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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医妃:厂公真绝色》正文 第一百一七回 隐形冰山

权宦医妃:厂公真绝色 瑾瑜 13278 2021-09-10 05:46

萧琅早就知道自己妹妹打什么主意了。

他很想出言阻止她,让她不要强人所难,她堂堂郡主,施医官却是个小小医官,她坚持要跟人家交朋友,人还真能一口回绝,说她不愿意交她这个朋友不成

虽然她心里极有可能就是这样想的。

可不痛不痒的说了她两句,被她驳回后,他明明可以板了脸,直接斥责她的,他是长兄,这点威严还是有的,然而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却又自发咽了回去。

扪心自问,他又何尝不想知道施医官的名字呢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可能直呼,那也太失礼太冒犯了,可那感觉还是不一样的,就像,就像他们之间已更近了一步似的。

萧琅遂带着一种隐隐的,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没有再说,并且在丹阳郡主让他转过身去时,依言转过身去,并走出了好几步,反正以自家妹妹那个咋呼的性子,一定会对他知无不言的。

丹阳郡主见大哥退到了一边,这才笑着对施清如道“这下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吧”

施清如点点头,“自然可以告诉郡主了,下官叫清如,郡主若是不嫌弃,以后私下里,就直呼下官的名字吧。”

丹阳郡主已笑道“穆如清风,所以叫清如,是这个意思吗可真是个好名字,你便不说,我以后私下里也一定会直呼你名字的,施医官哪有清如叫起来好听又亲切你以后私下里也叫我珑儿吧,我母亲和大哥都这么叫我,别叫什么郡主了,也太生分了。”

施清如笑着点头“好啊。”

心里却在想,她怎么可能直呼郡主的名字,无论何时都不可能,但也犯不着现在便与丹阳郡主就此事又说半天,还是等下次到了再说吧。

一旁萧琅虽离二人有一定的距离,施清如又有意压低了声音,然他习武之人,耳力远胜常人,还是听见了施清如那句下官叫清如,心里霎时如被什么撞了一下似的。

清如,穆如清风,如清风明月一般高洁,果然人如其名,也果然名如其人,人与名当真是相得益彰,再相称不过了

只是自家妹妹还能直呼她的名字,他想要直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那个机会,又会不会有那个机会萧琅忙打住了这些胡思乱想,凝神继续听二人说话。

就听得施清如道“郡主,下官我真得回太医院了,给太后娘娘治病迫在眉睫,容不得半点差池,我得回去好生准备一番才是,横竖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只怕要时常出入仁寿殿,那与郡主见面的机会自多得是,说话儿的机会也多得是,郡主意下如何”

丹阳郡主笑道“那好吧,那清如你先回太医院忙你的去吧,等你休沐时,我再约了你,咱们都不在城里,直接去城外好生松散一日,整好如今天儿不冷也不热,出城游玩再合适不过了。”

施清如笑着应了“好”,向她道了别,又冲萧琅远远一礼,才转身自去了。

丹阳郡主看着她走远了,方走到萧琅身边,用手肘捅了捅自家大哥,低笑道“听清楚我新朋友的名字了吗哼,别说名字了,我们说的哪一句话,大哥没听清楚的,一个字都舍不得漏掉吧还嘴硬呢,跟自己妹妹,有什么可嘴硬、可装的。”

换来萧琅一瞪眼,“看把你聪明得”

丹阳郡主得意洋洋,“那是,别的事上不敢自夸聪明,在某些事上,却是敢打包票丹阳出马,一个顶俩的,大哥再不说两句好听的,仔细我不帮你了啊”

萧琅犹自嘴硬,“我要你帮我什么了吗,我可什么都没说过。”说完便大步往前走去。

“真不要我帮”

丹阳郡主撇着嘴跟了上去,“还真是有够嘴硬的,看你回头怎么求我”

兄妹两个说着话儿,很快走远了。

韩征在树丛后一直待他们的背影消失不见了,方绕出了树丛,面无表情走上了一旁的青石板路。

眼前却仍浮现过施清如与萧琅站在一起时的情形。

当真是男的俊挺,女的娇美,站在一起从身高到相貌,都是那般的相配,那般的契合,简直堪称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那丫头也笑得很开心,是在他面前时,从来没有过的开心也是,他带给她的,从来都只有严厉、冷淡和伤害,她又怎么能笑得出来,还笑得那般开心呢

