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

天刚刚亮唐佳佳就被提审了。

自从被抓以后唐佳佳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黑眼圈非常的严重，彻夜彻夜的失眠，警方肯定他们两口子一定还有所隐瞒。

这一次何中华主审，罗成打掩护。

何中华将几张照片递给了唐佳佳，那是唐佳佳孩子的照片，现在她的孩子被寄养在福利院里面。

“小家伙现在在福利院过的很好，不过这也不是长久的办法，我们去问过你的父母，他们说他们太老了无力抚养这个孩子，没办法，我们恐怕只能将他寄养到别的家庭里了，你放心他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孩子的，来，我们已经有了目标，你看看。”

何中华又将几分寄养家庭的资料给了唐佳佳，唐佳佳颤抖着翻阅着资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没有谁比她更加了解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只有自己带自己才放心，她的孩子才一岁半就成了孤儿，这寄人篱下的日子能好过吗？

一想到这些唐佳佳就忍不住掉泪。

看来看去唐佳佳看不下去了，这些家庭她是真的一个都不想选，侧过头哭的梨花带雨。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只能这样的，你放心吧，等他到了上学的年纪我们也会送他上学……”

何中华的一番感情攻势成功软化了唐佳佳的心，虽然他没有直说要唐佳佳配合，多多立功争取早点出去，但唐佳佳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

眼见火候已经成熟罗成开口了。

“唐佳佳，其实我知道你在隐瞒什么，你们两口子之所以跑路不是因为祁宏出事了，而是祁宏安排你们这么做的，你们早就知道他杀了周霞，知道他在装疯卖傻对不对？”

唐佳佳抬起头擦了擦泪水，道：“你说的不对，你们也不必试探我了，你们要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们就是，我们是在祁总出事之前的半个月就接到了他的通知，他安排我们处理一切后事，销魂账目然后跑路。”

什么？

提前半个月？

罗成和何中华对视一眼，为什么祁宏要提前半个月都准备跑路？是不是他早就准备要杀了周霞了？

“你们为什么要销毁账目？”罗成问。

“因为偷税漏税，不过祁总设立基金会的初衷还是为了慈善，偷税漏税也是为了这个，我想你们一定查过祁宏的账目，发现他所有的钱都捐给了基金会，其实你们看见的只是一部分，高达百分之十四的税务那可是一大笔钱，为此祁总就让那些合作商出版社以捐助的方式将他的稿费捐给了基金会，如此就完美的避开了税务局，同时还给那些公司树立了一个好名声，一举两得，偷税漏税的确违法，但不觉得他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他的每一分钱真的都花出去了，都实实在在的捐给了孩子们，这比起某些所谓的慈善机构不知道要好出去多少倍，其实他早就知道我们贪污只是一直不戳穿我们，他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你说他杀了周姐我是绝不相信的。”

唐佳佳侧过头再次哭了，这一次是为了祁宏。

“那你们为什么要提前半个月？”罗成继续追问。

“因为我们贪污被人举报了，税务部门要查我们的账，所以祁总让我们销毁账户跑路，如此一来我们贪污和偷税漏税也无从查起了，这样既保住了我们也保住了基金会的名誉，怎么样？这样的结果你们是不是很不满意？其实我们两口子一开始就知道你们都怀疑，不，你们是认定就是祁总杀了周姐，在你们的眼里他绝不可能是个完人，还有什么比坐实大作家大慈善家杀人更加轰动的？似乎只有我们供出祁总是个忘恩负义杀妻灭口的混蛋你们才会高兴，我们的基金会从成立开始就被很多人盯上了，他们认为我们动了他们的蛋糕，巴不得我们马上消亡，毕竟他们才是慈善的化身。”

说到这里唐佳佳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似乎她早就看透了一切。

“我的父亲曾经是某国企十几年的员工，后来公司改制我父亲从员工变成了法人，他和企业签了一份所谓的合同就这样他十几年的福利待遇都没有了，连养老保险都省了，有一天他在工作的时候摔死了，结果该公司拒不承认我父亲是他们的员工，最后闹来闹去就拿出区区二十万就打算了事，理由还是意外伤害保险，我就不明白，我父亲受他们管辖，每个月从他们那领取工资怎么就和他们没关系，我拿着合同去找过很多律师，他们说我父亲那份合同简单的说就是活着就是员工，死了就是法人，他们对于法律的研究远远超出了我们这些普通人，从法律的角度来说他们没错，但扪心自问，一个干了十几年的员工就被这样扫地出门然后死的如此凄惨区区二十万于心何忍？既然不是员工又买什么意外伤害保险？这就是我们看见的事实，真是可悲，在我看来法律制度应该也是有温度的，祁总虽然违法但他没有获得任何的利益，他的钱都花在了孩子们的身上，看看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公司，有多少有这种担当？一个个的捐钱就是为了给自己镀金，沽名钓誉，欺世盗名，如果要我站队我宁可选择一个有温度有良知的违法者，也不选择一个冷血无情标榜自己仁义道德的所谓守法公民。”

这些话唐佳佳压抑在心里很久了，以前的她也是大企业的员工，就是厌倦了假大空才投身祁宏的基金会。

何中华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我不知道该如何的反驳你，法律也不是完美的，所以我们会修改，会完善，但是这不是我们违法的理由，我们不能为了做慈善做好事去违法，如果都这样做那还要法律做什么？法律虽然是无情的，但是它是有温度的，我们不能用个例去代表全部，曾经我抓过一个失足妇女，她赚的每一分钱都捐给了村里的小学，那是一个让我们所有人都肃然起敬的女人，我们不觉得她很肮脏，反而觉得她是一个无比高尚的女人，她被免于处罚，不但如此检察院和法院还捐款了几十万把村小翻修了一遍，而那位失足妇女她回去当了一位老师，这就是她的结局，是不是很温暖？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祁宏的确是个让人敬佩的人，我尊敬他的为人但反对他的做法，更不同意你暗示我们为谁站台，如果有，那就是法律，这些天你的孩子虽然在福利院，但是我们安排了以为女警天天去看望他，孩子现在的穿的吃的都是她买的，我们不会以为他是罪犯的孩子就会另眼相看，这就是我们的态度，嫉恶如仇，公私分明……”

唐佳佳低下了头，这些道理她何尝不明白，她只是为祁宏抱不平，为基金会心不甘。

罗成心里很惭愧，唐佳佳的话简直就说到了他的心坎里，没错，在他的心里祁宏就是被定义成了杀妻狂魔，伪君子，他的基金会一定有什么肮脏交易。

他不由得想到了周华北的话。

“我们是警察，要公平公正，不要被情绪左右，更不能主管判断，要以事实为依据，不要轻易下结论，要冷静的应对一切。”

现在看来他都走了这么久了自己还是没长进啊，真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