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渔船出逃失败沉没,在大水涌入的那一刹那,众人全都落入水中不幸失散。
但万幸的是,金靖钧恰好与伊萝在一起,而陆长青则是与赛翁仲同路。
凭借陆长青一路留下的记号,金靖钧带着伊萝立即就找到了他们,四人全都毫发无损,但唯独少了太平公主。
鉴此,金靖钧立即联系云蛟帮,并在落水的江阴县一带寻找太平公主的下落。
只可惜这一带的区域实在是太大了,还未等金靖钧等人找到太平公主,便听到一则隐秘的消息从江阴县衙内传出:江阴县县令郭怀春已是找到太平公主,并准备将太平公主送回扬州。
金靖钧闻讯大惊,立即在叛军护卫着囚禁太平公主的马车离开江阴之后,悄悄尾随而上。
但是这一路均是康庄大道,叛军人数众多,守卫颇严,他们几人根本就没有机会救太平公主出来。
眼见叛军马队今日已是抵达了曲阿,要不了多久就能到达江宁渡江,金靖钧心知不能再等了,故而就决定在曲阿到江宁的路途上动手,将太平公主解救而出。
陆长青皱眉沉思,断然一掌拍在桌案上,言道:“既然如此叛军多半选择第二条路,那我们就在勾骊山设伏,解救公主殿下如何?”
金靖钧点头道:“我没意见,不知你们意下如何?”言罢,转头望向了伊萝与赛翁仲。
伊萝郑重其事的言道:“无妨,就依照两位郎君计划行事便可,但奴唯有一虑。”
“娘子但言无妨。”金靖钧作出了一幅洗耳恭听的神情。
伊萝甚为担忧的言道:“听闻叛军押送公主殿下的人马足足有五百余人,我们区区四人赤手空拳,如何是叛军的对手。”
“这就要用计了。”金靖钧颇为神秘的一笑,言道,“况且我们也并非是区区四人赤手空拳,云蛟帮在曲阿有着一处分舵,我会调些人马前来相助我们。”
“如此甚好。”陆长青兴奋击掌,“那就按照靖钧的计划行事吧。”
霜雾朦胧,寒冷入骨,郭怀春率领五百骑兵出了曲阿城门,径直向北朝着江宁县而去。
在骑兵们沉沉包围的最里端,有一辆由驷马驾拉的华丽高车,车厢四周均是蒙着黑着的帘子,唔得严严实实,看上去颇为神秘。
太平公主已和陆小雅在这片狭窄黑暗的空间中呆了足足四五天的时间。
想及今番落入敌手,又将会被押入扬州大都督府看押,太平公主心内就说不出的沮丧,更有一丝绝望的感觉。
但好在这些天来她并非孤单一个人,不知为何,曾救过她性命的陆娘子也是义无反顾的跟来。
如此举动,实乃让太平公主在孤单绝望中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暖意。
她不知道陆娘子跟着她究竟有什么目的,但她一直觉得这位陆娘子心思单纯,对人真诚,乃是一个十分值得结交的人物。
不管陆娘子究竟是有何目的与用意,这个情她太平公主自然不会忘记。
太平公主也在心底暗暗立誓,待到逃出生天,一定要好好报答这位救命恩人。
比起太平公主的诸多心思,陆小雅想得却少了许多。
她之所以选择失去自由跟随太平公主,完全是因为陆瑾的缘故。
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对陆瑾的妻子蒙难而见死不救,即便搭上性命,她也无怨无悔。
这时候,马队渐渐驶离了平原,步入了舒缓连绵的丘陵地带,而在天际尽头,一片险峻高山嵯峨起伏,恰如一条苍龙横亘在天地尽头。
而那里,就是马队必须要经过的勾骊山。
现在整个润州均已经属于叛军,加之带领了这么多的人马,郭怀春倒也不惧有可能出现的宵小蟊贼。
而且他擒获太平公主一事尚在保密当中,谁也不会知道马车内坐得竟是太平公主。
两个时辰之后,马队行至勾骊山山脚,道路陡然收窄变得狭长无比,恰如一线曲折蜿蜒在山谷当中。
郭怀春没有任何迟疑,挥手着令属下入山,五百骑队立即就被拉成了一条长线,在山谷中艰难行进,而在骑队的正中间,就是太平公主所出乘的那辆马车。
正待马队走至勾骊山最是艰难坎坷的路段时,前方突然升腾起了一股浓烟,顺着呼啸而过的谷风,对着马队当头罩来,顿将所有人全都包围起来。
这股浓烟来得也忒撒奇怪,呛人鼻息,迷人双目,使得所有骑士连连咳嗽,视线朦胧中更是一片模模糊糊,几乎不能看清楚前面的道路。
高坐在马背上的郭怀春连连用衣袖挥动着眼前浓烟,愤怒高声问道:“这是怎么会事?速速前去查探。”
身边一位颇通农事的军吏闻言解释道:“明府,大概是前面有农人燃烧秸秆,故而浓烟滚滚弥漫山间。”
郭怀春这才想起那些农人百姓在收获庄家之后,习惯将农作物秸秆燃烧成灰,撒入田中做成肥料,倒也不在奇怪,只是愤愤然的言道:“穷乡僻壤竟是出些刁民!前去驱赶了事。”
麾下骑士抱拳一礼,正欲领命而去,然恰在此时,山头忽地响起了一片轰鸣轰鸣的重物滚动声,紧接着骑队前方一片惊呼惨叫。
郭怀春大是奇怪,但苦于烟雾弥漫前路朦胧,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他惊疑不定当儿,前阵陡然传来了尖锐刺耳的牛角号声,那是遭遇敌袭的示警讯号。
陡然之间,郭怀春心头一凉,头皮也是阵阵发麻,一股冰凉感觉弥漫身心。
他昔日本是扬州大都督府小吏,被徐敬业提拔为县令也没多久,根本就不懂军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立即生出了手足无措的感觉,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还是他麾下一名军吏见事极快,在听到示警号角声之后,立即呛啷一声抽出长剑,高声呼喝一句“跟我冲”,已是带着护卫骑士向着前方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