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员长的慷慨大方几乎让孟翔等人吓了一跳。作为滕县战役的有功部队,贺中将带来了足足五十万大洋的赏钱给师。除此之外,税梯青被晋升为了陆军中将,并被授予了一枚二等宝鼎勋章,张宣武和刘公台都被晋升为了陆军少将,两人都被授予了一枚四等宝鼎勋章,曾苏元虽然没有成为中将,但也获得了一枚三等宝鼎勋章。贺中将代表军委会和委员长给师剩余官兵进行军衔晋升时是得到税梯青、张宣武等人的合理建议的。在这一场恶战中颇出风头的孟翔原本是上尉,战事结束后由于军政部笼统地给每人都升了一级军衔,因此孟翔又成了少校,此时贺中将根据税梯青和张宣武的大力推荐,把晋升为少校没两天的孟翔又晋升为了中校。亲手狙杀击毙濑谷启少将的宋来鹏原本是中尉,也被连升两级成了少校,并额外嘉奖给他一千大洋。这笔飞来横财让宋来鹏乐得连续好几天都合不拢嘴。宋来鹏还是很感恩的,他这个狙击手毕竟是孟翔安排他当的,因此在往家里寄了五百大洋后,宋来鹏买了十几条好烟和十几瓶好酒来感谢孟翔,又额外给了孟翔两百大洋的红包。赵海军参战前是中尉副连长,此时已经是一营的上尉代理营长,因功同样被破格连升两级成了中校。刘峰岭、曲阳、王利军、李兴武等人也都跻身校官行列,清一色都是少校。之所以孟翔等人能如此“官运亨通”,原因也很简单,因为122师已经死得没剩下几个人了,他们这几个为数不多的军官自然都得到了“重重提拔”。除了大洋和军衔晋升外,勋章同样也是少不了的。孟翔获得了一枚五等云麾勋章,赵海军、刘峰岭、曲阳、宋来鹏、李兴武、王利军等人也基本都获得了一枚忠勇或忠勤勋章。
委员长的慷慨大方可不止这么一点。除了大洋、军衔、勋章外,贺中将还带来了委员长的一道特批的命令。有鉴于第22集团军浴血奋战、厥功甚伟,创立了抗战以来国军前所未有的大功,因此委员长额外还给第22集团军增加了一个新的番号:第365旅(下辖两个团)。
番号,这无疑是让高级军官和将军们最喜爱的东西,也是最顶级的奖励。因为有了番号,就有了部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扩充军备,就意味着手上的实力又能增长了。要知道,没有国府中央给予的名正言顺的番号,任何一个将军都是不能私自扩军或私设部队番号的。如果私自扩军或私设番号,那就意味着反叛中央,成为“赤党”那样的“匪军”了。正因为如此,即使是桂系、粤系、川系、回系、晋系、鲁系等地方实力派军阀,虽然和国民政府阳奉阴违,但也都不敢公开私自设立部队番号。所以说,“番号”是国民政府轻易不给予的最顶级奖励。在国民政府正在巧立名目地不断削减着川军势力的时候,委员长居然还给川军增加了一个番号,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恩赐”了。
至于武器装备和新兵补充外,军政部也是大方得很。此时的122师总共也只有七百多人,这其中不到两百名官兵是当初突围出去的,而另外五百多人则是当初被围困在滕县内后来又被援救出来的,大部分都是开战前才临时参军的滕县青壮年以及滕县保安团士兵和滕县的警察。虽然这些青壮年、保安团士兵、警察在开战前都是新兵甚至是平民,但经过这场恶战的淬炼和洗礼后,这五百多人也都已经成长为了合格的军人;124师的情况勉强算稍微好一点,但也还剩下九百多人,几天来陆陆续续收拢残兵也只恢复到一千余人。两个师都彻底打残了,弹药也基本耗尽了。为了补充两师兵力,军政部调拨了刚刚在豫东地区征集到的五百名河南籍新兵补充给45军,又把在皖北地区整训好的三个连的安徽籍新兵补充给45军。第五战区司令部也非常关照这支英雄部队,不但调拨了一个营的江苏籍新兵给45军,还特地把这几个月来从淞沪战场和南京战场陆续撤回来并收拢起的一个营的原中央军的老兵也补充给了师。