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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熏蒸救伤员 (一)

决不饶恕 山村沙漠 3891 2021-08-21 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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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书只捡要紧的看,看懂了立即付诸实施。老舅把伤员小腿用木板固定好,其他伤口也都处理包扎妥当,又开始看书。包扎固定这才是最基础的,要让人醒过来,痊愈且不留残疾,这才是大夫最高明的手艺。他配置了一些中草药,然后让老旦熬。熬好了又让老旦用草药汁细细擦洗伤员,自己接着看书,在书中寻找最佳答案。

那人的小包包里确实有不少纱布和药品,大多药品老舅都认识,知道咋用。也有几种药品他不认识,不知道咋用。服用的药品认识也白搭,人还没醒过来,根本没法服用。其他药也不敢随便用,万一用错了药可不是玩的。他更相信自己的中药,只要搭配得当,剂量合适,用法正确,就一定会有效果。

可是不能一直靠中药,那样很可能无济于事。必须还得辅助其他一些办法,比如熏蒸、擦洗、拔罐、针灸等等,但凡能想到的方法都用上了,甚至还用上了气功。可惜老舅的气功还不到家,不能达到充分的治疗效果,但总会起到一些作用的。几个人昼夜守在伤员身边,不停的擦洗、涂抹、换药……用尽手段维系伤者生命。

功夫不负有心人,付出总会有所回报!经过一天一夜的紧张治疗,伤员终于有所起色,呼吸渐渐平稳了,脉象也不那么弱了,天平的砝码渐渐向预想的方向倾斜。

中草药消耗极大。老舅让老旦和润生、福生抓紧睡一觉,然后上山采药。三个年轻人睡了不多一会就上了山,按照老舅的吩咐寻找草药。山里草药很多,可那些名贵的中草药并不好找。三个人翻山越岭,专拣一般人到不了的地方寻找。两天两夜后,终于找到了一些平日难得一见的中草药,不顾疲惫连夜送回家。

伤员依然没有醒过来,但脸面已经有了血色。悬崖上有许多大树,这人几乎被树枝挂的遍体鳞伤,好几处还碰在石头上,不知流了多少血。这两天老舅除了防止伤口感染,主要就是给这人补血。医院里可以输血,可是这里根本无法做到,只能靠中草药和葡萄糖等维系,让自身加快造血,他能做也只有这些了。

老舅眼睛都敖红了,见老旦三人采药回来,顾不上歇缓,又亲自配药。直到把采到的药都配完,并调好了火候,这才让老爹慢慢熬制,自己靠在床头眯一会。

安顿润生兄弟吃饭睡觉,老旦顾不上劳累,又开始给伤员擦洗身子。这一切都因他而起,弄得家人不得安宁,连好朋友都跟着连累,他感到很愧疚,丁点都不敢懈怠。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爹娘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上面四个姐姐都比他大出好多,他也就成了家里的宝贝疙瘩,自幼信马由缰,无拘无束,整天在山林里跑来跑去,结交了一帮年轻人。现在朋友跟着受累,他实在不好意思,总想多干点,替家人多分担点,也让朋友多休息一阵。

可是老娘不愿意了,死活要老旦去睡一阵。老旦谁都敢惹,唯独不敢惹慈祥和善的老娘,只得进到里屋躺下。没躺多久又爬了起来,继续给伤员擦洗身子。

也许是体质过人,也许是医术高超,伤员的情况居然一天天好转起来。呼吸越来越平稳,面色也红润了许多,身子也不像刚开始那样容易发烧了。老舅心情也越来越好,整天守候在伤员身边,不是用气功就是看伤口,再就是看医书。他从没有接过如此危重的伤病,更别说治愈了。这次赶鸭子上架,他已经做好了一旦失败就从此洗手不干的准备。接手这种伤病实际上就已经砸了他的牌子,如果无法治愈等于毁了他的一生。当然,如果治愈了,那就是另外的结果了。

伤员迟迟不醒,这在老舅预料之中。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没有粉身碎骨都是奇迹,更别说活了。这要归功于悬崖从上到下那些大大小小的树木,每一棵树都会卸去一些冲力,到那棵大树时已经没有多少冲力,让伤员刚好能安稳的卡在树杈之间。当然,这些树木的伤害也是极其惨重,不仅许多骨头断了,皮肉更是饱受摧残,连内脏也震得够呛,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很正常。如果突然醒过来反倒很危险,这样的病例他见过不少,好多病人也是这样走的。

