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玉蔼师伯,自静修行不够,今日因法门金钵碎裂一事为自身心魔教唆,违心而行,好在有这位司施主相助,自静方才回归本心,又将金钵修好,我见司施主颇有佛缘,便因其来我法门寺一观。”
自静回道。
“佛门金钵碎了?”
玉蔼和尚倒是有些诧异,目光不由凝在了青渊的身上。
“司兄弟,在这站着多没意思,我看我们还是快些把这香给上了,一根一两呢!到时候跟佛祖许愿可要多许几个愿才好。”
李大顺催道,人已到了香炉前将大香引燃,面向诸多佛像,身体站的笔直,就要许愿了。
“好。”
青渊应了声,也是将手中香引燃,仰头轻看,盯着眼前那尊佛像,目光平常...
见司兄弟已经跟自己站在一块,李大顺便双手执香,姿态恭敬,鞠满三个躬,然后嘴里念着一长串愿望...
“佛祖大人,看在我买香给的份上,你就保佑我做官发财,行事大顺,还能拜个厉害的师傅学武,不被追杀不被砍,金银财宝入囊来,饿肚子这样的事儿您老就别让与遇上了,平日睡觉也要保佑我睡得好,最好每天醒来都能看到美女,如果做不到,你时不时就让我遇着个美女好了,要看我看得顺眼的,哦,对,头发要长,皮肤要白要滑,眉毛要细屁股要大,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不介意我有钱后天天逛青楼,佛祖,大家都是男人嘛,你也知道男人有个三妻四妾也很正常,所以老婆肯定不能只要一个,样式定也要不一样,连我怎么遇见他佛祖我都帮你想好了,佛祖你可以参考一下,第一个老婆呢就叫小翠,她的胸很大,然后...”
李大顺也是厉害,连气都不换一下,就滔滔不绝说起条件来,俗世情欲,粗言粗语,听得不远处不小心听着的自静头冒白汗,就连玉蔼和尚也是禁不住垂下眼皮。这小子可真是不得了,一两银子就要了这么多愿望,他的香,佛祖可真是受不起啊!
“......”
在李大顺许愿良久,青渊还是静静站着,仰头看着那佛,既不叩拜也不低头,仅是旁若无人地站着,陷入沉思...
“愿望么...许个什么愿望呢...”
青渊轻叹一声,虽说自己并不期冀有奇迹发生,但真正到想愿望的时候,青渊忽地发觉并无愿望可想,心头空空如也,连要说什么都不知道。
“....,第十七老婆叫‘如花’,如花似玉的如花,最好她全名能叫‘美如花’,因为我觉得这名字好听,她的长相定惊诧世人,我就喜欢别人羡慕我有这样的老婆,至于第十八个老婆......嗯?司兄弟,你在做什么呢!快许愿啊!得赶紧在香烧完钱把想许的愿望许完。”
李大顺正说着,却见身旁司兄弟只是盯在那佛像发呆,迟迟不动口,倒是不解了。
青渊点头轻应了应。
就祝愿爹娘仍还安好吧!希望有一天能重逢...
不!
还是不要遇见他们的好。
不!!
还是...
还是......
还是能让我偷偷看到他们一眼就好了,让我知道他们过的好不好,这样就够了。
仿佛在确定自己的想法,青渊自顾自点了点头,躬身拜下三次,最终向前数步,将香插入香炉之中,香上屡屡青烟,如柔软的白云,同香炉中其余香烟融汇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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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司兄弟,亏大了!这才刚才开始而已,你许愿这么短,要是愿望不实现怎么办?你就得跟我一样多许几个愿,这样总有一个会实现的。”
李大顺自作聪明道。
面对这么一个家伙,青渊很是无奈。
“那我还是继续许愿了,下一个老婆...咦?是十七还是第十八个来着...还是...第十六个?罢了罢了,我也不许了,有这么多老婆暂时也够了,等哪天我心情好再过来要老婆。”
李大顺倒也索性,阔步行到香炉前将香烟插上,然后故作谦虚又做作地朝佛祖行了个礼...
“谢谢佛祖。”
青渊是看得忍俊不禁。
“好了,愿也许完了,我们也就等开饭了,在这之前,就先坐一会儿了。”
李大顺说着,视线左右一扫,但见地上放着草蒲,便干脆一坐,极其舒服地正对着大门。
你这小子,真不怕他人给你乱棍打出去么,在这群僧人面前竟背对着佛祖坐?青渊无奈,这个李大顺啊!真要闲下来,还真是活宝一个!
“那个,李施主,若你要歇息的话,我法门寺内有空的房间,你...”
