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结束后,有一场当月突击小测试。
总共七门主课,朱采香除了玄女教授的那门,其余皆挂得昏天黑地,日月变色。
不过由于课程难度高,又是突击考试,班里的同学都没准备充分,几乎人人都有挂科,包括她心中的学霸锦和。
唯一没有不及格的,大概就只剩龙祁了,七门还都是接近满分。
朱采香拿着试卷回寝室,头疼地订正错误之处,好多都是超纲内容,书上没有答案,课外拓展的册子上也找不着,即便是挠得头发掉了一堆,还是不知道怎么写。
她忍不住回想起以往考试挂科,都是龙祁帮她答疑。
尽管……龙祁总说她是“猪脑袋”,让小香猪多少有点小难过。
但人家……确实聪明。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猪与龙之间的差距这么大……
朱采香熬了一会儿夜便撑不住了,困意摧城拔寨般袭来,学渣属性随之启动,下意识地放下试卷,躺回自己的小猪窝安然入睡。
梦里又回忆起之前,快分手那会儿。
因为近结业考,龙祁越发严厉,每天晚上盯着她苦读不说,一睡着就用力拍醒,还用冰毛巾捂脸,做错题也要敲脑袋,折磨得朱采香同学苦不堪言,痛不欲生,恳求他放过自己。
尤其是到后半夜,哪怕是龙祁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也阻挠不了朱采香同学的昏昏欲睡,一睡不起的步伐。
作为天资聪颖的小龙王,龙祁长这么大,一路顺风顺水,就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挂科?这么简单的东西,看一遍就该记住,讲一遍就能理解,接着便可融会贯通,举一反三。
怎么就挂科了?挂得那么惨?还挂了这么多?
他们以后……可是要成亲的。说出去,龙王妃是仙麓书院的丁类毕业生,屡考屡挂,再考再挂,越挂越勇,百挂不殆,恐怕过不了母亲、外公那关。
正在龙祁为未来深深发愁,连生孩子的问题都在考虑时,朱采香已经把整张脸埋在书本里了,他皱起眉,在她头上用力一敲,提高音量,“记住了没有?”
“记、记住了。”采香大梦惊醒,眼前仿佛浮现出地狱的勾魂使者,还有挥着锁链的牛头马面,张牙舞爪地捉她去阿鼻地狱,背后沁出一身冷汗。
龙祁挑起眉,将答案盖掉,“再做一遍。”
采香困得双眼迷蒙,那些字拆开来都认识,可连起来读了两遍,觉得似曾相识,却说不出哪里相识。
她……看不懂。
龙祁看她傻乎乎的,只好把正确答案写给她,凶巴巴道,“照着这个重新做一边。”末了忍不住叹一口气,揉乱她的头发,“大笨猪,以后生下来的孩子像你怎么办?”
采香咬着毛笔的一端,有点吃力地读题,只隐约听见大笨猪三个字,顿时很不是滋味,根本没留心后半句,烦躁地挠挠头。
她好好一个厨子,为什么要来学御剑术,难道要一边花式练剑一边炒菜吗……
“认真复习,考试要是没通过,你就死定了。”如果这次没通过,夏季休沐时肯定会被留下参加书院的补习班,没办法跟着他去东海度假了。
龙祁恐吓着捏了一下她的脸,雅鸢专用的珍珠粉果然有效,朱采香被他养得愈发水灵,皮肤欺霜赛雪,羊脂玉般白洁。
他撑着头看朱采香,看了一会儿,忽然有点烦闷,她现在越来越好看了,夜明珠照着白净的小脸,连烦恼的样子都是眉目如画。
要是被别的虎狼之辈盯上了怎么办。
小龙王心里警铃大作,恨不得把她给藏到大海深处的龙肚子里。不行,一毕业就要成亲,不能让到手的香猪插上翅膀飞了。
若换成平时,采香可能还会软软地争辩几句,说她不是大笨猪,但今天只继续低头,病怏怏地看题目,几缕发丝从耳侧垂下来。
龙祁莫名开始心虚,大概是察觉了什么,问,“你怎么了?”
