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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甜慧也轻轻颔首，算是回应。但面上的神情并不热情，视线只是掠过他的肩头，看着身后的女儿，“小果，妈想喝水，帮妈去打点热水吧。”

“嗯……好。”藏在穆北城身后，她已经将衣服整理好，但脸上红得还是能滴出血来。

侧身从穆北城身后出来，悄然看了他一眼，才走过去扶住陆甜慧的手臂，“妈，您先进去，外头风大，别冻着了。”

“没关系，睡酸了，妈正好想走走。”陆甜慧拍了拍她的手。

“小果，你陪阿姨走走。我去打水。”穆北城转身准备进病房提水壶。

“不用了，穆少！”陆甜慧却扬声将他叫住了，语气生疏，“麻烦你来医院跑一趟，我们还有事，就不送了。”

再明显不过的逐客令。

穆北城下意识看向莫小果，似乎是在询问她的意思。

轻咬下唇，她觑了眼母亲的脸色，想起先前自己做出的保证，只能说：“穆总……您先走吧，谢谢您今晚过来。”

穆总？

您？

穆北城眸色加深。

莫小果有些为难的偷觑他一眼，恍然明白，那紧皱的眉心松动一些。他颔首，微微鞠躬，礼貌优雅的和陆甜慧道别，“那我先走了，您保重身体。”

深邃的视线又继而落向莫小果。

她却心虚的不敢再看，只垂下头去。

……

穆北城的身影，缓缓消失在长廊里。陆甜慧一眼都没有看莫小果，只抽开手往病房里走。

“妈……”

莫小果忙跟上去，有些讨好的唤了一声。

“该说的妈都说过了，小果，你刚刚怎么答应妈的，我不说你也清楚。”陆甜慧仍旧不看她，只自己提了水壶就往外走。

“对不起，妈，我……”

“妈要听的也不是道歉的话，我只是不希望看着我好端端的女儿平白受伤！”陆甜慧侧身避开她，转身就往外走，语气微重了一点。可是，那份心怜却是真真实实。

看着母亲生气的样子，莫小果心里也不是滋味。

跑上去缠住她的手臂，“妈，我听你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陆甜慧还是不理她。

她拿过她手里的开水壶，软软的撒娇，“我都听你的。妈，我当您最乖的乖女儿。”

陆甜慧最是心软。

女儿一撒娇，她常常没辙。脸色，一下子就缓和了不少，但还是故意硬着嗓子问：“真的？”

“嗯，真的……”她颔首。

心里，却在道歉……

对不起……

她想，她不能不见穆北城，不能就这样拒绝他……

诚如，他说的那样，若不是亲自去验证，又怎么会知道答案？也许……有一天，妈也会接受穆北城。

不问出处，不问身家，只论他这个人……

见女儿这样说，陆甜慧也没有再逼下去。只是垂目，复杂的视线看着她，无奈的叹气摇头。

缘分，这种东西就是这样奇怪。

扯不清，道不明……

难怪，第一次见穆北城时，恍然间像是见到了他的影子……

原来，如此。

……

忙完案子，莫小娜才匆匆赶到医院。

“怎么搞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丢下包，莫小娜才坐下就问，“病历呢？医生是怎么说的？都做了些什么检查？”

“病历你拿着也看不懂。医生没说什么，放心吧，只是小问题。”陆甜慧拍拍大女儿的手，安慰。

“真的？”还是不放心，莫小娜仰头看着莫小果。

看了眼母亲，莫小果才颔首，“是。妈说的没错。”

她哪里敢当着母亲的面将医生的话如实交代？只说：“医生说三天后才出检查结果，没什么大碍。”

“真要被你们吓死了。好端端的出去吃个饭，怎么就吃到医院来了？”莫小娜边嘟囔边替陆甜慧掖了掖被子。

莫小果无言，只是转身看着窗外的黑暗，心头沉闷。

今晚的事，她不想再提起……

翌日是陆甜慧出院的日子。

三人简单的收拾，正要去办手续。莫小果的手机突然响起。

从包里掏出来看了一眼，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她下意识朝母亲看过去。恰巧陆甜慧的视线也投射过来，她没有多想，立刻摁了挂断键。

在手机再响起前，她快速的将手机直接关机。

莫小娜哪里知道她们两人此刻的心思，只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便忍不住打趣，“你这是又交的哪门子男朋友啊？连电话都不敢接，还怕我和妈笑话你呢？”

“不是……不是男朋友。”莫小果将手机收起来，“妈，我去办手续，你们就在门口等我好了。”

“嗯。去吧。”陆甜慧颔首。

莫小果才转身，她又开口叫住她，“小果子。”

“嗯？”

陆甜慧的视线轻浅的落在她那玉镯上，“这东西毕竟是太贵重了。合适的话，你还是还给人家吧，免得落了人口实。”

莫小果微怔。

手指在玉镯上碰了碰，触到上面的体温，一会儿才颔首，“我……知道了。”

