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细如发的兰黛尔自然也看见了秦老的反应,她满意地微微一笑,继续道:“或许在你们眼中,天才设计师设计的作品应该是多么的伟大,多么的绚丽夺目,可是你们错了,天才设计师只是和你们一样的平凡人,她也和你们一样有着平凡人的感情。”
兰黛尔这一番话,一下子就让观众席上的嘈杂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这件翡翠手镯,相信你们在很多珠宝市场能看到几乎一样的款式,可是为什么我会设计这么一件大众款呢?请听我讲一个故事。”兰黛尔微笑着,然后将投影仪对准了托盘中的翡翠手镯。
“我在设计这个作品之前,曾收到一个朋友发给我的一个故事,故事讲得是一个生长在中国江南水乡的一个姑娘,她最常做的事是撑着一只小船在荷花深处采摘莲蓬和荷花。”
坐在主办方席位上的秦老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一个人。
她也是江南的水乡姑娘,有着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和一双明亮的眼睛,普通的五官在一张巴掌大的脸上有一种温柔的魅力。那个姑娘很爱笑,她笑起来得时候,仿佛满池荷花都为她盛开。
秦老年轻时也是个风流阔少,在一次与好友相约下江南游玩时遇见了那个姑娘,此后一直念念不忘。友人见状便一直怂恿他去追求,可一向风流倜傥的秦少却难得地扭捏了起来:“我怕吓着她。”
友人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秦少的肩膀上:“你秦大少也有今天!”说着又迎着秦少的死亡凝视深思熟虑了一番,“你不如先与她假装偶遇一番,演一出英雄救美,然后说不准她一个感动,就与你以身相许了呢?”
秦少给了他一个翻出天际的白眼:“你怕是电视剧看多了,以为现在还是什么流匪横行的时代呢!”
友人不甘地把手背在身后,哼了一声:“那你自己想吧,我这一趟下江南可不只是出来玩,我老爸还叫我给我妈买点翡翠首饰呢,再见!”
被他友人这么一说,秦少眼前一亮,他欣喜地抓着友人的肩膀使劲摇啊摇,笑得跟个二百五似的:“大恩不言谢,回来我请你吃鸡!”说着就丢下一脸懵逼的友人冲了出去。
友人挥舞着胳膊高声喊道:“我还要喝你老爹藏了十几年的茅台!”
远处传来秦少隐隐约约回应:“没问题!”
刚才友人一句翡翠饰品叫他想起初见那姑娘时恰好是在一家翡翠店门口,她一只纤细的手腕上穿着一个成色上好的翡翠手镯,而另一只手上却空空如也。
秦少当时好奇多看了一眼,才发现这姑娘手上捧着的白手帕里包着的正是碎掉的翡翠手镯,与手上戴着的恰是一对。
姑娘眼眶泛红,急切地冲进翡翠店想找师傅修好,可师傅摇摇头说就算修好了也不值钱了,况且碎的这样厉害,也不好修。说着就负着双手叹气离开了。
之后秦少就一直沉浸在那难忘一眼中,都把碎手镯给忘了。
秦少在江南小道寻了又寻,却始终不见那位姑娘的身影,他颓废地坐在小河畔,身旁有人划船靠岸,那人见秦少坐在水边,看了看天,道:“这马上就要下雨了,你不回去吗?”
秦少随意抬头,刚要回句“关你什么事”,结果“你”字才出口他就没了声音。
将一头长发在耳后梳了麻花辫揽到了胸前的姑娘忽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明眸不解地看着秦少,怀里捧着一捧荷花与莲蓬,显得很是清新可爱。
她见秦少看着她不说话,于是再度开口询问:“天要下雨了,你不回家吗?”
秦少从自己的世界里忽然回神,他看了眼姑娘的手腕,忍不住问道:“你的手镯呢?”
姑娘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腕,眼神黯淡了下去:“那对手镯碎了一个,已经不适合再戴着了,我就把它去了。你怎么知道我有手镯的?”
秦少把当初在翡翠店门口相遇的事又说了一遍。
姑娘笑了笑:“你就为了这事找我啊?不过那手镯我不卖,让你白走这一趟了。”说完就捧着怀里的莲蓬转身要走。
秦少连忙拉住姑娘的胳膊急了:“不是的,我……”
姑娘回头,满脸疑惑:“嗯?”
秦少憋了许久,终于道:“我会修手镯,我可以帮你修好。”
姑娘明显一愣,然后笑道:“那就拜托你了。”
后来秦少就跟着姑娘回到了她的家,他在大门口等着,路过的街坊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外来的帅气小伙儿,交头接耳地猜测着这个人的来历与目的。秦少一向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但这次他莫名有种见家长的感觉,他忍不住拉了拉衣角,想让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更笔挺,他还挺直了脊梁,想让自己看起来更高大更值得依靠。
他还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偷听别人对他的评论,别人夸赞他他心里就松了一口气,别人说他不好他就立刻紧张起来。等到姑娘拿着手镯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原来还算正常的秦少此时就跟被班主任请去办公室喝茶的小孩,她疑惑道:“你怎么了?”
听到姑娘的声音,秦少一瞬间就把别人的声音抛之脑后,道:“没什么,我就住在水乡小筑,你可以随时来找我。”说着就接过包着碎手镯的白帕子就要走。
姑娘急忙喊道:“等一下!”
秦少回头,只见姑娘把另一只完好的手镯交给了他:“你拿着这只做仿照,不过就算修不好也没关系。”
从前对于姑娘一直是情话连篇的秦少看着那只手镯突然说不出话来,他小心地接过那只手镯,转身就跑了。
街坊见状大呼:“哎呀那是个骗子呀,傻丫头你给骗了,还不快去追!”
姑娘笑了笑:“不是的,他不是骗子,我知道。”
秦少当然不是骗子,这对手镯虽说成色确实不错,但在眼里还不值得他动心。而让他动心的,却是这对镯子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