不像萧琅,又年轻又英俊又阳光,自己和他一比,一个就像是寒夜里的孤月,一点温暖都不能带给别人,一个却像是此时的太阳,既明亮又温暖,便是傻子都知道要怎么选

韩征心里忽然很后悔来这一趟。

他接到仁寿殿传了常太医和施请如的消息后,虽知道与上次凤仪殿忽然就传了施清如定然是不一样的,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太后远不是她日常表现出来的那般慈眉善目,她的几乎不问世事也只是表象,实则整个后宫一直都在她的掌握之中,邓皇后不过只是表面风光,表面大权独握而已。

福宁长公主更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跋扈嚣张起来时,连隆庆帝的面子都不给的,不然也干不出直接烧死亲夫的事儿了。

这母女两个多年来都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不定什么时候,人已着了她们的道儿,还无知无觉,到死都只是个糊涂鬼。

何况那丫头还身份低微,她们甚至不用遮掩,一个不高兴了,直接就可以权势碾压,连罪名都懒得找,便可以定她的罪,让她吃亏受罪了

韩征才想到这里,已然再在司礼监坐不住了。

但没有再像上次去凤仪殿时那样,带上小杜子沈留等一大群人,上次他那样的大张旗鼓固然把后宫的妃嫔都镇住了,不敢再找那丫头的麻烦,邓皇后与邓玉娇姑侄两个更是教训惨痛,势必不敢再轻举妄动。

却也让有心人又看到了他对她的在乎与看重,私下里必定都正蠢蠢欲动。

便是今日仁寿殿忽然传那丫头,谁又能说,没有这一层原因呢

福宁长公主可一直都想拉拢他,只苦于找不到机会而已。

既是他为那丫头惹来的事儿,他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韩征这般一想,心里仅剩的犹豫与别扭也都烟消云散了。

亦不觉得自己不叫小杜子沈留几个知道自己的动向,是心虚,是自欺欺人了。

他只是不想再像上次那般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惹出后续不必要的麻烦来而已,当然,也是懒得再听小杜子唠叨,他一个男人家,嘴巴怎么那么碎,好吧,他本也算不得男人

韩征遂只带了一个小太监小卓子,便悄无声息的出了司礼监,一路赶到了仁寿殿。

不想看到的,却先是施清如与丹阳郡主相谈甚欢,后是萧琅也忽然出现,三个人一起相谈甚欢的情形

萧琅一定也是接到了那丫头忽然被仁寿殿传召的消息,怕她出事儿,所以忙忙赶过来想为她解围的吧

他消息灵通,萧琅在金吾卫也已经营几年了,还有太后和福宁长公主为他处处大开方便之门,自然也差不多哪里去。

倒真是有够闲的,他堂堂正三品金吾卫前卫指挥使,本该日理万机,刻不得闲才对,却时刻都关注着一个小小医官的动向,但有风吹草动,立时赶到,金吾卫几时这么闲了

然也侧面说明了萧琅的用心,说明了他是真已将那丫头放在了心上,不然何至于这般的着急,上次还只是请托丹阳郡主,这次却直接亲自赶了来,显然已顾不得旁的任何人任何事,只因甘之如饴,关心则乱。

而这,不正是他想要看到的吗

为什么此刻心里却是那般的难受,那般的愠怒,就像是自己最心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般,只恨不能立时弄死那抢走他心爱东西的人呢

韩征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狂乱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他不能弄死萧琅,弄死他或许容易,善后却实在太难。

福宁长公主那一关不好过,隆庆帝那一关也不好过,他不能冲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到头来不是白为宇文皓宇文澜之流做嫁衣,让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就坐享渔翁之利吗

而且他说了要为那丫头挑一个好男人嫁了,还要为她扫平一切障碍的,结果他自己却成了那个最大的障碍,算怎么一回事。

弄死了萧琅,他又上哪儿再给她找一个这么方方面面都优秀完美的夫婿人选去

他们还那么的相配,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萧琅看那丫头的眼神,他同为男人,也很清楚到底意味着什么今日这一趟,他真不该来的,以后再有类似的情况,他也绝不会再出现。

反正都有萧琅为她解围,为她遮风挡雨了,萧琅的臂膀也足够坚实,只要他愿意,是一定能为她挡住所有风风雨雨的,他也可以安心了

小卓子见韩征一直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也不说到底是要留,还是要走,简直快哭了。