只要不上山,老旦就守在伤员跟前,按照老舅的吩咐干这干那。给伤员刮掉胡子,把头发也剃去,他才发现这位伤员不过三十出头,模样还算周正,只是脸有些黝黑。他更加确信这位大哥是山里人,其他地方哪有这么黑的?又翻看伤员的手掌,全是老茧,跟石头似的,看来还是个练家子。这人救对了,好了以后一定要讨教几手。

润生兄弟呆了几天,见暂时不用上山,就想回家一趟。爹娘这几天肯定急坏了,得回去打个招呼。老爹让兄弟二人跪在地上对天发誓,不把伤员的事情对任何人说出去,爹娘也不能说,并给两人编好了这几天没回去的说辞。老旦也再三叮咛兄弟二人绝对保密,这不仅仅是伤员的死活,更主要的是关系两家人的安危。兄弟俩信誓旦旦,保证绝不对任何人说起,老旦这才让两人回了家。

老旦四姐领弟带着女儿回娘家,见家里居然躺着个黑脸汉子,问清了缘由后,大为恼怒,指着老旦鼻子狠狠骂了一通,说这年头啥都值钱,唯独人不值钱!死个人就跟死个蚂蚁一样,为啥要把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人弄回来?就冲身上带着枪,这人要么是给日本鬼子办事的汉奸走狗或是土匪山贼,要么是跟日本鬼子对着干的。无论哪种人,万一让日本鬼子知道了,都会给家里带来灭顶之灾!

老旦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一句话也不说。他怕老娘,但不怕四个姐姐。最大的姐姐差不多大她二十岁,最小的姐姐领弟也大他将近十岁,从小都非常娇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孩,所以他从不害怕。现在四姐严厉训斥,他知道说不过四姐,索性就不说了。这事已经做了,而且自认为是对的,就不怕别人说,到头来还不都得听自己的。

领弟骂了半天,气也就慢慢消了。她家在县城,丈夫是老舅的远方亲戚。日本鬼子占领县城后,在城里做小买卖的丈夫被日本鬼子无缘无故枪杀,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她强忍悲痛,带着年幼的女儿伺奉年迈多病的公婆,直到前段时间才相继为俩老送了终。公婆去世后,经常有那闲汉二流子欺负她们孤儿寡母,也有不少汉奸警察不时到她家问三说四。其实她心里明白得很,这帮家伙并不是来帮她,而是都想占她的便宜。她每天都要堤防这帮人渣,日子都过得异常艰难。万般无奈,她前些天给老爹稍信,让老旦来城里接她们母女回山里。她不想在城里住了,死活都要跟爹娘在一起。

可是等了好几天,就是不见老旦过来。她再也等不住了,把空无一人的家托付给邻里照看,雇了辆大车就往老爹家走。距老人崖还有好几里地,大车就无法再走了。她背着包裹,拉着五岁的女儿,硬是走了十好几里山路,回到老爹家里。

到了家,才知道家里出了大事。所有人都围绕这个从未见过的不知根底的半死不活的男人打转,早把她们母女给忘了。领弟骂了老旦一通,也就没了脾气。这个宝贝弟弟就是把天捅个窟窿,她也得给补起来,这就是姐姐!现在这个男人躺在家里,润生兄弟回了,伺候照料就落在老旦身上了。她心疼弟弟,也不能让老爹老娘和老舅太劳累,就把擦洗换药等许多事情承揽下来。

有时候,领弟真想狠狠抽这男人一巴掌。这个不知姓名的黑脸男人,从哪来的?跑我们家干吗?搅得他们一家都不得安宁。可手举起却又没有勇气落下来,一家人冒着杀头的危险救下的人,千万不能有丁点闪失,不然家人的心血不是白费了?她盼着这人早点醒过来,早点恢复健康,早点离开家里,让他们一家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要让这人早点康复就得精心照料,来不得半点马虎。老爹老舅人老眼花,好多精细营生根本做不来;老旦毛手毛脚,不是轻了就是重了,压根就不是照顾人的料。领弟充分显示了女性特有的温柔与细心,擦洗身子格外温柔,药理熏蒸、浸泡等也耐心细致,就连换药也极其小心。老舅不由得感叹,要是每个病人都像外甥女这么精细伺候,病再不好那可真是没天理了!

这个男人一直昏迷不醒,但老舅已经不紧张了,而且基本上胸有成竹。可是老旦却心焦无聊,每天都要问好几遍:“老舅,这人到底能不能醒过来啊?这么多天了,咋连一点起色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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