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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司令,现在,所有鬼子都压向了老鹰山,压向杨副司令他们。老鹰山跟猪头山不同,山边没有这么坚固的工事。只要我不回去,杨副司令他们就不会离开山边,肯定在山边跟鬼子周旋。还有,这么多人涌上猪头山,用不了多久就坐吃山空了。所以,我决定带领建刚兄弟他们离开猪头山,回老鹰山。”满根召集大伙商议。
“司令,你们走了我咋办?要不,一起走?”朱一枪急了。
“朱司令,不是说过吗?猪头山跟老鹰山一样重要,必须得守住,决不能落在鬼子手里。您跟二爷年纪大了,就带着原来这帮兄弟把守猪头山,给咱看好了。还有,重伤员无法带走,还得麻烦您照顾。弟兄们的急救包全部留下,伤员们痊愈后都是猪头山的兵。本来说好的赶走鬼子后,把胡大夫请过来,给您和弟兄们治病疗伤。可是您看,这种情况胡大夫恐怕一时都难过来,主要是路上怕不安全啊……”
“司令,我理解!我这伤倒是不要紧,缓几天就好了。主要是那些重伤的弟兄,有些怕撑不了几天了。但是这几天确实危险,可不敢让胡大夫冒险,咱们就那么一个大大夫,大小不能有点事情。等稍微平稳一点,赶紧把胡大夫送过来。都是好兄弟,我舍不得啊!”
“朱司令,您现在同时也是猎人团的副司令,您的话就是命令,当然得执行!一会您给深田秘密换个地方,对弟兄们就说让我们带走了,我在那边也说深田在老鹰山里。这个老鬼子就是咱们对付鬼子最后的筹码,平时养着,关键时候拿出来,肯定会有大用处的。我们今晚就动身,争取明天晚上回到老鹰山。”
看来鬼子确实把主要精力都放在老鹰山了,其他地方的防守相对薄弱了许多。许多据点炮楼似乎没有多少兵力,只要愿意,全都是皇协军服装的满根他们一夜能拔掉好几座炮楼。可是他们什么都不能做,也不敢做,静悄悄的在夜间疾行,连一点声息都不敢发出。
八九十人的队伍,几乎没有多少声息。孙建刚他们都是轻装,大部分弹药都留给了猪头山,每人只带了不多的子弹和一两颗手榴弹;机枪也只带了一挺,子弹带了少许。干粮带了两天的,再就是背包也带着,猪头山上背包够用。能走动的轻伤员都带着,互相搀扶行军。
躲据点,绕村庄,一夜也没有走多少路。天亮前,队伍走进一片林子里,满根命令休息吃干粮。一白天出奇的安静,偶尔有人经过也不进入林子,谁也没有想到这片林子里居然隐藏着八九十个人。
晚上,满根命令吃饱睡足的弟兄们继续出发。到达公路边稍稍早了点,路上还有车辆行驶。他们不得不后退几里,在黑夜中静静等候。直到路上看不见车辆,他们才迅速越过公路,向强家村方向疾走。
赶到强家村快五更了。不知来过多少次,根本不用侦察。岗哨见一群皇协军进了村子,还以为是要上老鹰山剿灭猎匪,很随便的问了几声。孙建刚也很随便的答应了几声,岗哨便殷勤的打手电照路。抓住岗哨后,警察所立即被围个水泄不漏,二十多个正在做梦的警察稀里糊涂做了俘虏,连强财主也被请了起来。
几千发子弹和几百颗手榴弹充实到了孙建刚队伍。居然搞了一挺捷克式机枪和几箱子弹,着实让孙建刚感到意外,一问才知道最近才配的,就是为了对付猎人团。
警察所只有一千来斤粮食和少许肉食,满根很是不爽。一通威逼恐吓,强财主尿了裤子,拿出了几千斤粮食和一些肉食。孙建刚和弟兄们每人背了几十斤粮食和一些肉食调料食盐等,把强财主和警察绑了扔进地窖,兴冲冲的上了老鹰山。
强家村耽搁了,上到老鹰山坡已是上午。山边枪声时续时断,说明杨风他们还存在,也说明鬼子伪军正在寻找他们,或是正向他们开火。不过,动静不大,应该只是互相吓唬,没有实质性的接触。
孙建刚已经上过很多次老鹰山,对山边是熟门熟路。不过,他们还是很小心。强家村警察交代,北边只有侦缉队和一部分伪军,但也不排除有鬼子。都在山边转悠着,哪里有事就转到哪里,位置并不是固定的。他们一路保持战斗队形,慢慢向山顶前进。
“口令!”快到山顶时,两名便衣从树林中闪了出来。
“妈的,眼睛瞎了?没看见是老子啊?”孙建刚骂道。
“长官,例行公事……哎……孙连长?您不是……”
“别嚷嚷,小心老子打碎你狗日的脑壳!”