“不麻烦不麻烦,这不是等着开饭嘛!我就在这儿就行了,就用不着你费心了。”
自静上前相劝,却被李大顺摆手拒绝。
“施主,您这做法对我佛不敬,你这样,会让贫僧很为难。”
自静脸色有些青,因为法门寺内有一座传送阵的缘故,频繁有修士出入导致来法门寺闹事的人也不少,像眼前这位李施主做法这么过分的,换做平常早被师伯请人撵出去了,谁叫这家伙是自己救命恩人的朋友呢!更何况,凭司施主的实力,法门寺是真不敢轻易动手。
“嘿?是这样么?你们不喜欢的话我就站起来咯,不过也是奇怪,它不就是一座塑金的石头么?怎得给了这寺里和尚这么多束缚?我若对它不敬,难道它还会生气么?佛也会生气?”
李大顺拍拍屁股站起,大声说道,这问题,其实是他问青渊的。
“佛,是不会生气的。”
青渊面带微笑地摇了摇头,应了他的问。
“这不就对了么?我也觉得他不会生气,不就是座石头么,怎么可能生气地起来,又怎得容不得他人对其不敬?”
李大顺平时也大气惯了,大声附和道。
“......”
自静脸部抽了抽,之后又是自觉收敛,自己修行礼佛这么多年,面对这么粗鄙的人为何会因此而生气呢?就如司施主所说,佛不会生气,看来,自己的修行还是不太够啊!好在司施主明事理,就让司施主替自己回答他吧!
青渊已是耐心解释为其解惑:
“佛不会生气,也不会容不得他人不敬,之所以礼佛之人对敬佛一事牢记于心,容不得他人对佛无礼,一方面是因为身为信徒对佛之一道的尊敬,另一方面是因为佛道普爱世人,怜悯世人,大慈大爱,解惑迷途之人于水火之中,佛道有一个说法就是‘行出于心’,你对佛不敬,其实是对你自身的不敬,你心不端正,自然所观所想之事就不端正了,他们只是在教你尊重自己,让你敬佛,是想解救你,你并不能用人之情欲定义佛之存在,至于‘佛会生气’、‘佛容不得他人对其不敬’、‘我信佛为何有难之时佛不助我’之类等等言谈,都不过是执念,到头来,提出此等问题之人都是在以自身人类之心定义佛的存在,要真正看明佛,定义佛,需要的不是执念,而是一颗大空自在之心,你懂了么?”
青渊问话的同时还补了句:
“佛道对世人来说还是明理的,一道即存,便有其理,若你不能成为他,那便也不要否定他。”
“额...听懂了一点点。”
李大顺没想到司兄弟竟会说出如此一大番话来扳正自己的观点,倒是又是有些惊讶,点头附和。
“.......”
自静听得耳根发红,方才司施主的一番话,不仅是说与这李施主听得,就连自己,也被这司施主指点了一番,这让他更对之前所做之事感到羞愧。
“哈哈哈哈,好一颗大空自在的心!司施主,贫僧有礼了。”
玉蔼和尚在旁听得哈哈一笑,躬身朝青渊行了个礼。
“额...不敢当。”
青渊没想到一番言论把自静的师伯招过来了,连忙回礼。
但见玉蔼师伯都朝着司施主行礼,自静一名后辈怎敢怠慢?也是行礼,并客气问道:
“司施主,你定修过佛,不然您的话怎得句句扎了贫僧的心,我佛门中人,最崇尚的便是司施主这么一颗平常心了。”
“言过了,司某不过读了三两行佛经,颇有感悟,便拿出来用用罢了,少有机关多作弄,佛道之深之高,司某这悟的连皮毛都不算。”
青渊摇头,他并没有讲假话,自己对佛道的了解,真的连皮毛都算不上。
“哈哈,司施主,这世间佛书虽不计其数,但总归有限,可人之感悟却是无限,这大千世界亦是如此,世间多有藏书人,却少有想书人,司施主你对佛之一道接触是否只有皮毛贫僧不知道,但至少,书之所想,你让我看到了。”
玉蔼和尚含笑道。
“......”
青渊干笑了笑,因为对佛道涉及甚浅,要是这里的和尚把自己当作高人可就麻烦了,难道这个世界都喜欢夸说话好听的人有悟性?这样想着,青渊感觉自己的处境颇为尴尬,这么大一座寺庙,这么多得道高僧,稍微说错话,自己这个外行人哪有立足之地,站得太高,摔得可越惨,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警戒自己的。
玉蔼和尚含笑看着青渊良久,之后又是仰头哈哈一声,上前轻拍了拍青渊的肩膀:
“施主,你先是击溃自静心魔,又助其收纳金钵,现在又道出了这法门寺上下僧人想对这自静说的话,你可真是我们的有缘人啊!”
“玉蔼师伯,我未跟你提及此事,为何你知道法门金钵被我收了?”
自静问道。
“你的佛力大涨,除了收下金钵外,还有其余可能么?”
玉蔼和尚笑问道。
“对哦。”
自静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忽地又想起了什么,道:
“咦,玉蔼师伯,你说司施主把你们想对我说的话说出来了,是什么话?”
玉蔼和尚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只是温柔地拍了拍自静的肩膀:
“自静啊自静。”
“什么意思?”
自静满脸疑惑。
玉蔼再念了句。
“自静啊...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