至于武器装备,军政部和战区司令部准许把从滕县战场上缴获来的日军武器弹药都完全归给师自己使用,另外,军政部和战区司令部又额外地补充给了师一大批的武器弹药,这主要包括:中正式步枪五百支、捷克式轻机枪三十挺、马克沁式重机枪十挺、八零迫击炮十门、七五式山炮五门,以及子弹一百万发、炮弹一千发。另外,军政部还特地又调拨了3000套崭新的防德式军服给45军。不管怎么说,师都是中央大肆宣传的“英雄部队”了,再让英雄部队穿得像以前那样衣衫褴褛、破破烂烂,实在是说不过去的。最近跑到师拍照采访的记者简直是趋之若鹜,如果记者们看到这支战功赫赫的英雄部队居然寒酸得像群叫花子,那中央和委员长的面子就都挂不住。
最后,军政部又宅心仁厚地命令:鉴于第22集团军损失巨大,已经无法在第五战区参加接下来的战事,因此命令第22集团军于三月底前往武汉地区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全面休整。
顿时,整个师都欢声一片。
3月25日晚上,夜色如墨。
临城,师临时联合指挥部。
屋子里雪亮的灯光下,税梯青、张宣武、孟翔这三个人又聚在了一起。此时他们的心情要比在战役结束后面对惨重伤亡数字以及前几天遭到不公待遇时要好得多了,甚至是欢欣鼓舞、眉飞色舞。因为他们正在进行着一项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数钱。
此时在这个房间的三面墙角下以及内屋里都堆满了上百个沉甸甸的木箱子,里面装着的都是白花花的大洋和一沓沓厚厚的法币(法币和银圆的兑换比例是一比一。但在战争中后期,法币开始贬值,而大洋的价值基本上不变)。委员长奖励的那五十万大洋和战区司令部奖励的十万大洋都已经被送来了,堆积如山的大洋钞票把这间屋子堵得结结实实。除此之外,122师当初师部的两万多大洋、124师当初师部的一万多大洋以及童澄少将用命在日军那里捞来的三四万日本金票和法币等钞票也都放在了桌子上。而孟翔此时数着的,是这几天以来师在徐州进行募捐的收入,以及川军的四川老家和全国其他地方源源不断寄送过来的慰问金等各种名目的大洋钞票。尽管数钱已经数得手抽筋,但孟翔仍然感不到丝毫的劳累,整个人简直数得精神抖擞、容光焕发,越数越精神。
没办法,数钱这项工作谁会嫌累?巴不得越累越好,因为越累就说明钞票越多啊!孟翔数得简直都有点得意忘形了,不但脸上浮现出了情不自禁的笑容,甚至还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孟老弟,究竟有多少钱?快说!都急死我了!”张宣武忍不住催促道。望着眼前这堆成小山的大洋和钞票,等待这些钱具体总数的过程无疑是非常让人心烦意燥和迫不及待的。
“再等等嘛!”孟翔头也不抬的工作着,“没办法,这钞票实在是太多了!”他嘿嘿笑着,同时在桌子上的本子上记着那些令人心醉的数字。眼下自然没有计算器这种东西,而孟翔也不会用算盘,因此还是用纸和笔来计算是最靠谱的。
三个人足足数了两个多小时,孟翔又计算和验算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得出了最后的数字。在税梯青和张宣武异常期待的目光中,孟翔忍住心头的激动,用微微颤抖的口吻宣布道:“委员长奖励了我们五十万大洋,李长官奖励了我们十万大洋,我们两个师的原先经费加起来是三万两千多大洋,童旅座从鬼子那里弄来了三万七千多大洋,徐州地区的官民富绅总共给我们募捐了二十六万六千二百多大洋,四川的父老乡亲给我们送来二十四万三千五百多大洋,全国其他地区累计给我们送来二十二万四千一百多大洋,另外还有很多的金银首饰等值钱东西还没有算。但这些钞票加起来数字是”孟翔故意顿了顿,才道,“整整一百五十万大洋!”