“哎,不嚷嚷,不嚷嚷……”
树林里,两个便衣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牙齿碰的吱吱作响。满根伸手把两个家伙棉帽往下拉了拉:“妈的,有这么冷吗?说,山上有多少人?都是谁?半句假话立马割掉你的狗舌头。”
“是是是……我说,我说……北边有八十多人,两部分,侦缉队四十多人,还有一小队皇协军……”
“妈的,这才几天功夫,侦缉队就有四十多人了?你们啥时候上的山?去强家村没?”
“没去强家村,天不亮就直接上山了,准备晚上在强家村住。刘队长最近在皇协军里面挑了二十人,所以就……”
“北边还有其他队伍吗?东边有多少人?其他方向呢?”
“长官,北边再没有别的队伍了。东边就多了,有皇军一个加强小队八九十人,皇协军一个中队一百多人,总共有二百多人。其他方向基本没多少人,就放了几支巡逻队。”
“猎人团呢?现在哪个方向?”
“好像在东边,早晨还跟皇军交火。不过,好像只打了几枪就不见动静了。怕他们窜到北边,我们一直紧盯着,就是没见着。”
“走!见你们队长去。”
“长官,你们是……”
“快走,别说话,小心宰了你狗日的。”
两个汉奸前面带路,栓子和大猛紧跟后面,手里都拉根细绳。细绳另一端在俩个汉奸的后腰,那里塞着两颗手榴弹。孙建刚跟在后面,再后面是满根和背着粮食的弟兄们,孙连平殿后。
刚上到山顶,就听有人叫口令。栓子稍稍拉了一下绳子,一个汉奸赶紧答应了一声,从树后闪出了两个人:“猴子,他们是……”
“小队长,他们找刘队长,快带他们去。”
“哦!找队长啊?就在前面。哎……这不是孙……不对,他们是猎人团……啊……”
“呯呯……”两声枪响,两个家伙倒在地上。
“弟兄们,冲!”满根高喊一声,扔掉背上的粮食,拔腿就冲。其他弟兄纷纷扔掉粮食,呐喊着勇猛冲锋,如疾风暴雨。
正在山边树林隐蔽的侦缉队和一小队皇协军仓促应战。双方人数相当,大多数人都穿着皇协军服,而且绝大多数以前都认识,许多人还是好友,至少明面上关系很好。可是此刻,他们却生死相搏,互不相让。都是中国人,或是曾经都是中国人,现在却是各为其主。一方是为了这片土地,为了父老乡亲,也为了自己;另一方却是为了其主子,为了那个骑在自己头上拉屎还要为其擦屁股的所谓的大日本皇军。获得新生所迸发出来的那是气贯长虹,出卖祖宗没有人格到任何时候都只能是颓靡猥琐。拼刺双方偶尔还有些对话,不精彩,却很奇特。
“大羊哥,都一个村的,你能下得了手啊?”
“狗子,我现在是抗日队伍,你是汉奸,杀了你乡亲们也不怪我。”
“啊……真杀啊?等等……”
“等啥啊?除非跟我走。”
“那……行,走就走!”
“好,调转刺刀,咱们一起杀……”
“好,杀啊……”
“哎……狗子,你他妈的瞎了眼,是老子……”
“杀的就是你个杂种,叫你再欺负老子,草你八辈祖宗……”
“狗子,你他妈的杀红眼了?那是自己人!”
“谁跟你是自己人?老子反正了,现在是抗日队伍!”
“啥?你……”
“去你妈的……骡子、小蛋、窝头……赶紧住手,我狗子跟随大羊哥反正了,参加抗日队伍,你们都赶紧过来,大羊哥说人家要……”
“啊?抗日队伍?真要?”
“骡子,赶紧过来,能过来的都喊过来。石司令说了,都要……”
赤裸裸的动摇军心,侦缉队长刘连里恼羞成怒,举起手枪就要开火。可到处都是人,在雪地里腾挪跳跃,根本无法开火。更要命的几条大虫凶狠的杀将过来,无人能挡。眼看着大势已去,他胆寒了,绝望了,声音颤抖:“撤,快撤!”
来不及了,至少刘连里是撤不出去了。几座大山挡在前面,很快就肃清了周围的几个贴身死党,将他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