等到莫小果的身影消失了，莫小娜才笑了一下，“妈，她怎么心事重重的？”

陆甜慧没说话。

莫小娜又说：“妈，不是我说您，其实那玉镯果子戴着蛮好看的。反正人家大方送她的，收着也没什么。”

“妈平时怎么教你们的？无功不受禄。平白无故收人这么贵重的礼物，像什么话！你爸要还在，你爸也不允许。”陆甜慧严肃的训了一句。

莫小娜吐吐舌，“知道了，妈说的有理。”

……

冰冷的机械声从电话那端传来，让穆北城只觉得心烦意乱。

她那样果断的将他的电话挂断，而且，更是决然的直接关机。

是不是，她又动摇了？

所以，无论他怎么做，怎么说，都没有一点让她想要坚持的理由？

“穆总，人到齐了，马上就开会。”陈茜敲了敲门，提醒。

“嗯，知道了。”穆北城面色不佳，只简短的应了一句。抓着手机，握在下颔处，有一会儿没有动。

“出什么事了吗？”陈茜狐疑的看了他两眼。

穆北城这才站起身来，将手机扔在书桌上。正打算出去，手机却在此刻倏然响起。

几乎是立刻转身，将手机捞了过来。见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刚刚绷得紧紧的脸色已经松懈了许多。接起来贴在耳边，率先说了一句：“等我一下。”

这才转头吩咐陈茜，“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神色，较之刚刚，已经截然不同。

陈茜失笑，没有多言，带上门转身出去了。

……

“你很忙吗？”莫小果担心耽误他的正事。

“嗯，有一点。不过，一个电话并不影响。”穆北城回她。刚刚因为被她挂断电话的糟糕心情，此刻在听到她的声音之后，荡然无存。

“刚刚我妈在，所以我不太好接电话。”怕他误会，她赶紧解释。

“你妈不喜欢我？”刚刚在医院里，她母亲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是不喜欢。只是，我妈有我妈的考虑……”顿了一下，她说：“我妈身体不太好，我不想再惹她生气。”

所以，她的意思是……

“我们现在是地下情？”

莫小果囧了下。

以前就说是‘偷情’，现在又变成‘地下情’，他们之间，就没有正当词语可用吗？

“我都不敢在我妈面前接电话。”

“所以你现在是躲在哪里了？”脑海里已经勾勒出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在给我妈办出院手续，一会儿就出院了。”

“我叫陈九去接你们？”

“不必了！千万别让陈九来，我没法和我妈解释。”莫小果忙拒绝。

“好，我知道了。”穆北城自然不会勉强，低头看了眼时间，“会议马上要开始了，不能和你多聊。”

“……哦，好。”

“晚上等我电话。”

穆北城交代一声，等莫小果应了才匆匆挂了电话。

……

收了线，莫小果排着队办手续，想到他说的“地下情”，心里一时浮出各种复杂的滋味来。

他们其实还没有真正开始，可是，周围的阻力却已经这么多……

将来若真是在一起，恐怕，更多的阻力只会层出不穷……

他们彼此，都会有足够的勇气，一起走下去吗？

……

一整天，莫小果都再没有接到穆北城的电话。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正躺在床上和莫小娜聊天，手机却忽然响起来。

她一惊，在莫小娜探头来看之前，她已经笑着将手机抓起来贴在脸上。

一看那神情，莫小娜就知道是什么情况。羡慕的拍了下她的头，从床上爬起来，“恋你的爱吧，我去看看妈睡了没有。”

“嗯。我一会儿就过去。”

送了莫小娜出房间，莫小果才抱着手机和穆北城聊天。

“现在才到家？累不累？吃晚饭了吗？”

才开口，已经是追三个问题。

一整天的牵挂立刻彰显无遗。

穆北城低低的笑声从那端传来。在暗夜里，透过电波，听起来格外的性感低沉。

被人关心的经历，他时常有。可是，却是第一次觉得这样愉悦，这样满足……

“还没到家，还在俱乐部，一会儿才要走。”他语气略显慵懒。

“你喝了很多？”他的语气，她一下子就听得出来。

“一点点。”

“那一会儿回去，你就不能开车了。”莫小果想了一下，还是从床上爬起来，“你在哪个俱乐部门口？”

“潮安路这儿。怎么？”

“没，就随便问问。”

穆北城也没有多想，只说：“还有客户在等着我，我先去忙。今晚你早点休息，多陪陪你妈。”

“好。”莫小果乖乖的应了。

挂了电话，她又倒在床上躺了两分钟。想了一下，还是起床换衣服。

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正巧遇上莫小娜从陆甜慧房间出来。

“妈睡了？”莫小果小心翼翼的探头去看。

“睡着了。”莫小娜轻说，轻手轻脚的将门带上，“小点声，妈好不容易才能睡着。诶，大晚上的你换衣服干什么？”

“……我想出去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