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里,大夫正在给哭闹不止的麦明扬包扎伤口,单翠花急的只会陪着孩子哭,麦旺除了“别哭”再也说不出其它安慰人的话。麦小欢俯下身子哄麦明扬,告诉他听大夫的话把伤口包好,从这里出去,就带着他去看老牛、大鹅、还可以坐大马车。
麦明扬在姑姑的安抚声里慢慢睡去,大夫又给单翠花看了腰,被撞的地方已经淤青一片,稍稍一碰就疼的要命。
“弄不好是伤到骨头了,今天留下住一晚,让我再仔细检查检查,这位夫人伤的一点也不比那孩子轻啊!”
这么严重,麦小欢此刻都要懊悔死了,要不是自己和陈汉廷起争执,他也不会失心疯一样跑回家拿娘和侄子撒气。自己是真的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举动,报官,这种人一定要把他送进牢房,免得再有人受伤。
看见急匆匆跑来的儿子,麦旺抬起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当年他为了跟陈秋娘成亲,闹出那么多事,麦旺都没动过一根手指,可见今天真的是气极了。
还有自己那个儿媳妇,到现在居然还不露面,明扬难道不是她儿子吗?
“明扬醒了以后,我和你娘会带走,你们三个就留在平凉县吧!不用回沙溪村,也不用去找孩子了。”
这两个人根本就不配做爹娘,一个比一个不靠谱,更何况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疯的陈汉廷,孙子还是留在自己身边保险。
麦永河直挺挺跪在麦旺脚边,长这么大,他今天还是第一次挨打,看到额头上包着棉布脸色青白的儿子,再望一眼扶着腰疼的直“哎呦”的亲娘,麦永河现在想杀死陈汉廷的心都有。
“今天的事情也怪我,要是我不撵陈汉廷,也许她就不会发疯了。”
“小欢,你啥都不用说了,就冲着他踢明扬这件事,我们麦家绝对不会原谅他。老大,孙子我是非带走不可了,我可不放心把他放在陈汉廷身边。你们三个以后混成啥样我们也不管了,别再我面前晃就行,我现在就图个眼不见心不烦了。”
“娘!”
“明扬是我儿子,哪都不能去。”
刚进门的陈秋娘想扑过去抱起孩子,被麦小欢拦下,侄子已经受了惊吓,再被大嫂搓弄一番,也许会受到二次伤害的。
“留在你身边干什么,等着被他那个禽/兽舅舅打死吗?他是我们麦家的孙子,就算告到官府,都得归我们。”单翠花是铁了心的要带孩子走,至于儿子和儿媳妇他们留在平凉县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自己再也不想管了。
“汉庭……他不是故意的,现在已经后悔了,真的,他真的后悔了,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打明扬了。”
“大嫂,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明扬我们先帮着带一阵子,大家都冷静冷静,今天的事我也有责任,害我娘和明扬受了这么大的罪。回去以后我会帮他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下次你们见面的时候一定还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
陈秋娘还是不肯点头,麦永河转头双眼冒火地盯着她,咬牙说:“儿子交给爹娘我放心,放在你们姐弟面前我才不放心呢!一个下狠手的舅舅,一个出了事不顾他的娘亲,你还有什么资格争儿子。今天我把丑话说在前面,这个家要么陈汉廷滚蛋,要么你俩一起走,我再也不会白养打我儿子的人了。”
这已经是今天麦永河第二次赶陈秋娘走了,陈秋娘不可置信地看着丈夫,再也无法把眼前凶相毕露的人和昔日那个事事顺着自己,体贴、老实的人重合在一起了。
几个人在医馆守了一晚,单翠花从腰部往下,一动就疼的直冒汗,麦明扬也吵着头疼。无奈之下麦小欢只得去找大姐帮忙,让他们家出几个婆子先在这里伺候着,自己和爹爹赶车去青城郡请医术更加高明的大夫。
三天后,一辆拉着四位大夫的马车停靠在医馆门口,麦小欢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感觉胳膊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大夫都请来了,你就别着急了。”麦旺帮小闺女捏捏胳膊和腿,让她在车边歇一会,自己先进去照看着。
陈秋娘一边担心孩子,一边还记挂着弟弟,昨天在街上买了些吃食,偷偷跑回家一趟,放下东西,嘱咐婆子给弟弟好好做饭,赶紧又跑回医馆。被站在门边等着的麦永河大骂一顿,她也不敢争辩,乖乖过去端水、帮忙做些零活,因为麦小园跟本就不让她靠近孩子和婆婆。
经过了三天的治疗,麦明扬头上的伤好多了,唯独单翠花的腰还是不见起色,麦小园要接他们去窦府,单翠花说什么都不肯。麦永河才一张嘴,就被赶了出去,并且被警告以后都不用再来了。
陈秋娘想跟着丈夫走,又舍不得孩子;想留下,婆婆和大姑姐又没个好脸色。
“大嫂,你快回去看看吧!万一我大哥和你弟弟动起了手……”大哥用一只手就能把陈汉廷打趴下。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陈秋娘又瞥了儿子一眼,狠狠心追了出去。
“这种人就应该让永河把她休了。”麦小园撕扯着手里的帕子,极为不满地说。
“大姐!”麦小欢搂过瑟缩成一团的侄子瞪了麦小园一眼,在孩子面前什么都说,虽说他未必明白那句话里的意思,好话赖话他还是能品出滋味来的。
在麦小欢怀里靠了一会麦明扬拉住小姑姑的衣服低声商量:“我不……回家,怕舅舅,小姑……带我看大马。”
“咱们以后都不回去了,让那三个人闹去吧!”单翠花并不担心走掉的儿子和儿媳妇,儿子人高马大的,那姐弟俩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最好儿子一怒之下把那两个人都打跑才好呢!