采香最近一直情绪低落,不像之前,每天都笑得像朵太阳花,暖意融融。
“没什么……”采香快撑不住了,双眼迷糊,随意道,“我也觉得自己太笨了,一直麻烦你不太好。”
她想去麻烦谁?龙祁隐隐有些慌乱,但随即抚平,“没关系,我被你祸害得久一些,早就练得百毒不侵。不可以用你的智商再去害别人了,知不知道?”
害他一个就好了,别害别人,龙祁很有大义地想。
朱采香没说话,继续低头研究题目。
或许是因为复习的压力太大了,所以才低沉了些,不是很高兴。
龙祁纠结了很久,生怕她是动了别的心思,再回过神时,发现朱采香又睡着了。
算了,挂了也没办法。
大不了就呆在书院陪她,到时候,每晚要加三个菜,还要天天握小猪蹄才行。
他悄悄凑近那张嫩白的小脸,飞快地亲了一下,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转过头认真学习。
由于学习得实在太投入,连书都拿反了。
耳朵根子也红了。
……
夜里,房间静谧无人,朱采香睡得一贯沉,哪怕是一道雷劈在跟前都不会醒来。
龙祁利落地翻窗进来,将怀里的夜明珠放在桌上,刚好照亮胡乱摊在桌上的试卷,从十分到三十分都有,满目鲜红,惨不忍睹。
小测验没有按照甲乙丙丁分,全是一个难度。
由于挂的人实在太多,带教夫子颂跃觉得脸上无光,当天发了火,直说这是他带过的,最差一届学生,并要求他们回去订正,明早交上来。
龙祁蘸了墨水,轻车熟路地模仿起朱采香的字体,将正确答案写上去。
要是他不来,那头小笨猪纠结得肠子变青都做不来。他边写,边拿了块朱采香做给她自己的熬夜点心塞到嘴里,内心中不由得感慨,他什么时候也要沦落到偷着吃东西的田地。
等龙祁把每张卷子都订正好,不忘将吃剩下来的糕点打包,再慢吞吞地走到床边,屏住呼吸。
朱采香睡得甜甜,两条细白皙的小胳膊露在外面,细细长长的睫毛投下小扇子似的阴影,圆润可爱。
那天回去后,他想了很多。
她不满意的地方,他都可以改的。小龙王抓住她的小猪蹄,轻轻捏着,他真的,都可以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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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朱采香和珞莹一起吃了蟹黄汤包和鸭血粉丝汤。
珞莹苦着一张脸,食不知味,“采香,这次的卷子太难了,书上都找不着,我到还没订正出来。夫子肯定要罚我站墙角了。”
朱采香小心翼翼地看看周围,悄咪咪地凑近她,“珞莹,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不能告诉旁人。”明明是自己的房间,却怕被什么人听见般的做贼心虚。
珞莹看她神神叨叨的,还以为是碰见了大麻烦,“怎么了?不会是龙祁又来缠着你了?”
“不是。”朱采香凑到她耳边,压低声线,“我跟你说,我昨晚碰见田螺姑娘了。”
“啊?”珞莹的勺子“啪”地掉进碗里,作为一只地道的海鲜,她就听说过海螺,海瓜子这些,“田螺?那是什么?”
“就是一个心地善良的螺,经常趁着别人睡觉的时候做好事。”朱采香把自己的卷子从桌底下塞给她,“我今早醒来,就发现做错的地方全部订正好了,跟我的字迹一模一样。我琢磨了很久,这肯定是田螺姑娘做的。”
珞莹也惊讶,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可仔细读读,那修正之处条条分明,思路清晰,一看就不是朱采香自己想出来的。
不到半个时辰便要上学堂了,珞莹来不及细想便把自己的卷子拿出来,“采香,先借我抄抄田螺姑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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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莹、采香订正完试卷,结伴去教室时,正好碰见从食堂出来的锦和。
锦和是采香到书院三年,碰见的第一条以吃食堂为乐趣的鱼。
犹记得他初来书院,采香邀请他到自己屋里开小灶,被锦和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采香,你可知,仙麓书院的伙食为何这般难吃?”
