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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山时,满根跑到一座异常陡峭的山下,对后面数百米拼命追击的鬼子胡乱开了两枪,攀上了山坡。
鬼子追到山下,并没有立即上山,只是对山坡拼命开火。可惜这只是白费力气,因为山坡上树木虽然不很茂密,但仍然遮住了视线,毫无目标的射击自然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夜幕降临,山下燃起几堆大火,探照灯几乎照亮了整个山坡。鬼子停止了射击,派出明暗哨严密监视山坡。
火堆后面不远处一棵大树下,一个三十岁左右、身材不高却异常粗壮的鬼子少尉举起望远镜观察着。此人正是鬼子小队长十郎太少尉,老鹰山镇最高军事长官。他后面站着几个鬼子汉奸,有穿军装的,也有穿便衣的,全都恭恭敬敬的听候命令。
“刘连里队长,这座山足有上千米高,山坡非常陡峭,那个支那猎人不可能这么快就翻过去,肯定藏匿在山坡某处。你的侦缉队从两侧秘密运动到山后,严密监视山后,一定要特别注意周围的山洞,决不能让支那猎人逃出去。”十郎太放下望远镜。
“请太君放心,属下绝不会让那个猎人走出半步!”三十多岁、穿黑色便衣、脑袋光秃秃的侦缉队长刘连里拔出二十响驳壳枪一挥舞,二十多个便衣武装立刻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超清副所长,陈所长已经阵亡,命令你代理警察所长,带领警察严密封锁两侧,一只小鸟都不能飞下山。”十郎太又命令道。
“感谢太君提携,属下定当誓死效忠皇军,愿为皇军肝脑涂地!”四十多岁、瘦的跟猴子一样的李超清对十郎太不住的鞠躬,极其猥琐的脸上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向主子表完忠心后,李超清带领二三十个警察悄无声息的向山坡两侧运动。
“少尉阁下,那个支那猎人会不会趁夜逃走?侦缉队和警察所能挡住他吗?还有,皇军出动这么多兵力围剿一个卑微的支那猎人,是不是有点……”一个鬼子曹长走到十郎太后面。
“小岛君,我先来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侦缉队和警察所都已调查清楚,那个支那猎人叫石满根,是老鹰山最厉害的猎人,枪法过人,功夫也不错,对老鹰山非常熟悉。皇军奸杀他老婆,杀害他全家,已经彻底激怒了他。他在郭家村杀害中村君,抓走翻译,引诱据点皇军追进老鹰山,致使多名皇军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样的对手必须高度重视,集中力量尽快消灭,否则将后患无穷。其实我早就想深入全面了解老鹰山,这里地形复杂,动植物资源极其丰富,说不定蕴藏着对帝国极为重要的其他资源,这次正好是个机会。”
“阁下不愧是京都大学的高材生,若不是战争,一定会成为享誉日本乃至世界的科学家。如今只能屈尊身价,在这里做个小小的少尉,和这些愚昧卑微的支那人打交道,实在是……”另一个曹长恭维道。
“山崎君,你我身为帝国军人,请别再说那样的话,还是想想怎么消灭支那猎人。那个支那猎人原本可以躲在山里不出来,即使出来也有能力摆脱皇军再次逃进深山,可他并没有那样做,而是引诱皇军一步步进入深山,这是为什么?你们想过没有?”