税梯青和张宣武都呆住了。足足楞了几秒后,张宣武才狂喜地道:“那我们岂不是发了?”
“还真他妈的发了!”税梯青目光愣愣地看着孟翔手里的账本。他好歹是中将代理师长,但也因为这场巨款财富而兴奋得都失态了,一开口连粗话都爆了出来。
“那我们就有足够的钱来料理弟兄们的后事了!”张宣武喜形于色地道。
孟翔点点头:“足够了。我们两个师共有五千五百多名弟兄阵亡,每人发一百大洋的安家费,差不多需要五六十万大洋;受伤以及重伤和残疾了的弟兄们每人再发五十到一百大洋的抚恤金,那大概需要再花十万大洋;还活着的那一千六七百弟兄每人再发五十大洋的奖金,只需要十万不到的大洋。这样林林总总加起来,共需要近八十万大洋,这笔钱确实是绰绰有余了。”(民国时期一块大洋的价值相当于今天的200-500元人民币,但实际购买力高好几倍)
张宣武佩服地看着孟翔:“困龙老弟,你的办法还真是有用啊!不但让徐州、四川以及全国的父老乡亲们给我们募捐了近百万大洋,还逼得蒋委员长和军政部也不得不对我们慷慨解囊,让我们一下子从穷光蛋变成了土财主了!哈哈哈”他真是越来越佩服这个脑子充满各种古灵精怪主意的孟翔了。
孟翔得意地笑了。他的这个主意,不过是借助全国的媒体和舆论力量来给最高当局施压罢了,同时也得到了第五战区和李长官的支持,自然非常顺利。眼下徐州会战可谓战事正酣,李上将手下的几十万军队都是地方杂牌军。李上将是戎马多年的职业军人,当然知道士气的重要性,对于全战区这几十万装备简陋甚至食不果腹的杂牌军,他肯定要好好地鼓励鼓励的。川军第22集团军在滕县战役中表现极其优秀,但却被军政部给冷漠处理。这件事如果传开,那第五战区几十万杂牌军在心寒之下必然毫无斗志,和日军交战时必定一触即溃,如此一来,徐州会战就必败无疑了。因此,李上将肯定要帮助师“告御状”,并且他对师在徐州开追悼会的真实用意也心知肚明,所以欣然配合师在徐州的追悼会现场上演了这场“双簧”,把事情捅到了全国范围内。而蒋委员长也不亏是一位高明的政治家,为了打好徐州会战,第五战区这几十万杂牌军肯定要恩威并济地好好鼓励鼓励的。两个月前,蒋委员长刚刚把第五战区的副司令韩长官给枪毙了,威已立而恩未施。蒋委员长也发愁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给第五战区的杂牌军们打打气,就在这时,川军居然在滕县立了如此大功,这自然要好好地借题发挥一番,以此鼓舞士气、振奋人心。因此获悉军政部居然冷漠对待立下大功的川军后,蒋委员长自然大发雷霆,给了何上将一顿臭骂。随后蒋委员长又很好地利用了眼下的形势,不但亲自给王铭章开追悼会并亲手写了挽联,还对师剩下的官兵们又是晋升军衔又是授勋又是赏钱,甚至还特地给川军增加了一个旅的番号。而这些“慷慨大方得几乎都有点不正常”的措施确实极大地鼓舞了第五战区几十万杂牌军们的军心士气。
就在孟翔、税梯青、张宣武继续沉浸在美好的幻想和兴奋的憧憬中时,门口的卫兵突然跑进来报告:孙钧座来了。
孟翔三人急忙立正并整理军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