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简青跟着宋姚离开了。安离站在原地,捏了捏鼻梁。出门前她就觉得头有点痛,现在连喉咙都有点干疼,恐怕是有点感冒了。她打了个电话,让去取车的汤小圆先去买感冒药,身后忽然走来一个人。“安离。”转头一看,竟然是陆长峰。安离放下手,面无表情地说:“有什么事吗?”这几日陆家不少生意出了问题,陆禹又不在,陆长峰想必焦头烂额了。“我有事找你,”陆长峰瞥向旁边的包厢,“谈谈吧。”安离打起精神,点点头。服务员进来给两人倒上茶、送上点心,便关门出去了。安离头越来越疼,意识还是清醒的,看着对面的人问:“什么事?”“你对陆禹说了什么?”陆长峰目光沉沉看着她。“那天他从医院回来,就再也没来公司,也没回过家了。”“我只是告诉他,随便玩弄别人的感情,是会遭报应的。”安离喝了口茶,感觉喉咙舒服了点。“我知道你对陆家有怨,但是如今既然已经合作,有些事还是别做得太过火。”安离笑了一声,“怎么,你在求我高抬贵手放过陆家?”陆长峰眯了眯眼,“把私人恩怨带入工作里,并不理智,江暮云没有教过你吗?”“他只教过我,怎么开心怎么来。”安离又喝了口茶,“你想让我别太过火?好啊,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把城南的那个项目还给你。”“什么问题?”“那个人是谁?”“……”空气忽然变得寂静,安离摩挲着杯子,定定看着对面的人。即使没有明说,双方都清楚,她问的是谁。“周涵已经死了,你就算知道他是谁,又有什么意义?”“哦,你还记得我妈的名字啊。”安离勾了勾嘴角,“有没有意义是我的事,你只要告诉我答案就行了。”陆长峰垂下眼思忖,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盯着安离,接通了电话。“哪位?”“陆先生,”那端传来一个低沉带笑的声音,“我受人之托,提醒你不要忘了当年的约定。”陆长峰脸色一变。“另外,”那个声音说,“安安这阵子太忙了,希望你不要占用她太多时间。”安离看着他挂断电话,问道:“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陆长峰看着面前已经变冷的茶水,端起来喝了两口,起身说:“我不知道,既然你不放手,那就没什么好谈的。”“等等!”安离也站起身,“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你是听了电话才改变主意的?”陆长峰没有回答她,转身走了出去。安离咬了咬牙,感觉额头两侧隐隐作痛。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肯告诉她?她把自己的茶一饮而尽,冷冷道:“你们不说,我自己查,总有一天,我会查出来的。”汤小圆买了药来,安离和水吞了,坐进车里闭目养神。汤小圆看她脸色不太好,特意放慢了车速。安离不经意朝车窗外看去,发现夏锦兮慢吞吞地从一家花店走出来。她额头上还带着一道粉色的疤痕,收腰的白色连衣裙穿在她身上,竟有些宽松,整个人瘦了许多。上次没能把她拖下水,自己还破了相,夏锦兮想必很生气吧。安离漠然地想着,对汤小圆说:“不去公司了,回渠山吧。”感冒药似乎起了作用,头疼减轻了不少,此刻却开始昏昏欲睡。这样的状态,不适合工作。她一躺到床上,就沉沉睡了过去。赵姨似乎进来过,用热毛巾给她擦了额头跟脖子,很快又出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有人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她没发烧,她想对那人说,但是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接着,她被扶起来,依靠着一个温暖的胸膛。嘴边碰触到碗的边缘,中药的气味窜入鼻腔里。她本能地抿起嘴,对那苦味十分抗拒,怎么也不肯配合喝下药。“叫你不要太拼,现在病了吧?”江暮云叹了口气,看了看手里的中药,低头含住一口,然后贴在她的唇上,舌尖撬开她的双唇,把中药渡了过去。安离被苦得皱起眉,两手扑腾着想推开他。眼皮太沉了,怎么也睁不开,只有嘴里的苦味分外明显。江暮云纹丝不动,逼着她把那碗药全吞下去后,从桌上的盘子里拿了颗糖,塞进她嘴里。甜味在舌蕾慢慢扩散,安离紧皱的眉头这才放松了些。江暮云擦干净她嘴角的药渍,小心地让她躺平,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拿着空碗走了出去。到了半夜,安离醒了过来。身边躺着一个人,正把她揽在怀里,一手横在她的脖子下让她枕着,一手放在她的腰上。不用抬头也知道那是谁,他身上的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了。江暮云很敏锐,察觉到有人在看她,立刻睁开了眼。看见安离正盯着他看,他缓缓扬起一个浅笑:“醒了?感觉好点了吗?”兴许是生病的缘故,又兴许是他照顾自己的份上,安离没有立刻开口把他赶出自己的房间,只眨了眨眼,平日乌黑清冷的眸子湿漉漉的,带着些许迷茫跟脆弱。江暮云跟她对视着,目光慢慢由她双眼移到饱满的唇上,忽然想起了下午给她喂药时温暖柔软的触感。他移开眼,坐起身说:“喝点水吧,生病了要多喝热水才好得快。”他给她倒了杯温水,扶她起来,把杯子凑到她唇边,慢慢喂她喝了下去。安离喝完了水,感觉好了一点,只是脑子里还有些混沌。她保持着规律的锻炼,很少生病,唯一的病痛也是偶尔的痛经,生病是什么感觉,她都快忘了。她看着江暮云把杯子放下,伸手撩开她脸上的头发。这样的场景,好像很久以前也曾经出现过,是在什么发生的事呢?江暮云低头看她的模样,跟当年那张青涩温柔的脸重叠在一起,仿佛穿越了时空,勾起了她埋在心底深处的回忆。安离张开嘴,呢喃着说:“学长……”江暮云给她掖被子的动作一顿,抬眼盯着她的双眼。安离微蹙着眉头,目光有些迷离。他瞳孔微缩。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了进来。宽敞的大床上,被子被丢到一边,安离昂起下巴,手指跟江暮云的亲密地交织,深深浅浅地呼气吸气,身体泛起一阵阵战栗。时隔许久的亲吻跟拥抱猛烈而霸道,她有些承受不住,原本残留不多的清明意识,很快便消弭无踪……第二天,安离缓缓睁开了眼。昨天的药起了作用,她的头现在不疼了,意识也不再混沌,就是全身酸痛得厉害,喉咙也又干又渴。她刚动了一下,就忍不住闷哼一声。腰怎么那么酸?正要起身,腰忽然被人搂紧了。她一僵,缓缓抬头,望进一双温柔含笑的眼睛里。江暮云微笑着对她说:“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