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崇祯亲口宣布了对朱斌的任命后,正如预料到的那样,立刻引起了朝廷里一片的惊呼。纵然崇祯当众说出了朱斌的“宗室身份”,但反对声依旧络绎不绝。尤其是那些在天字第一营中失去儿子的官员们,更是不惜拼死上奏,也绝不肯妥协!
“陛下。”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刘鸿训上前说道“臣以为,朱斌虽然贵为宗室成员,又立有军功在身,但毕竟年纪……这个轻了点。浙江与四府乃我大明重中之重,一旦出现意外,后果不堪设想。臣知道朱斌从未经营过地方,不免出错。虽陛下对他恩宠,但宜指派一位老成官员巡抚浙江,以朱斌为其副手,五、六年后臣想朱斌当可堪重用……”
他乃是朝廷首辅,这话一说出来朝中大臣当即交口称是。崇祯脸色难看的哼了一声,若不是看他有协助自己铲除魏逆之功,只怕当场就会发作出来,但其时心里已经不爽之极。
底下左副都御史岳谨元玲珑心肝,一见皇上的脸色,便已经猜到了崇祯的意思。再加上那朱斌又和自己外甥交好,若是他飞黄腾达,对外甥黄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当下站出来说道:
“阁老此言差矣,谁说年轻就做不得大事了?陛下比朱斌亦大之无多,但登基之后,以十六岁的年纪即除魏逆、革弊端、清朝政,做的哪一样事情不能使我等心悦诚服?难道说陛下在登基之初也有什么老成持重的人带着吗?老成持重的,只怕都投靠了魏党了吧……”
岳谨元说的这话虽然有些偷梁换柱,但却让刘鸿训无从反驳。若是反驳,只怕当场就落下个对圣上大不敬的罪名。更何况袁崇焕乃是自己亲手启用并保荐给圣上的,圣上本来正为了此事责怪于己,若再这事上在得罪了圣上,只怕前途大大不妙。因此虽然脸色气得铁青,但却强忍不敢发作。
崇祯微露笑意,这岳谨元平时身为左副都御史,以言官重任,对朝政和官员清弊不提一字,甚让自己恼火,不过在这关键时刻,能够揣摩自己心思,这点颇合胃口。
其余反对的官员,见岳谨元抬出了皇帝这么顶大帽子,一个个想好的说词,也只能生生咽回肚中。
“周延儒,你说说你的看法。”崇祯沉吟了会,将目光投到了礼部右侍郎周延儒的身上。
这周延儒是宜兴人,今年才三十五岁,一个人长得风liu儒雅,潇洒英俊,他也不直接回答皇帝的问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臣知道有一个人,四岁的时候,他祖父驮着他到街上去玩,见到长桥南堍有一座徐溥徐阁老的石柱牌坊,就问:‘徐阁老做了宰相把牌坊竖在这里,我今后做宰相,牌坊竖到哪里?’他祖父听了,忙说:‘你年幼无知,不要瞎说八道的’。
万历四十一年,他会试高中第一,获会元。一月后参加殿试,又一举夺得一甲第一名,成为状元,时年仅仅二十一岁。以状元入翰林院为修撰。天启年间迁右中允,掌管司经局。不久,又升为掌理太子东宫事务詹事府少詹事。以少詹事出掌南京翰林院。现在其人官任礼部侍郎,不过三十五岁。所以,出个十七岁的巡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臣的话说完了。”
崇祯终于哈哈大笑起来,周延儒嘴里说的这个人就是周延儒自己。崇祯这个时候对极力保举袁崇焕的刘鸿训已经极度不满,他心中甚为器重周延儒,这时听了周延儒的话,大笑道:“好,好,你少年有志气,早晚有一天,朕也会为你立一座和徐溥一样的牌坊!”
群臣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圣上的这话,等于已经是在那强烈暗示周延儒将是下一任的首辅。当下就有人开始后悔起来,为什么不顺着皇上的心思说话,反正那浙江巡抚的位置,再怎么也轮不到自己身上,又何苦去招惹到皇上不开心呢?
“朕要是强行任命,只怕你们心中会不服,刘鸿训。”崇祯收住笑容,叫过刘鸿训道:“你身为朝廷首辅,朕问问你,若要训出一营精锐之兵,大约需要多少银子啊?”
刘鸿训怔了一下:“这个……这个臣不太清楚……”
“问你军事上的,似乎有些为难了。”崇祯也不在意,微笑着说道:“方龙正,你是兵科给事,前些日子你上书说官马尾鬓被人偷割,朕看着好笑得很,现在你来告诉朕这个答案。”
方龙正猜不透崇祯真实想法,躲躲闪闪上来,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盘算了好半天后才说道:“总要……总要四十,不,五十万两银子……”
崇祯默不作声了一会,忽然大声说道:“宣朱斌!”
“宣朱斌!”
随着一长串的声音传出,在外侯着已久的朱斌大步走了进来,一进得朝堂,正想跪下,就听到崇祯说道:“免了,站着说话。朕问你,若你任命你为浙江巡抚的话,要练出一营精锐之师,需要朝廷调拨你多少银子才够?”
“一两也不需要!”朱斌连想也未想就答道:“臣若是去了浙江,一不侵扰百姓,二不动用官库一两银子,半年之内,当可使军队初具规模。”
崇祯也好奇起来,他本以为朱斌虽说到了地方,不要朝廷调度,自行练兵,总免不得要动用地方财政,这时见他说得如此坚决,问道:“朕倒想知道你用什么办法?”
朱斌出了口气,说道:“陛下,请恕臣无礼,臣的办法若是现在说出来,只怕……只怕又会多遭反对,因此,还请陛下容许臣暂时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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