朱采香愣了片刻,“因为……食材不精,配料不齐,厨师的技术仍有上升的空间。”
“不,仙麓书院为三界第一学府,怎么会请不起厨艺高超的师傅?”锦和在食堂经历过多次顿悟,终于明白,很傻很天真道,“夫子们是希望我们能够明白苦修的真谛,以苦为乐,苦中寻道,不沉溺于口腹之欲,着实用心良苦。”
“……”其实她听他爹说,书院院长的手不干净,中饱私囊,欠下了一大笔亏空,食堂方面能省则省,材料是末等,厨子是临时工,这才有了锦和嘴里的苦修。
“而且,我方才在食堂遇见龙祁,经过他的一番指点后,茅塞顿开,犹如醍醐灌顶。”锦和是标准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好学生,压根不知道采香曾经和龙祁交往过。
而龙祁一贯不喜欢跟人搭话,只是怕这野鲤鱼对采香生出什么觊觎之心,非分之念,尽早让他意识到凡鱼便是跃了龙门,也比不上他生而为金龙的尊贵。朱采香不是什么鱼想追就追,想拱就拱的。
哪想到,锦和的脑回路与众不同,骨骼清奇,瞬间将龙祁视作了人生榜样,追赶的对象。
珞莹的脸色变了,他还在滔滔不绝地陈述自己对龙祁的崇敬,并思考着从今天开始不睡觉地恶补,希望在学识、修为上达到龙祁的一半。
大龙虾厉声道,“都到教室了,安静点儿,不然夫子又要生气了。”
采香没说话,顺带拒绝了锦和邀请她去第一排的好意,跟珞莹坐在倒数第二排最左边的地方,和龙祁隔得远远的。
等到了时间,带教夫子颂跃面色阴沉地步入学堂,劈头盖脸地将他们训斥一番,第三十八变重申,“你们真是我带过的最差一届学生。”那模样,近乎是痛心疾首,仿佛有人在捅他心窝子。
有同学壮了胆子说,“夫子,此次考试实属突然,且许多内容,先生在课上都不曾讲……”
“没讲过便不需学习了吗?”颂跃皱起眉,厉声打断,“这些知识,该时时刻刻谨记于心,而不是为了应付眼前的考试。倘若你现在身处于魔族厮斗的战场,难不成还要带着书念御剑诀吗?”
一顿数落后,大抵是觉得有些打击学生们的自信,颂跃夫子咳了咳道,“今年开始,所有的课程都加大难度,大家一时适应不了也是正常的。所以我决定,在班上成立学习小组,放课后留下,大家互帮互助,也能共同进步。”
龙女昭月出声问道,“夫子,这个小组是人人都得参加,还是成绩不好的同学来?”她放学后还有别的事呢。
“总成绩倒数十名的同学必须留下自习,其余则自愿。”颂跃说,“至于排名靠前的同学,若愿意留下,期末奖学金考评加五分。”
此声一出,班里不少同学都认命地低下头。
倒数第十名的朱采香没能幸免,毫无疑问得加入其中,只感觉前路漫漫,自己又天生不是读书的料,不知能不能熬过后面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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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的分组名单是在最后一节课结束时下发的,采香看到自己的小组,险些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珞莹也愣了。
采香立刻拿着名单追出去。
颂跃起初对朱采香的印象不错,谦虚有礼,温柔待人,但接连几次考试位列全班倒数第一,着实令他大跌眼镜。
同僚私下跟他交流时,也都在感慨这样的学生是怎么通过入学考试的,莫非是用了附体禁术找人代考。
在得知她是朱大胆花了一个亿送进来的女儿后,颂跃不得不感慨仙界的浮躁之风越来越盛,竟蔓延到了仙麓书院之内。
遥想他们当年,哪个进仙麓书院的不是三界里数一数二的学生,个个为了学习,夜夜灯火通明,熬得面黄肌瘦,形销骨毁。
不过这小香猪虽然底子很差,按理说早该在一年一轮的淘汰里刷掉,可无奈人家有个金光闪闪的男朋友,数一数二的智商担当。
颂跃可是见过期末时,龙祁各种人参灵芝、天山雪莲、安神补脑汤地给她补,随便一个就够他几年的工资,可便是这样,这颗猪脑袋还是不怎么伶俐通透。
“采香,什么事啊?”为人师表,还是不能太有偏见。采香虽然天赋不足,但为了能跟上大家的进度已经是很努力了,颂跃耐着性子道。
“夫子,是关于分组的事……”朱采香看着名单,欲言又止,鼓了好大的勇气才说,“能不能,把我和龙祁分开来?”