“哦!属下明白了,也没有疑问了。这个支那猎人复仇心切,也胆大包天,企图跟皇军抗衡,所以他不会轻易逃走,侦缉队和警察只是监视支那猎人,防止发生意外情况。”小岛若有所思。
“小岛君分析的非常正确!还有一点,那个支那猎人非常热爱老鹰山,也非常热爱老鹰山的猎户们。皇军烧杀其他猎户,他实在藏不住了,便将皇军引诱到这里,目的就是要保护其他猎户。我估计逃到这座山一定是那个支那猎人精心选择的,山上也一定有山洞之类的隐蔽机关,所以我让侦缉队和警察所严密封锁四周。请小岛君和山崎君做好一切准备,明天皇军强攻山头,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这个支那猎人厉害还是皇军的机枪大炮厉害。”
“哈伊!”两个鬼子曹长立即准备去了。
在一座山洞里,满根正和三个兄弟吃着腌肉。山洞洞口位于迷魂山东边山坡的半山腰间,像条狭长的石缝,约七八米长,中间有一米多高,往两边渐渐变窄,最边上只有二三十公分高。洞口里面是座十多米宽、四五米高、十几米深的大厅,大厅后面有个高宽不到一米、五六米深的石洞,爬过石洞又是蜿蜒神秘的山洞。整个山洞怪石嶙嶙,千奇百怪,越往里走越复杂,就像迷宫一样,猎人们都称为迷魂洞,这座山自然就叫迷魂山了。
有仓栓子和大猛离开满根就往山里赶,途中把猎人们藏在附近几个山洞里的腌肉都带上,紧走慢走赶到了迷魂洞。他们在洞里搬了些大小石块,将洞口分割成好几个大小不一的洞口,稍大一点的洞口人可以出进,小一点的洞口只进行瞭望和射击。
四个人吃着香喷喷的腌肉,看着山下刺眼的灯光,神情坦然。迷魂山北、西、南三面全是笔直陡峭的绝壁,一直通向山顶,一般人根本攀不上来。只有东边是陡坡,石缝间长了一些高高低低的树木灌草,攀着这些树木可以攀上半山腰。如果守住迷魂洞口,鬼子不付出重大代价很难从东边山坡攻上来。这些腌肉四个人和花猫可以吃好几天,洞壁上渗出的水形成了好多大大小小的水坑,喝水也不成问题。
唯一担心的是子弹,四杆鬼子枪加起来不到二百颗子弹,有点紧巴。不过还缴获了两杆汉阳造和一百多颗子弹,基本上不用发愁了。可惜两把手枪和那些铁疙瘩不会使用,不然够鬼子喝一壶的。四个人吃饱肚子,留下一人守住洞口,其他人躺在松软的柴草上睡觉。
太阳上来不久,满根被一阵炮声惊醒。他翻身爬起来,见有仓三人都伏在洞口,有些不好意思:“真是,睡过头了……”
“大哥昨晚后半夜才睡,我们就没打扰你,让你多睡会。哎呀……鬼子大炮还真厉害,碗口粗的树枝一下就被炸断……这要是炸到洞口……”有仓看着外面,似乎有些紧张。旁边的栓子也有些害怕,身子缩成一团,炮声一响就紧闭眼睛,不敢往外看。
“别怕,听声音厉害的大炮没几个,这么大的山坡,哪能就打到洞口?就算打到洞口又咋样?这么厚实的石头还能打塌?实在不行就往里走走,怕啥?”满根赶紧安慰兄弟。其实他也有些心虚,侧耳仔细听了听,又伏在洞口观察了一会,心里稍稍有了底。
有仓和栓子听了满根的话,又观察了一会炮弹爆炸的地方,渐渐的不怎么紧张了,凑近洞口观察外面。栓子听得特别仔细:“大哥,还真是的,厉害的大炮好像就两门,能在石头上炸个小坑。再就是几个不咋厉害的,跟铁疙瘩差不多,只能碰点石头皮皮。”
“嘿嘿!比炮仗响多了,真热闹。嗨!小鬼子,有本事就只管打炮,看你狗日的炮多还是咱迷魂山的石头厉害,日你先人的……”大猛破口大骂,就他什么都不怕,只嫌不够热闹。
“大猛,别太靠近洞口,小心碎石擦着。兄弟们,赶紧吃点东西,说不定一会鬼子就上来了。”满根喊道。
大猛躲在洞口后面吃腌肉,满根和有仓栓子到后面吃。不大一会,炮火停了,机枪又“哗哗”响了起来,子弹打得树枝乱飞,大猛又骂开了:“驴日的小鬼子,老子还没听够就不打炮了?打这不痛不痒的枪干啥?有本事就上来,看老子不扒了狗日的皮才怪……”
栓子跑到洞口向下张望,刚看了一眼就闪到一旁:“大哥,狗日的小鬼子还真上来了!”
满根和有仓扑到洞口,子弹上膛,枪口对准下面。满根在中间,旁边是有仓,栓子和大猛占据两侧,盯着慢慢攀爬的鬼子。
十多个鬼子爬上山坡。他们散得很开,腰也压的很低,脑袋几乎触到地上,在陡峭的山坡上一步步向上挪着。满根发现一个鬼子爬的很慢,拿的枪也不大一样,后面还有扛箱子的,估计应该是机枪。他听过机枪,也知道机枪的厉害,就把枪口对准那个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