“不要那么严肃嘛!”边说顾赢还一边用自己的肩膀撞鱼礼苗,“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时刻,你还愁眉苦脸的,像什么话!快快,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