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洛阳,六月的雷云极其浓厚,似乎要压碎坚城。紧接着暴雨如珠,冰雹如鸡子。灾难过后,刘宏以灾异为由将太尉刘宽免职,擢升卫尉许彧为太尉。随后,北宫东掖庭永巷署发生火灾,刘宏以灾异为由将司徒杨赐罢免,擢升太常陈耽为司徒。并州刺史董卓如愿以偿被擢升为河东郡太守。新的并州刺史张懿即将到任,而后,张懿刺史将会一直在任上直到死于休屠各胡入侵,之后并州刺史的接任者将会是丁原。在一个细雨绵绵的中午,张辽以平城县尉之职率领着张戚所辖的骑卒进了平城县。平城县乃后世的大同,享有凤凰城和煤都之称,又是九大古都之一。张辽清楚,汉献帝时平城县由于鲜卑的入侵将会被撤销。鲜卑人北魏道武帝拓跋珪,将会在此建都。张辽步入衙署大门,提前入驻衙署的张刑率领县中仅有的文吏书佐恭迎在侧。大堂内,张辽屏退闲杂人等,只留下张刑和张戚。“八百县兵战力如何?”张辽询问提前接手县兵的张刑。“皮甲不全,武械斗具不全,操练松弛且粮秣供给勉强糊口,同张氏部曲相比,皆是散兵游勇。”张刑如此回禀。张辽深感麾下没有可用之人,仅仅是一个小小县尉,就迫使他不得不将张刑从族内的事务当中调出来,辅佐他这个县尉统辖一众县兵。正式入驻平城县之前,他已经将平城县的情况了解清楚,自从去年鲜卑入侵之后,平城县长一职依旧闲置,县中事务皆由县丞闵览统管。好在张刑接收县兵的时候,这位跟张辽一样出自于地主豪门之家的闵县丞很给面子,并没有任何阻拦。“县兵所缺武械及粮秣,我会向郡守大人上呈文书请求调拨,粮秣充足之后,一应武事的操练不得松弛。”张辽吩咐。“职下领命。”如今张刑摇身一变从张氏的部曲曲长成了平城县兵的军司马,统辖两曲一部四百兵卒,另外一个军司马之职依旧空悬,所部县兵暂时由张刑管辖。县丞闵览冒着细雨姗姗来迟,前来恭贺新上任的县尉。闵览祖上也曾阔绰过,光武帝时闵览先祖闵堪曾是东汉初期的割据军阀卢芳部将,家业败落定居于平城县之后沦落为地主豪门,雄踞乡野。见礼过后,闵览满脸堆笑道:“张县尉少年英杰,让我甚是敬佩,先是斩胡骑于邬堡之下,如今又率领部曲驻守边地,挺进鲜卑收获甚多,又献胡骑首级于郡守大人,真乃郡中豪杰,县中一应事务还得有劳张县尉多加操心。”闵览年近不惑,他的这番说辞并非阿谀而是发自肺腑,张辽确实已经显露出来不凡威姿,今后由张辽负责县中武事,再加上张氏部曲之悍勇,一定能够增强县中的武备。作为平城县地主,还要仰仗张辽的兵戈之利,只要张辽能做到保境安民,闵家自然能够受益。张辽深入鲜卑部落杀胡一事瞒不过闵家耳目,雁门郡的大多数地主豪门都心知肚明,大家缄默不言罢了。就张氏出售的战马耕牛以及兽皮,闵览为了增强家业也曾购买过一批。“闵县丞过谦,张氏末流小辈初经职事,不懂之处还要请闵县丞多加赐教。”张辽不敢托大。闵览神色一敛极其严肃的道:“赐教不敢当,张县尉若有吩咐,闵家自当竭力相助。”“既然如此,那我们各司其职可好?”张辽认真询问。他生怕闵览对他有所掣肘,要论在平城县的影响,没有人能够比得过闵家这条地头蛇。张氏在马邑县同样是地头蛇,张辽对于地主豪门的认识极其清楚。“自是各司其职,闵家没有优秀子弟傍身只求保住宗族,县兵当中也有二十余不成器的闵家子弟,张县尉若要整顿县兵尽可驱散闵家子弟。”闵览为了彰显闵家不插手县兵武事,已经做出让步。“八百县兵我不会赶走一个,闵家子弟若要在县兵当中任职得凭自己本事,武艺强者居上弱者居下,并不会凭身份有所偏向。”张辽想要将闵览跟自己的关系拉近一点,必须这么做。好在县兵当中没有闵家嫡系子弟,无论他如何选拔优劣都不会有碍闵家面子,如果闵家嫡子在县兵当中以身份居于主位并无武艺在身的话,这就是间接的矛盾。“我不懂兵事,一切由张县尉负责,闵家不会干预。”闵览做出保证,闵家子弟能够在县兵当中任职自然最好。只要闵家跟县兵有这层关系,对于闵家就是一种保护。“如此甚好,若有犯禁者自有军法处置。”张辽心知肚明,县兵里面的闵家子弟武艺定然不错,这对于增强县兵的战斗力极其重要,以后但凡闵家子弟战死,有了今天他跟闵览的这番谈话将会毫无关系。心满意足的闵览辞别离开,撂下过府饮宴的邀请后,在家中仆役的簇拥下蹬上马车向闵家邬堡而去。“只恨我闵家无张县尉这般英杰。”闵览闭目沉思,通过跟张辽的简单接触,已然发现张辽的不凡之姿,小小年纪已经练就了滴水不漏的做事风格,堪比经年老吏,这让他极其羡慕,又惋惜闵家无此优秀男儿。想起自家文不成武不就的宗族嫡子,心里忍不住阵阵心酸。念于此,闵览不敢让宗族嫡子涉入武事,生怕落个名未杨身先卒的下场,县兵中的子弟都是习练武艺之辈,这也是闵家保护祖业的手段。“但愿县兵中的闵家子弟能有一个出众者,能够在张县尉的麾下出人头地。”闵览怀着这样的期盼陷入沉思。张戚建议道:“闵家子弟在县兵当中多任什长队率之职,要不要撤下几个换成张氏子弟。”“糊涂,张氏有多少人可供驱使?”张辽不悦的道:“县兵又不是张氏部曲,不可妄动,我唯恐县兵里面的闵家子弟不够多,只要寻得一将统帅众人方为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