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肆强忍着浑身的酸软去拿枪,每动弹一下,心脏都剧痛难当,但是他不能放弃,否则明年今晚,就是自己的祭日。一口接一口,剧烈的呼吸着,杨肆的胳膊都在颤抖,他的目光,却越来越坚定,毕竟活着才是硬道理!终于,指尖传来一丝冰凉,杨肆猛的握住枪柄,强烈的疼痛让他禁不住哼了声。那绿色眼睛听到声音,接近了些,借着冷清的月光,杨肆能勉强看清,一共有四条狼,这个世界的狼,个个都如小豹子大小,四肢也显得孔武有力。杨肆正要撑着枪强行站起来的时候,却有声音传来。“阿爹,有狼,有狼,我们有食物啦!”“阿叔,那边有个人呐,我们快点过去!”就看到近十枝火把的光亮快速接近,一群猎人出现在了视线中,这些人,均是赤着双足,大多裹着兽皮,还有些穿着土布衣服,武器以长矛和弓箭为主。喧闹声惊动了狼群,纷纷转过身,立时有几枝利箭嗖嗖射来,又准又狠,当场射倒两只,剩下两头狼正要逃走,猎人已经从四面围上,张弓搭箭,乱箭射死。“阿爹,这个人好象受伤……不,是病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身手矫健的跑了过来,看了看杨肆,便回头唤道。“哦?”又一名中年人快步上前,探看一番,便道:“确实是病了,把他丢在这里恐怕活不到天亮,先带回寨子再说,小武小亮,你们几个去砍些树,扎个抬床回来!”“噢!”几名年轻人拨出腰间的柴刀,向一边走去。杨肆有心称谢,但是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报以一个感激的眼神。小树林里,忙忙碌碌,那四头狼尸被当场放血,再用绳子捆起来,搭在架子上,杨肆的担架的担架也很快扎好,两个年轻人大大冽冽的抬起杨肆的双手双腿,往担架上放。本来杨肆拿把枪心脏都抽痛的难受,这时再碰上两个粗气毛脚的,痛的额头渗满了豆大的汗珠,嘴角都抽搐了。那女孩子哼了声:”你这人还真是身娇肉贵,碰一下痛就受不了啦?”杨肆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咦?”那女孩子又拾起杨肆的枪,顿时手腕一沉,讶道:“这枪还挺重的,看不出来,你力气蛮大的嘛。”说着,就舞了两个枪花,才放到杨肆身边。“走罢!”中年人挥了挥手。“阿爸,他……他是人类,想必是从大城里出来的!”这时,那女孩子惊呼一声。中年人喝斥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难道我们不是人么?”女孩子神色有些黯淡。杨肆注意到了重点,他很想看看这些人与自己有何区别,可是此时的他全身松懈,再也提不起精神了,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一行人默不作声的走着,杨肆始终眯着眼睛,那女孩子瞥了眼,便道:“你最好闭上眼睡一觉,天亮就该回寨子啦,到时候巫医来给你开两服药,应该会很快好起来的。”杨肆暗自苦笑,自己哪里是生病,分明在渡劫啊,其实他也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但是渡劫渡劫,哪里能轻轻松松的渡过去,怕是眼睛一闭,就再也睁不开了。“哼!不识好人心!”那女孩子见着杨肆依然眯着眼睛,又哼了声。渐渐地,天色亮了,杨肆听到一阵欢呼,显然是村民出来迎接,他则被抬进了一间茅草屋。“你先忍一会儿,我去给你把巫医请来!”那女孩子叮嘱了句,就把门带上,悄然离去。不片刻,杨肆心脏上的剧痛也终于熬过去了,一颗心跳的隆隆有力,因渡过劫数的原因,气血更加充足,还可能与禅定有关,杨肆感觉到心窍的位置,也就是绛宫穴起了些变化,可具体又说不上来。暂时杨肆没法去多想,心脏的痛疼才止住,肝又痛了起来,如肝癌晚期,面色瞬间变得腊黄,浑身上下,到处痒痒的难受,由内而外的折磨着他。偏偏不能挠,只能硬抗。‘这该死的劫数!’杨肆暗骂,他宁可劫数如中那样,天雷滚滚,一道道闪电往下劈,给劈死了也好歹落个痛快,可这样慢刀子剐肉是什么意思?而且后面还有肺、脾和肾都要相继渡劫,而这还只是第一道劫,根据杨肆从道经上总结,要想飞升成仙,总共需要渡过十二道大劫,每一道都是生关死!修行路,就是一条不归路啊!“吱呀!”这时,门被推了开来,女孩子带着个干瘪瘪的老头走了进来。“洪伯,你快给他看看,他可能快不行啦!”女孩子急忙道。“姑娘别急!”那名叫洪伯的老头蹲下身子,给杨肆把了把脉,又翻眼皮看瞳孔,就沉吟起来。“洪伯,怎样了?”女孩子追问道。洪伯老眉一皱:“老朽刚刚给他察探了下,气血倒是旺盛的很,还比寻常人旺盛数十倍都不止,可这病……发的古怪,也罢,老朽去请一张符纸,化为符水,再添加些去躁的药村,先服下去再观察变化。”杨肆一听,心里就发毛,要喝符水?符纸含有大量的铅汞,化为水喝下去,喝的全是重金属。修行中,常有铅汞这个概念,其中铅为性,汞为命,又或者铅为天地灵机,汞为人身元神,总之,铅汞在修行上是一种抽象化的概念,与现实中的铅汞是完全不同的。杨肆一万个不愿意喝符水,可是他说不出话来。“嗯,洪伯你去吧,我留这里照看他。”那女孩子点了点头,洪伯转身离去,随即就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观察着杨肆,重点是那病歪歪的脸,又不时摸一下自己的脸颊。不片刻,洪伯端着一碗漆黑的水回来,在女孩子的帮护下,给杨肆灌了进去。杨肆实在是无语,可不喝又不行。接下来的几天,杨肆每日有如行走在地狱边缘,肝刚刚抗过去,肺又发起病来,如几百年的痨病鬼,咳的撕心裂肺。接着是脾,脾主血,全身血液漆黑如墨,透出一股腐朽衰败的气息。脾之后又是肾,肾倒是不痛不痒,就是虚,虚的让人心慌,虚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感受,好象浑身火躁躁,却又落不到底,不踏实。同时在这几日里,洪伯每天过来三次,给杨肆灌下一碗符水,那中年人与女孩子也偶尔会过来探看,每回都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离去,显然是不大乐观。事实也是如此,从外表上看,杨肆并没有起色,病情越来越严重,不过他自己清楚,每挺过一关,都有一种新生的感觉。到第五日天黑,杨肆虚的已经难以忍受,恨不能拿头去撞墙,但是根据前四劫的经验,挺过这一关,劫数就过去了。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喊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