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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前几日的战事是让这名年轻的魏军军士吓破了胆,那么,此次突然发生的变故,就是让他才振作起来的信心一下子被击的粉碎。
主将被斩,其死不过那人举手投足的一瞬间,堪称是轻而易举。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那么强的人吗?观那人外貌,肤白面净的,哪怕摆出的是一副再没有表情的表情,那映在火光之下,唇边细细的绒毛,昭示着那人年纪决不会超过十七岁。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这人与人相比,是可以有那么大的差距吗?
还是说,真的有人还在娘肚子里就可以修习武功的?
……疑惑纷扰于百转千回间铺满了脑海中的每一寸余地,结果便是在年轻军士的眼前汇成了一个答案:快逃!
不及时逃的话,会死!
就是不被齐军杀死,也将会被已经崩盘的同伴们给踩死!
如果公子胜是与田昌意力战而死,以正规的魏军来说,慌乱或许有,一时的士气低落也可以理解,有一名心理素质不错,有些见识的副将,稳住阵脚不是难事,但是没有这样的如果,公子胜一个照面没打就在阵前被斩,这给所有能够看到的魏军军士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震撼,足以让他们的头脑产生片刻的空白,来不及思考,无法思考,便是习惯攻击姿态的身体,也要随着第一个退后的人,力求离那个马上的死神越远越好。
公子胜那么简单就死了,他们中哪一个能比得上公子胜?
围杀?别开玩笑了,那群向死而生的齐军正是憋了一肚子火气,兼之主将得胜的气势,怎会让他们这群已然丧失组织性的军士对那个死神造成任何威胁?
白白送命罢了,只是白白送命罢了。
田昌意只是冲进魏军大阵一个来回,杀了些抵抗的公子胜亲卫,就拉住缰绳,使得□□宝马止住了去势。赵都头正在她身边杀红了眼,要拿他的话来说,此仗打的真是痛快,不过在看见主将没有动作后,他也停下了手。
“敌军溃逃之势已不可阻。”田昌意打量了一下眼前场景,轻轻说道。
“要追击吗?”
“不。”田昌意调转了马头,她使马慢慢踱步到公子胜的尸体近前,虽然已过去半刻钟有余,但这公子胜尸体的周围连个乱踩的脚印都没有,失去了主人的马儿还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在原地打起了响鼻,“使人将那些散乱在地的军旗收起来,莫使它们沾了血,另外,传令下去,如果魏军将身上的盔甲解下来,我们饶他们不死。”
“喏。”赵都头语气极为恭敬,他左手压右手,两手交叠,拱手道。
一国王子就此死于流民之手。
小小的骄傲和自得在刹那间盈满心头,就这一夜后,不仅是赵都头,这武胜军上下五千人,大抵都会是这样的想法:能够跟随这样的主帅,是许多为兵为将的行伍之人梦寐以求的,他们能碰到,何其有幸?
……要换取军队中男人们的信任,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只要你能带他们打仗,打胜仗。
这边,年轻的魏军军士运气还不错,他碰到了老张,能在如此奔散的洪流中得见故人一面,尤其在这生死关键之处,那是足以相拥而泣的大好事,但是他们两个都明白,现下还不是讨论‘你怎么还活着,我还没死呢’这样的事情的时候。
一切得等到安全了再说。
对于年轻的军士来说,逃跑这项技能在这短短几日已经成为了他不得不精通的水平了。他寻路,老张断后,两个人合作,正是合适。
“老张,往这边。”
已经窜流到战场边缘的年轻军士发觉了前路只有散乱的几个人后,有些大喜过望,他招呼着同伴。
而被称作是老张的魏国军士挥起环首刀,正要砍下眼前的一名齐国军士的脑袋,却觉眼前一花,有个什么东西闪了过去。
眼前的齐国军士消失了。
“什么?”
老张也是见多了风雨的人,但一时间也过于惊奇,睁大了双眼。他本能地向背后望去。
就在那刻,手中的环首刀被人夺去,右侧的太阳穴猛地一痛。老张明明是要看年轻军士的方向,但映入眼中的只有无穷的黑暗。
“怎么回事……”一句话没说完,老张就止了声,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情况,就昏了过去。
只有年轻军士对此事过程的发展一览无余。
一名着黄色短褐的蒙面男子自他要去往的方向出现,由远及近,不等看清楚,就矮身从他眼前闪到了身后,从踢开那名齐国军士,再一指击晕老张,这名蒙面男子只用了短短一眨眼的功夫。
“你们是魏军,你可知齐军的主力是在哪个方向?”