不但想哭,明明就在大太阳底下,还觉得冷得他直想打哆嗦,督主是一座隐形冰山吗,怎么就这样只是站着,还是在大太阳底下,都能源源不断释放出这么多冷气来呢

还当这趟随督主悄悄儿出司礼监,是因为督主信任他,要重用他了呢,杜哥是督主的干儿子,那份独一无二的体面他不敢想,只要督主待他能有待杜哥的一半信任,他就心满意足了。

谁知道,眼下却是这样一个情形,他要怎么办啊,就任督主一直这样站着,一直站到天黑不成

可上前催请,万一惹怒了督主,更得吃不了兜着走

小卓子正抱着双臂,发愁得想哭,就听见韩征淡淡开了口“回吧”

小卓子简直如蒙大赦,几乎要喜极而泣,忙恭声应道“是,督主,奴才这便服侍督主回去。”

话音未落,韩征已大步往前走去,小卓子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施清如一路沐浴着阳光回了太医院,在路上想到丹阳郡主的善意,都还忍不住摇头失笑,这个朋友一开始虽不是她真心想交的,也没打算与之深交,但做个君子之交应当还是不错的。

却是刚进了太医院的门,就见自家师父正垫了脚,满脸焦急的在大堂外张望,张望的是谁,不言而喻。

施清如笑不出来了。

师父肯定要狂风暴雨的喷她一顿了,当然,她的确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些,也不怪师父生气担心她还是先乖乖认错儿吧。

施清如想着,加快了脚步,远远的叫了一声“师父。”

常太医也已看见她了,大步上前拉了她的袖子,便扯着她到了后头他的围房里,这才气咻咻的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真是气死我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出去逮人了”

他回来后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担心,既后悔平日教傻徒弟还是教少了,让她这般的不知天高地厚,岂不知“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的道理

可想想她的年纪和她学医的时间,又觉得怪不得她,初生牛犊都是这样么

谁知道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傻徒弟回来,常太医心里就更焦灼了。

总算还是把这不省心的小冤家给等了回来

施清如见常太医是真气坏了,忙赔笑着认错儿,“师父,我知道我冲动了,我以后再不敢了,求您别生气了,为了我这么个不省心的傻徒弟气坏了您自个儿的身子,岂不是太划不来了”

常太医瞪她“你还知道你不省心,知道你傻呢你以为就你知道可以通过扎太后腰背的要穴来缓解她的痛苦呢太医院个个儿太医都知道,可那是太后,不是普通人家的老太太,要是你一个不慎,弄得太后气血逆流,以致偏瘫甚至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便是韩征,届时也保不住你,你可真是气死我了”

施清如见师父几根稀疏的胡子吹得老高,惟有继续赔笑“师父师父,我都知道您的担心,当时就知道,可我还是想要试一试。您先听我说,我之前就说过,任何事自下而上推广起来很难,自上而下却会容易得多,如今我是已顺利成为了一名医官,却是太医院最底层的医官,连品秩都没有;日日给娘娘小主们看病问诊,也不是因为她们多信任推崇我的医术,只是因为想看个新鲜,要不了多久,只怕我就要泯然于太医院众人了。”

“可这样一来,我还何谈实现自己的志向与理想,为这世间的女人谋福祉,更为子孙后代谋福祉唯一的法子,便是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几个人治好痼疾顽疾,彻底打响名声。可这天下最尊贵的几个人里,皇后已与我结了怨,皇上自有几位院判副院判亲自照管龙体,那便只剩下太后了,正好太后传了我,正好她的顽疾也有那么几分减缓的希望虽然风险很大,但如果成功了,回报却更大,所以师父,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一旦错过,以后可就再难有了”

常太医吐了一口气,“那失败了呢失败了你立时就要没命了,更别谈什么志向什么理想了,你这根本就是拿命在博啊”

他好歹还活了五十多年,傻徒弟大好的人生却才刚刚开始,却一个不慎,便会白白葬送了,叫他如何忍心

施清如正色道“师父,我的确是拿命在博,要不怎么说风险大呢但如果我只是口头上说我有怎样怎样的大志,将来要怎样怎样造福于全天下的女子,却什么实际行动都不去做,安稳倒是安稳了,却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我不想只是纸上谈兵,夸夸其谈,而发自内心的愿意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与志向,付出一切,包括性命,也在所不惜,还求师父能明白我,理解我。”

只要她能为太后减缓痛苦,太后一个高兴之下,升官发财都将是必然,她以后也能时常出入仁寿殿了,假以时日,不信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同时,她也必将名满京城。

