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可还有粥了？”

“还有，一碗。”钟锦玉怯懦的说着，“嫂子不够吃的话，我去将那一碗也端来。”

一把拉住了她，钟锦玉咕咚几口就将碗里的汤水喝了一半，米粒全盛在碗底，塞进了锦玉的手里。

“剩下的你吃了吧，嫂子肚子有些胀，喝些汤就够了。”

“可是……”双眼发亮的盯着碗里的米，锦玉抿了抿唇，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行，娘说粥是给嫂子喝的，嫂子要养好身子的。”

多乖巧的孩子啊，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说的就是这样。

阴狠的视线从眼底一闪而过，李悠然漾着笑摸着她的小脸，“嫂子没事了，你喝吧。”

锦玉饿了一天了，终究抵不过食物的诱惑，捧着碗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临了了还砸吧砸吧嘴，回味一番。

下了炕找了一圈，李悠然也只看到了几根菜叶子，就连米缸都空了，想必这两碗粥是家里最后的米了。

“娘呢？”

找了一圈也没寻着白氏的身影，这让李悠然觉得有些不安。

“嫂子伤着了脑子，娘去村里借鸡蛋去了。”

鸡蛋都得用借的，可见家里是得有多穷苦。

抬头望着门外的大山，李悠然计上心头，转身进了屋子找出锄头和镰刀放进背篓里，重新梳了下头发，一手黏腻的头油让她觉得有些恶心，当下便决定，待头上的伤好了，第一件事就是痛痛快快的洗个热水澡。

收拾的差不多了，李悠然背上背篓，领着锦玉出门去了。

“嫂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上山，找吃的。”

山路崎岖难行，加上锦玉体弱多病，两人走的慢了些，随着往山上走，拨开一丛灌木丛，就看到一条河流从眼前穿过，阳光照射下来闪烁着点点磷光，煞是好看。

锦玉一下就被眼前果树上黄橙橙的果子吸引了目光，忍不住开心的叫了起来，望着那果子直吞口水。

“嫂子，咱们找到果子了！不用饿肚子了！”

李悠然看中的却是长在河畔的野韭菜，韭菜可是包饺子的好物件，以前演戏回家的时候，奶奶总会包上一顿韭菜鸡蛋的饺子为她解封，自从奶奶走了，她就再也没吃上这一口了，因为没人给她包了。

小心翼翼的将野韭菜割下来，但底部还剩余一部分，李悠然小心谨慎的将根部连土一起捧起来，然后放进背篓里。

只要不破坏韭菜的根部，韭菜还能再钻出来，头茬的韭菜最是鲜美，不管是炒菜还是做汤头都很好喝，她特意挑了嫩的韭菜摘回去，老的吃起来滋味就没好了。

“小芸，你看着点东西，我去拾些草过来。”

眼下灾荒刚过，各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庄子又是在山脚下，村民们早就将山上能吃的东西都给吃光了，放眼望去，能吃的东西当真是少极了，走了大半天的路，也没见着一只山鸡。

瞅着李悠然将一堆草扔进了河里，锦玉皱紧了眉头，脆生生的问着，“嫂子，你这是做什么？把草扔进河里都湿了，还怎么烧火啊？”

笑着摸了下她的小脸，粗糙的手感让李悠然甚为心疼。

“谁说这草是用来烧的，这是用来捕鱼的。”

“捕鱼？”探着脑袋往河里瞧着，只瞧见了跟手指大小的小鱼，“阿娘说你摔了脑袋，莫不是脑袋摔坏了？这草怎么能捕鱼，而且这鱼才这么点，要怎么吃哦。”

“这你就不懂了，把草放到河里，那些小鱼都会自动往里钻，至于怎么做，一会儿回家你便知道了。”

等鱼的功夫，李悠然又去了别处看看有什么可吃的，锦玉身子弱，就让她坐在河边看着鱼了，免得让日头晒到了。

抬袖擦掉脸上的汗水，望着广袤的山林，李悠然却觉得神清气爽，忍不住朝着大山喊了一声，山涧里传来的回声，让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家里世代以种茶为生，所以自己创业开了家茶庄，以前时常怀念在山里的日子，处在这样的大山里，李悠然觉得很亲切，好似又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地上爬着的藤蔓，顿时双眼一亮，蹲在地上开始刨地，不一会儿，几个肥胖的红薯就出现在了眼前，李悠然又加紧了刨地的速度。

地面上能吃的没人放过，可这地底下的美味却是无人问津，李悠然心底欢喜的很。

瞅着嫂子蹲在地上刨土，锦玉连忙跑了过来，看到她如获至宝的捧着几个土疙瘩，皱紧了眉头。

“嫂子，你捧着这土疙瘩干啥？”

“这可不是土疙瘩，有了这些，咱们就不用饿肚子了。”

让锦玉把背篓取过来，将红薯放进背篓里，继续刨土。

皱眉瞧着篓子里的那些土疙瘩，锦玉心底还有些惶恐不安，小心翼翼瞅着李悠然。

“嫂子，这东西不能吃，前几天村里就有人吃了这个东西闹肚子，你就别刨了，真的不能吃。”

瞧着周围的红薯都刨干净，李悠然这才起身，数着背篓里的红薯，能撑上个几天，再加上河里的鱼儿，今晚算是能吃顿好的了。

“那是他们不知道怎么吃，这东西，得蒸熟了吃，就这么干啃，是谁都得生病。”

生怕让人瞧见了惹眼，李悠然又在上面铺了一层干草，慢慢背到河边。

现在正闹饥荒，人的眼睛都精着呢，但凡瞅见一点吃的，就跟疯了似的。

好在村里的人家都还有存粮，还不至于到抢粮食的地步，可万事防患于未然，人饿疯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用棍子轻轻拨动着水面上的草堆，折射出斑斓色彩，李悠然动作利落的将东西给直接挑了起来。

放进背篓里，果然看到有小鱼儿跳动着，个头不大，也就只有一指节长。

顿时，鸡蛋炒韭菜、鱼汤浮现在脑海里，李悠然已经口中生津，迫不及待要下山做饭祭五脏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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