“分开来?”颂跃不知这小情侣又闹了什么别扭,但龙祁想素来不喜班级活动,此次说来帮忙时,他就隐隐猜到是为了自己家的小香猪,于是苦口婆心地教育她,“采香啊,龙祁的性格虽然傲了一点,但对你还是很好的。他这次自愿留下来帮人辅导功课,别的同学求都求不来,你有这个幸运,应该好好把握才是。”
朱采香不太情愿,“可是……夫子,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颂跃也有些惊讶,看龙祁
朱采香点点头。
颂跃也没因为这个而同意,毕竟这次留下来帮忙的同学本就不多,能抓住一个是一个,“分手了……也还是同学对吧。采香啊,你就当是单纯的学习交流,可况还有佩兰呢,别想太多了。”
朱采香跟佩兰,刚好是倒数第十跟倒数第九,所以自然分成了一组。原本一个龙祁就够让猪头大了,再来个佩兰,她都想就此辍学了。
佩兰本是一条淡水鱼,祖宗八辈都住在某条偏远溪流,因着父亲孔武有力,成了北海龙宫的鱼将军,一家人便从淡水搬去咸水,佩兰为了讨好昭月,自愿当了她的小跟班。
北海龙女讨厌朱采香,佩兰为了表示忠心,决不放弃任何打压她的机会。
跟这两个人一起,朱采香都能料想到之后的苦逼生活了。
果不其然,佩兰一放下书包就开始阴阳怪气,“夫子真是的,把我跟一头大笨猪分在一起,满屋子猪骚味不说,还拉低智商,这怎么安心学习?”
朱采香还在想,这次考试你排在我后面来着,虽然只差了三分,但还是低啊。
等在门口的龙祁已经受不了了,他家的猪,全天下最可爱的……他都没这么说过,这条腥味熏死人的咸鱼凭什么在这儿指手画脚,当下沉着脸,“那就给我滚出去。”
谁想辅导这条咸鱼?但颂跃非说,两人一组,他若要教朱采香,必须附带一条咸鱼,这才勉为其难地同意下来。
佩兰显然没料到这出,眼睛都瞪大了。
公主不是说,朱采香那头大肥猪不仅丑笨,还行为不检点,用词不小心,热闹了小龙王殿下和九重天上的雅鸢公主,公主非常生气,差点烤了朱采香和她爹,殿下也把这头猪秋风扫落叶般无情地甩了。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但佩兰一向是个会看眼色的,连忙低头,“殿下,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被秋风扫落叶般无情抛弃的龙祁冷冷地扫她一眼,开始给朱采香讲题。
慢慢的,佩兰就发现,自己根本是个摆饰。
好比说,同一个问题。
她问,便遭到了小龙王的一番训斥,皱着眉仿佛映在眼底的是一团巨型垃圾,恨不得现场就扫地出门。
连着都要问,简直是蠢笨至极,无可救药的咸鱼。
学习过程中遇到挫折难题,不知道认真钻研,拿出撞破南墙的精神与其死磕到底,只想当毫不费劲的伸手党,跟路上讨饭的有什么区别?