毕竟太后的骨痹症已是满城皆知的顽疾,太医院那么多太医,给她治了十几年,也没能有任何的缓解亦是众所周知,她却做到了,那谁能不好奇她到底是何方神圣,以后家里再有病人时,不会第一个想到她呢

那人们见了家里有一个医术高明的女儿所能带来的名与利后,肯让自家女儿学医的人也势必将增多,她的第二步,便也能顺利踏出去了。

总之,她若能为太后减缓痛苦,于她的将来绝对利远远大于弊。

当然,若结果是坏的,以上这一切自然都将不会存在,她甚至还会因此丢掉性命,可她也不悔,她为自己的志向努力过了,也为督主努力过了,就算是死,她也可以死而无憾了

常太医见徒弟满眼的坚定,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半晌,他方低叹道“你这孩子,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当年师父像你这么年轻时,也曾这般无所畏惧,虽死无悔过,后来活得越久,经过见过的事越多,反而越发爱惜自己这条命了。可说到底,人都有一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差别,若能死得重于泰山,纵年纪轻轻就死了,也是骄傲无悔的;反之,就算活得了八十岁,却一生都碌碌无为,又有什么意义”

施清如笑起来“师父能明白我,理解我,就真是太好了。”

常太医没好气道“事已至此,我不明白你理解你,还能怎么着你话都当着太后的面儿说出口了,难道还能收回去不成收回去一样是个死,倒不如赌一把,赌输了也不过就是与你出尔反尔一样的结果,是个死字儿,但若是能赌赢,就像你说的,风险虽大,回报却更大。”

顿了顿,“趁这两日还有时间,我们且一起来制定一下给太后施针的方案吧,除了最佳的方案,还要备选几个,每一种方案可能会出现的风险,我们也要先预想到,事先想出一个解决的法子来,以防事到临头手忙脚乱。”

施清如越发笑开了,“我就知道师父最好了,定不会让我一个人杂乱无章的。”

常太医白她,“我能怎么办,自己点头收下的徒弟,当然是好是歹,是省心还是不省心,都只能认了。你先说说,你打算扎太后腰背的哪些穴位”

施清如一边斟酌,一边道“打算主扎腰柱穴,次扎腰俞穴,督导气血,再扎肩井、大椎二穴,辅以”

便把自己的想法细细说了一遍。

常太医听得暗暗点头,法子倒是对的,说来傻徒弟拢共才跟着学医不到一年,就能有今日的造诣了,他教她认穴施针也都是一教即会,不然也不能这么快便派上用场了。

可人体十四经脉和一百零八处主穴纵横交错,相互融会贯通,牵一发而动全身,当真是半点岔子都出不得,也预测不到出了任何的差错后,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惟今他也只能祈祷结果是好的了。

当然,若实在不好,也没什么可怕,大不了师徒两个一起死,黄泉路上还能彼此做个伴儿,也挺好的,小徒弟才这么年轻,且无惧生死,他都已经比她多活几十年,已经赚大发了,还有什么可怕

师徒两个忙碌的准备了两日。

太医院众人知道施清如要给太后腰背施针,以达到为太后减缓顽疾痛苦的目的后,心情都十分的复杂。

既盼着她能做到,毕竟太后痛得厉害了,他们却束手无策时,每每都会忍不住发脾气,福宁长公主每到那时候更是一块爆炭,逮谁喷谁,逮谁罚谁,太医院上下不少人都因此吃过挂落。

若施清如此番能为太后减缓痛苦,以后大家的日子便都能好过得多,再不用担心时常都要被骂一回废物,罚一回俸,甚至说挨一顿板子了。

但众太医又有些担心施清如真做到了,那他们怕是更要被骂废物了,毕竟一个十几岁,刚进太医院的小姑娘都能做到的事,他们一个个的年纪都够当小姑娘的爹、甚至是祖父了,行医的年头比她的年纪还要大得多,却连人小姑娘都及不上,脸简直都要丢到姥姥家了

可那又如何怪得他们

他们都有家有口,也还没活够,更没有厂公那样的大靠山擎天护着,哪里敢冒这样的险,赌赢了当然自此升官发财,可赌输了,那后果他们根本连想都不敢去想啊

在众太医复杂而矛盾的心情中,后日很快到了。

早上常太医与施清如刚到太医院没多会儿功夫,仁寿殿便来人了,还是前儿那位顾公公,与江院判寒暄了几句后,便笑着与施清如道“施医官,请这便随咱家去仁寿殿吧,太后娘娘可早就盼着您了。”

