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这就是你这几天一直躲着我的原因是么?”
“我不想管你当初是怎么想的,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肯呆在我身边的,我只问你在白马镇那个晚上你说的话还算数么?”
睿言突地面色阴沉起来,即便是柔和如月光也无法将这一切掩盖起来,黑漆漆的长袍显得格外的阴森。
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还轻轻搭在胸口上,如果不是他起伏过于剧烈的胸膛,还证明他刚刚真的难过过。
现在一脸冷酷的他,真的很难让人将之前那个脆弱的孩子,和他联系到一块去。
面对着左尘冰冷宛如钢筑一般的容颜,他不漏痕迹的咬了咬唇,怕他有拒绝的答案便继续道:“才不过几天而已,你就打算变卦么,躲了这么多天你够了吧?”
“呵,如你所愿吧,只是没想到你和你的父皇一样薄情,我只是在为潋滟不值罢了。”左尘带着自嘲哼笑了一声,没想到自己还是太过于天真了,他是皇帝,怎么可能会......。
睿言因为他的话身体一僵,左尘并没有注意到他有些青白的脸色,将目光放在了遥远的天际,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失望的又将目光转了回来,看向他道:“记住你今天的话吧,我们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你要的喜欢我给不起,别说你给我的只是喜欢,就算是爱,我也承载不起。”
左尘说完这句话以后甚至没在看他一眼,就转身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其实如果只要他回头看了一眼,他就会知道其实那个人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冷血坚强,可是他终究没有回头。
睿言勉强的靠在身后的大树上,一直站的笔挺的看向左尘离开的身影,却始终没有等到他的回头。
直到左尘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完全无法自抑跪倒在树旁,什么自尊什么威严都通通的抛到了脑后。
他到底不是一个无情的人,身体上的痛,心里上隐隐的痛,双重的折磨的让他一阵苍白。
只是他不想在他的面前太过脆弱,不得不伪装起坚强,来承担起他给的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他想要的不过就是一点点温暖而已。
“呵,我的童年怎么可能会开心,如果可以我更希望自己是她,即使是死仍有一个人会真心的为她难过......。”睿言失神的望向左尘离去的方向,喃喃的轻声道。
是啊,怎么会有人理解他的悲伤,和他所经历过得绝望,不会有人懂的,一个才六岁的孩子,是怎么被人扔在大雪天里没人理,发着高烧却不能请御医的感觉。
那种几近窒息的感觉,竟与现在无二,这一切都是拜那个女人所赐,他的日子过得连一个奴仆都不如。
从来没有一个人肯细心的停下来,关注一下他眼中的渴望,就连那个唯一肯给过他温暖的人也是因为那个女人。
还是太天真,他果然还是太天真,以为能够奢求到一份属于自己的温暖。
凌云,那个他自以为是的表哥,总是把他当做孩子,自以为了解他需要的是什么,像个懦夫一样只会逃避。
左尘,他那个一身骄傲的臣子,怨恨他恨不得他立刻就死掉吧。
“妹妹,如果我真的还有一个可怜的妹妹,呵,跟我一样可怜的家伙,死了也好,免得受到一辈子的孤寂,一辈子的苦。”睿言对着天空无力的呲笑,薄唇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悲伤因为太满承载不住流溢出来。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悲伤一样,前一刻还能看见皎洁的月光,淡淡的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下一刻淅淅沥沥的雨滴就顺着树枝上落了下来。
原来下雨了睿言疑惑的抬起头,越来越多的冰凉打在了他的脸上,让他打了一个冷颤。
一滴滴冰凉慢慢的顺着他的发流下来,凝成一股打在白皙的脸颊上,让那艳丽的五官更为娇柔。
大雨将他的长衫全部打湿,黑乎乎的黏在身上,勾勒出一个丰神俊朗的身影。
傻傻的抬着头迎接着天空的雨,像是在完成着一个神圣的仪式,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主上,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回去吧,淋雨对身体不好。”
过了好久,树影中终于有一个身影忍不住走了出来,扯了扯发呆的睿言,低声道。
睿言那到宛如实质的目光,有些木讷的回过头看向来着,发现来人是疏影。
“为什么要来?”
“因为你是主上。”疏影顿了一下子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那么高傲的人怎么会容许别人窥探他的脆弱。
便跪到了泥泞的地上,虔诚的底下了头,合上眼宛如没看见眼前的一切。
“不错的回答。”
睿言冷冷的目光从他的头顶上扫过,森冷的让他打了一个冷颤。
“你从现在开始正式接任朱雀的位置吧,不是作为预备的下一任。”
说完睿言便没有回头离开了,留下一脸愕然的疏影。
隐七在门口焦急的转了好几圈以后,终于在门口看见了那个判了又盼的身影,马上迎了上去,却愕然的发现高贵优雅的人竟如此狼狈。
“主上,你......。”
“滚开。”
睿言冷冷的挥开那人伸过来得手,推开屋门,就将门外的一切隔绝。
回到屋子以后,睿言换下了湿透的衣衫,只穿着透白的兜衣,吩咐客栈的小二在屋里的水桶中注满了热水。
直到小二离去,他仍呆呆的坐在窗前,听着外面离离落落的水声,一动不动的。
“在不去洗澡水就凉了”
一个声音从门口响了起来,声音刚落就有一个人推开了漆红木的大门,一身同样湿透的青衣,略微狼狈的挂在身上,墨色的黑发黏在一块如瀑般垂落过腰际。
可即使如此,依然无损来人那一身如仙般出尘的气质。
“即便是凉了也与你无关吧,你该知道现在不是你该来的时间。”睿言冷撇起唇角,带着不屑和嘲讽的语气继续道:“或者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你解决?”
听见他带着有些露骨的暧昧语气,让左尘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青一阵,白一阵的,开始后悔起来自己怎么就听信了杜淮的话,一听说他发着高烧回来了,就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了。
一阵晕眩让睿言直挺的肩膀晃动了一下,一抬手不稳当的晃了晃才压在太阳穴上,揉了揉和缓了一些,抿抿唇,含情又绝情的凤眸自然的上挑,水润似雾,带着一股子天然的魅气。
勉强的挺起身子,黑暗掩盖住了他脸上有些不正常的红晕,声音暗哑的说:“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