她是这么想的,麦永河也是打算这样做的,如今自己家有的是银子,想娶什么样的媳妇娶不到。在陈秋娘的心里,自己和儿子都没有她那个混蛋弟弟重要,那自己还跟他们客气什么,今天就让她做个选择,是要这个家,还是那个不争气的陈汉廷。
这让陈秋娘怎么选啊!实在想不出让麦永河消气的办法,她只得跪下求饶。麦永河到底念着俩人夫妻一场,没有把陈汉廷丢到街上喂狗。但是他也说了,以后这个家有陈汉廷在自己都不会再回来了。
辛辛苦苦布置好一切,一文钱还没赚到就出了这种事,麦永河怎么甘心。他打算住到店里去,好好做生意,攒多多的银子换大房子、换更大的铺面、换……
反正是不打算再受陈家姐弟的气了,孩子在爹娘那更好,有了这个由头自己还可以多去山庄几趟,二弟和妹妹们有的,慢慢的自己也要得到。
在平凉县住了十几天,眼看就要到年底了,单翠花实在住不下去了,家里人一商量决定先回山庄,毕竟那里条件好,适合养伤,麦明扬也被爷爷奶奶带走了。单翠花已经铁了心要争夺照顾孙子的权利,麦旺也站在她一边,麦小欢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劝说好,再说现在送侄子回去的确不适合。
麦小芳还纳闷呢!这些人走了这么多天了,怎么还不回来呢!当她看见从车上被抬下来的单翠花时,立马就哭了起来,抓住妹妹边哭边问出了什么事。
又是那个陈汉廷,麦小芳找了几个身材魁梧的佃户和长工,牵着马就要去平凉县,今天要是不把陈汉廷打残了,自己就不姓麦。
“站住,你打他一顿是痛快了,想过明扬的处境吗?过了年汤家的媒人可就上门了,你让人家怎么接受一个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爱打架、不守规矩的媳妇。”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仇当然要抱,但是现在肯定不行,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要让他付出十倍的代价。”麦小欢急忙劝阻。
不情不愿地丢下马缰绳,麦小芳跑去看娘亲和侄子,麦小欢也算松了口气,她还真怕二姐不管不顾非要去报仇。
她回来的时候曲浩已经启程进京了,暖棚里的菜卖了也有大半了,最让她欣慰的是,土豆长势良好,已经冒出白色的花骨朵。
大年初一的时候,麦旺和麦永海赶着装满新鲜菜的马车回了沙溪村,麦永海每家送了两斤新鲜的蔬菜,算是大过年的给邻居们加个菜,添点喜气。
麦兴和麦全家还有村长和麦家另外两房的年礼当然要丰厚些,不仅有菜还有肉类和水果。
“哟!二叔家真是发达了,瞧瞧拿回来的东西,你们大概天天吃吧!可怜咱娘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尝尝鲜。你哥嫂、弟妹们不敢提什么要求,接咱娘到庄子上看看,住几个月这要求不算过分吧!”吴氏阴阳怪气地说道。
哼!自己养着婆婆,结果每年得到的东西和银子居然跟老三家的一样多。那就让老二把婆婆接去照顾吧!自己还省心了呢!永湖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老太太住的地方腾出来正好给儿子做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