施清如笑着应道“下官这便随公公去,只下官一个人去即可,常太医今日便不必随下官一起去了,未知顾公公意下如何”

常太医没想到小徒弟会忽然来这样一句,忙道“顾公公,下官是施医官的师父,有下官在,她心里也能更有底气些,请让下官一起去吧。”

说完瞪了施清如一眼,事到临头了还不省心,这是徒弟吗,这分明就是活祖宗

施清如却不待顾公公开口,已又笑道“顾公公,您不知道,但凡我师父在时,我都很紧张,这施针可不比其他,是半点岔子都出不得,半点也紧张不得的,所以师父,您还是好好留在太医院,等弟子的好消息吧。”

若她今日能成功,当然皆大欢喜。

反之,只怕当场就要遭殃,她自己遭殃甚至没命都不要紧,却绝不能连累了师父,所以她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让师父今日同她一起去仁寿殿,师父与她一起制定种种方案时用到的我们二字,在她心里,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没有那个们。

顾公公听得施清如说常太医在她会紧张,因笑道“既如此,就施医官一人随咱家前去即可,若真临时有什么需要,又再打发人来传常太医便是,横竖仁寿殿离太医院也不远。施医官,请吧。”

这下常太医还能说什么

顾公公虽是太监,品秩却比他还高,又是太后跟前儿得用之人,连江院判都得客气有加,常太医如何能硬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与施清如一前一后走了,气得简直想冲上前去把施清如抓回来,狠狠骂一顿,甚至打一顿,谁家的孩子这么不听话的

虽然心里知道施清如都是为了他好,但当徒弟的一心为师父着想,惟恐连累了师父,当师父的就不能为徒弟分担,与徒弟好事坏事都一起面对了不成

施清如想象得到常太医的生气,可她宁愿师父生气,也不愿他陪着自己一道去冒险,希望师父气一会儿后,就能消气吧。

她一路无话的随着顾公公到了仁寿殿,见到了太后和福宁长公主。

太后看起来气色很不好,有气无力的道“前些日子不下雨时,腿好歹能比下雨时好受些,这两日却是大好的天儿,也痛得厉害,哀家真是被折磨得快要崩溃了,你今日若能替哀家减缓痛苦,你要什么,哀家便给你什么”

福宁长公主则道“你要的温泉本宫日日都有打发人打早去小汤山取回来,其他要用的药材器具之类,也都准备妥了,你便尽快给母后施针吧,只要你能让母后舒坦些,母后赏你是母后的,本宫格外还有重赏”

施清如忙应了“是”,请太后的贴身嬷嬷和宫女们帮忙,把太后挪到了内殿去,又让她们点了十数盏灯,把本就明亮的房间照得越发的透亮后,才自药箱里把银针盒取出来,把所有的银针一字排开,凝神给太后施起针来。

太后上了年纪的人,纵保养得再精细得宜,身上的肉也早松弛下坠了,要精准的一针下去就直接扎准穴位,实在不容易,何况施清如表面再镇定,心里却多少还是有几分紧张的,怕把太后扎痛了,更怕失败。

于是第一针便没能扎好,反而让太后痛得“哎哟”了一声。

帐外的福宁长公主立时冲了进来,脸色很不好看“你怎么回事儿,让太后痛成这样,到底会不会施针母后,您是不是痛得很厉害”

施清如忙认错“都是臣一时失了准头,还请长公主恕罪。”

倒是正趴着的太后道“福宁,你别吓人小姑娘,她给哀家施针本就紧张,这也是人之常情,你再这样一吓她,她不得更紧张了你还是出去吧,哀家没事儿。”

跟着进来的丹阳郡主也道“是啊母亲,您别再给清施医官压力了,外祖母乃全大周最尊贵的人,容不得半点差池,换了谁能不紧张的别人紧张使得,大夫却使不得,在大夫眼里,也不该有尊卑之分,就该一视同仁,当所有病人,都是一样的才对,您这样吓得施医官越发的紧张,到头来受罪的不还是皇祖母吗您就随我出去,喝一杯茶,过会儿自然什么都好了。”

好说歹说把福宁长公主给拉了出去,走出两步后,还不忘回头冲施清如点了点头,以眼神告诉她无论如何,还有她在后,才与福宁长公主一道出了帐外。

------题外话------

督主开始打翻醋坛子了,坛子都打翻了,缸子还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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