蒙面男子将昏倒在地的老张扔给了年轻军士,却是在扔的时候,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年轻军士不敢不回答,他指着他逃跑的起点,有些颤抖道:“是那儿。”
蒙面男子瞧了一眼,便向年轻军士抱了一拳:“多谢。”
话音未落,年轻军士晚了一步,那蒙面男子身影为一名齐国军士所阻隔,便是再也看不见了。自然,这也不是失掉了老张保护的年轻军士该去考虑的问题,他的险情到现在可都还没解除呢。
……
“咦,那是什么?”已是说的口渴舌燥的赵都头正用一只满灌清泉的水囊将水流饮进口中,那一抬眼,正是在视线可及的范围内追寻到了一抹黄色的身影。
这战事接近尾声,于是那抹黄色身影在往此地来时,身形愈加快捷。
危险!
赵都头第一反应是扔掉手中水囊,剑拔到一半,靠近田昌意,便是他自己也没发觉,此时此刻,田昌意已成为了足够他使用性命相护的人。当然很快他回过神来,意识到田昌意或许,应该说极大可能不需要他的保护,三十余岁的赵都头,脸上都爬上了一丝窘迫之色。只是田昌意并没能发觉这赵都头的窘迫,她只道:“无事。”
是赵都头都能注意到的黄色身影,田昌意自然也注意到了。
“是自己人么?”赵都头收好剑的同时,尝试着问道。
“嗯,是公主殿下所说的与我传令的人。”
说话间,黄色身影的真身,还是处于蒙面状态男子已经跃身至了田昌意眼前,他半跪行礼之后才站起身,又朝着田昌意拱手行了一礼:“安平君阁下。”其后他看了眼站在田昌意身旁的赵都头,没有再说话。
田昌意才道:“这是自己人。”
蒙面男子又向赵都头施了半礼,连累赵都头有些受宠若惊,其后才面向田昌意道:“在宫外以免他人看见了我这张脸,所以面巾暂时不能取下,还望见谅。”
“无事。”田昌意闭了一下眼,然后睁开,“我记得你的声音。每日将那只小猫儿抱去一侧的就是你。”
“安平君好记性,在下已经很尽量降低自己在朝露殿的存在感了,若是让公主殿下知晓了,可又是让在下不好过了……”
“我不告诉她。”田昌意澄澈着双眼道。
“多谢安平君。”蒙面男子再一拱手,其后从怀里掏出一道尺牍,“那在下也废话不多说了,此是公主殿下传令,至于这楚丘城事了,安平君您下一步该如何,上面尽皆写明了。”
“有劳。”田昌意看也不看,将其拿在手里,收好,颔首回道。
“那在下东西送到了,若是安平君阁下无事,在下须得快马加鞭返回临淄了。”
“……”
“您应当是有些话要让我告诉公主殿下的吧?”转身转到一半没有接到任何挽留的蒙面男子叹了口气,他看着田昌意,有些诱导式发言道。
“有倒是有。”田昌意垂下双眸,一时间神情竟有些犹豫。
“什么什么?您说,在下绝对一个字不落地告诉公主殿下知晓。”
“就是因为知道你会说的太仔细,所以才会那么犹豫。”似是遇到了难题,田昌意忍不住微启双唇,发出一声极短的呼气声,“而我,也不知道这么说到底对不对。”
“但是,是想要告诉公主殿下的对吧?”蒙面男子的眼神满含鼓励之色。
或许是受了蒙面男子眼神的激励,田昌意轻轻点了点头。
蒙面男子还想再推田昌意一把:“那就……”
而田昌意没等他说完,是对在旁的赵都头道:“赵将军,能离的稍微远一点吗?总感觉,您在时,我有些难以说出口。”
话说到这份上,联想到几日前那晚的谈话,赵都头岂有不明白的道理,他很是识相地将地面上的水囊捡起来,颠着小步子,就一路跑远了。
墨黑色的夜空中缀有几颗闪亮的星辰,田昌意看着它们,留给蒙面男子一个侧脸,语气平静随和:“这几日有点睡不着觉。也没什么特别值得……只是很挂心公主殿下一个人在宫中的状况,不过想想可能就是白担心……嗯,就这么跟公主殿下说吧。” 却是中间几度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