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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二人听到叶婉汐这么说俱是一怔，封天域更是拧起眉头：“为什么这么说？”

“院里之前有个女孩子和我同岁，跟刚刚那个婴儿一样，刚一出生就因为生理缺陷被丢在孤儿院门口。院长妈妈捡到了她，又因为实在找不到孩子亲生父母，只能把她放在院内抚养。十五岁那年，附近有家媒体来孤儿院做采访，刚好拍到了那个女孩子。”

封天域看着叶婉汐冷漠的侧脸，直觉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后来呢？”

“因为样貌上的特殊，那家媒体自觉找到了议论的点，镜头格外偏爱那女孩子。而事实证明，他们的判断并没有错。专访过后，她的照片引发热议，许多人知道了她的事情后打电话过来说要给她捐款，为她治疗。”

管弦时趁着等红灯的功夫插了一嘴：“这是好事啊。”

“嗯，本来要只是这样的话，确实是好事。院长妈妈当时也是那么想的。”

叶婉汐的眼神有些冷，她那个时候已经快上高中，正打算搬出去寄宿。

而就在她搬出去的前几天，院长妈妈欢欢喜喜的跑回来，告诉他们一些好心人准备给小黎捐款。

有了这笔钱，小黎的脸说不定能恢复，以后再也不用躲躲藏藏，害怕旁人的异样眼光。

当时，所有人都为小黎高兴，却谁也没想到这是一切悲剧的开端。

“为了避嫌，这笔捐款并未直接打到孤儿院的户头，而是由当地的慈善基金会募集，再转交到院长手上。可惜，院长最后并没有拿到这笔钱。”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她死了。”

“死了？！”管弦时惊叫出声。

“嗯。”

“怎么死的？不是，好端端的她怎么就死了？这不是还有人愿意捐助她，只要治好了病，她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怎么就……”

管弦时现在的心情就像是看一部连续剧，主角好不容易历经艰难险阻，眼看着就快要苦尽甘来，打出一个大团圆结局。

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硬是把原本的喜剧变成了悲剧，套用网上的一句话就是：我特么的当时都傻了！

“被逼死的。”

“被……逼死？”

“嗯。她的亲生父母，那对曾经因为她的面部缺陷而抛弃她的中年人，得知有人愿意为她捐款治疗，马上就找了过来，想把孩子认回去。”

管弦时惊呆了：“这也太臭不要脸了吧？当初不要她，现在看有人帮他们出医药费，马上又跑出来认孩子，真是……”

管弦时气得不行，但现实远比他想象的要更为残酷。

封天域眸色微沉，冷冷道：“恐怕不是看有人帮他们出医药费，而是看有利可图吧。”

“你说的没错，他们想要那笔捐款，但也仅此而已。他们根本不打算拿那笔钱给小黎治病，只想私吞，因为他们早就又生了个健全的，健康的孩子。”

“畜生，畜生，他们根本就不配为人父母。”管弦时一边开着车一边骂骂咧咧。

亏得这时候并非下班高峰期，附近又比较偏，没什么车子，不然两人恐怕坐着心里都不大安稳。

封天域的脸色虽然也不怎么好看，却到底还算冷静：“这类定向的捐款，照理说，应该不可能给他们才对。”

“按理是这样，但他们才不管这些。”

生育之恩可以说是这世上最可怕的道德绑架，哪怕他们没有养过小黎一天，没喂她吃过一口饭，他们找来的时候，小黎也好，孤儿院也罢依旧毫无招架之力。

只因为他们的身上流着跟小黎一样的血，就能够随意决定小黎的去留，决定那笔属于小黎的这笔钱。

“他们觉得那些人把钱捐给小黎，钱就是小黎的，而小黎是他们的女儿。她的钱就是他们的钱，这笔钱属于他们，基金会那边扣着钱不放，是有意私吞。为此，他们自发的联络了几家媒体，想要曝光这事。”

管弦时到底忍不住爆粗口了：“什么叫臭不要脸，倒打一耙，我今天可算是见识了。只听你这么说，我就快要被气死了。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叶婉汐嗤笑出声，“那几家媒体也是炒作惯犯，知道什么样的舆论话题容易火起来，便有意无意的引导那对贪婪的夫妻编造谎言，污蔑孤儿院跟基金会贪I污捐款，然后卖惨孩子当初是被人偷的，不是丢的。他们这些年都在找孩子，好不容易找到孩子，孤儿院却不愿意放人，想要借由他们可怜的孩子敛财。”

“这么蠢的谎言也有人信，信的人还不少。甚至有些之前带头捐款的好心人也信了，开始要求基金会把捐款退回给他们。还有一些不清楚状况的网友在网上激情开麦，咒骂院长，逼着她放孩子跟父母团聚。”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一时间孤儿院愁云惨雾，再没了之前的欢声笑语。

老院长在大家面前倒还算平静，可一旦离了这些孩子，便会默默垂泪。

小黎原本就因为外貌的缘故很自卑，被她的亲生父母这么一闹，更是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终于在一次与其父母的交涉中，她整个人都崩溃了，当着所有人的面跑了出去。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院长妈妈根本来不及拦她。

等所有人找到她时，小黎已经成了河边的一具尸首，带着她毕生的缺憾，停留在了她最美的年华。

小黎的死，就像是掉进了油锅里的那滴水，彻底炒热了与之相关的所有话题。

捐款受益者离世，没来得及发放的款项最终全部退回给了捐款的那些人。

小黎的亲生父母见拿不到这笔钱，心有不甘，遂反过来讹诈孤儿院逼死他们女儿。

“免费帮人养了十几年的孩子，无辜被泼脏水不说，到头来竟然还要反过来被讹！这是什么奇葩道理？你们孤儿院该不会真那么老实他们把钱讹走了吧？真要这样的话，我今天恐怕得气死在这了。啊啊啊，怎么会有这么气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