一通数落,让佩兰近乎无地自容,就差找个洞钻进去了。
可轮到朱采香做不来,还没说话,就咬着毛笔头苦苦憋答案,龙祁立刻倒贴般地凑上去讲解,还不停夸她有进步,是他见过最聪明的猪。
不仅佩兰怀疑鱼生,朱采香也怀疑猪生。
龙祁他……失心疯了吗?
以前每次辅导她时,都会说自己笨,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
她有些奇怪地听他讲题,还要时刻保持距离,不跟龙祁目光对视。
毕竟……佩兰是出了名的喜爱搬弄是非,万一去龙女那儿打小报告,到时候又要惹麻烦了,尤其是她爹,一把老骨头了,经不起那么多折腾。
待龙祁把朱采香不会的地方全教完,又辅导了回家作业,便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采香就等着会儿呢,连忙理好小书包,头也不回地带上门逃了。
“殿下……那我也先告辞了,感谢您的指导。”佩兰被房里诡异的气氛压抑得浑身难受,无处遁形,只能小心翼翼地站起身理书包。
身后响起冰冷的声线,“坐下。”
佩兰不敢得罪龙祁,整条鱼如坐针毡,敢怒不敢言。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龙祁才极不耐烦道,“滚回去。”
“是。”佩兰低下头,慌忙往外走,幸亏时间晚,没人留下。她想着,回去要好好解释,否则按昭月龙女疑神疑鬼的性格,兴许会怀疑她和龙祁有点什么。
可没想到,刚到门口,龙祁便跟上来了,“你忘了这个。”
是他刚才强行拿走的毛笔。
佩兰不敢说什么,只能低下头,“谢谢殿下。”
“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谢谢吗?”龙祁把书本放到她手上里,仿佛变了一条龙,“只要你喜欢,包下一处河塘也不是难事。”
正在佩兰狐疑之际,余光看见不远处的昭月殿下,整张脸都黑了,打量她的目光,仿佛正看着一条烤咸鱼。
龙祁帮朱采香补课这事,昭月本就觉得奇怪,因为担心一龙一猪旧情复燃,便派海蟹仔细在外面盯着,如果有什么不对,立刻告诉九重天的雅鸢公主。
结果回报的海蟹说,朱采香早早便离开了,只留佩兰在里面,和小龙王单独呆了近一个时辰。
昭月觉得怪异,连忙赶了过来,竟生生撞见面前这一幕。
佩兰都差点跪在了地上,恐惧地看向龙祁。
他逆光站在走廊上,眼中满是鄙夷,莫非在报复她先前骂朱采香的那番话?还是故意将昭月的敌意转移到自己身上?
“明天见。”龙祁嘲讽地勾起嘴角。
他方才离开,昭月便走上前,对瑟瑟发抖的佩兰扬手一个巴掌,“以前只听说过狐狸惯爱勾引人,不料你这鱼也恬不知耻,怎么?不怕我让父王把你们挨个曝晒到沙滩上,变成风干的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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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祁从学堂回去,便躲在采香屋外的小草丛里。
玄女今日又去蹭饭了,应该吃了醉蟹,螃蟹的鲜香浸了料酒,还有朱采香软软糯糯的声音,顺着窗户飘出来。
玄女看自己的徒弟已经成了蹲草丛专业户,委实可怜,便趁朱采香不注意,用纱绢包了只螃蟹从窗口丢了出去。
那只龙虾说的缺点,他全都记下了,还单独找她聊过。
以前教小香做题时总凶巴巴的,说她笨,不够耐心,鲜少鼓励夸奖她,他会改的。
龙祁默默闻着屋里的味道,像被丢在野地的大黑狗,沮丧地低下头。
他离不开那只小香猪。
龙祁默默啃螃蟹,玄女可怜他,时不时丢点东西出来,真和喂狗一样。
偏偏他还舍不得扔掉。
那可是朱采香亲手做的!
采香和玄女聊着天,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外面草丛里好像有声音,我去看看。”
“不必了,大概就是路过的野狗闻到屋里的饭菜味道吧。”玄女笑道,“扔两块骨头出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