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锦衣卫查抄那些私通鞑子的商贾富户,崇祯心里也是无比解气,那些商贾成天山珍海味,满身绫罗绸缎,坐在家中哄抬粮价就能挣到金山银山。
自己每天殚精竭虑处理政务,每日苦愁钱粮不足,才二十八岁两鬓就有了白发,自己才二十八啊。
周皇后和田贵妃不和自己知道,却是不忍心训诫,两个人都和自己吃了不少苦,她们表面光鲜,背后也是总抹眼泪,好久都没有做新衣服了,有时还得给自己缝缝补补,吃的饭菜还不如普通的殷实人家。
长公主坤兴九岁了,白白净净的像个瓷娃娃,已经依稀有了美女的影子,前两天嘴角溃烂,太医看了却说不是病,吃点果蔬就能好,现在的果蔬都要二三两银子一斤,实在舍不得买,还是王大伴暗示了周奎和田弘遇,这两个老东西才送些。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心里有些发酸,几个孩子最爱去的就嘉定伯家,什么原因不用想都知道,可恨啊!
想到这里,崇祯有气,不禁把龙书案重重地拍了一下。
“呯!”的一声,身旁的王承恩吓了一跳,“万岁爷,又有不顺心的事了?喝口茶消消气。”
“没什么,王大伴,”崇祯饮了一口茶,“过几天派人去查一下,看看那周世显如何带着流民自救。”
还未等王承恩答话,远远的就隐约听见像是暴雨般的声音,越来越近,崇祯和王承恩都变了脸色,“到底是怎么回事?”
“万岁放宽心,不会有事的!奴婢这就去看看!”王承恩吩咐几个小太监,“你们几个猴崽子侍候皇上,咱家去去就回!”
王承恩跑到大明门时那几个大汉将军也在侧着耳朵听,几个大汉将军刚要施礼,王承恩急道,“快听,到底喊的是什么?”
几个人拢着耳廓脸上渐渐浮起了笑容,“是吾皇万岁!”
“还有天子圣明!”
这时一个锦衣卫骑马飞奔而来,下马后单腿跪地,“小的见过王公公!”
“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声音。”
“回禀公公,是田指挥使抄了不法商户的家,百姓们纷纷叫好,高呼吾皇万岁!天子圣明!”那锦衣卫接着说道,“指挥使大人特来让小的报喜!”
崇祯这时已坐不住了,他在殿中来回地踱着步,会不会是抓了那些人,其他的商贾集体罢市,要是他们罢市怎么办,是让锦衣卫拿人,还是屈服放人,如果接着拿人说不定整个京师都会瘫痪,如果放人那么这些不法商户的气焰更加嚣张,以后什么再有什么事都会以罢市来要挟朝廷。
崇祯觉得愈加心烦,总有一天要好好地收拾这些商贾。
正心烦间王承恩远远地跑来,”皇上,皇上大”正喊着却被门槛拌了一下,胖胖的身子像气球一样滚了两圈,崇祯刚要问伤到没有,王承恩爬起来喜笑颜开,“皇上大喜,大喜啊!”
崇祯几步上前,“有什么喜事?”
“抓了那些私通鞑子的商贾,京师的百姓都在称颂皇上,高喊着天子圣明!吾皇万岁!”王承恩顾不得礼仪大呼,“民心所向!民心所向啊!”
崇祯呆呆地看着王承恩,想起继位这十一年来吃的苦、受的累、担惊受怕,朝臣们给的气受,想着故去的皇兄,又想着周皇后、田贵妃、皇子、公主跟着自己吃的苦……眼泪夺眶而出……
张家的流水席还在摆着,吃完一波人又一波人。周世显和张瑽早已带人出了城,虽然度过了这个难关,可还有七千张嘴要填饱。
走了半个时辰一行人到达了张庄,庄子里没有受到影响,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
张家的几个管事把活计安排的井井有条,老人们洗衣做饭,年轻的女人烧水,缝制油布,铡草,缝制草帘子,男人们把热水、土块、草料搅拌在一起制成土坯。
有经验的管事拿着周世显给的图纸,带着人平整场地,钉下支柱,已经又泥水匠用冻的邦邦硬的土坯砌成墙,人多就是好干活,十个大棚同时施工。
”这些土坯都冻过,会不会不结实?”张瑽的记忆里土坯砖都是晾干的。“的确不结实,”周世显回答道,“但是天气太冷,又不能生火烤干,先凑合用,碎了再补。”
“马叔!昨晚有没有人冻到?”张瑽到底是心地善良,生怕昨夜太冷出事。“回小少爷,没有冻死的,手脚冻伤的确有不少,还有一百多生了病,小的已经请了大夫,还安排了人多做棉衣棉鞋,只是布料棉絮少些。”顺着马叔的手指,几十个老太太坐在棚子里,围着火炉做着衣物,还有些小孩子也跟着忙前忙后。
“马叔,做出的棉衣鞋袜先供应匠户,然后再供应冻伤的人。”听到周世显这么说马管事不解,”匠户本是下贱,怎么能首先供应?”
”按周贤弟说的办。”还是张瑽一槌定音。
“于伯,庄户中的铁匠、木匠都挑出来了么?”这些是周世显非常关心的问题,大明的匠户地位地下,收入微薄,但周世显看来这些都是宝贝,以后发展的快慢不仅要靠钱粮,还要靠这些人。
“周公子放心,老汉我昨天就把他们挑出来了,”于伯笑眯眯道,“木匠已经安排了活计,铁匠在那边砌炉子,还要给他们配些工具。这两天天我们自己就能打造工具,就是铁和碳少了些。”
“这些让杨二哥带人去采买。”张瑽道,“刚开始这几日有些乱,于伯多辛苦些。”
“小公子放心。”
两人又走回大门口,刘子卓已经把两人带回来的几十人编入了庄丁中,正带领着众人练习队列。
“少爷啊,这些人太笨了,连左右都分不清。”看到自家少爷过来刘子卓不停地诉苦,“还有这些人身子弱了些,这么练下去恐怕吃不消。还有武器,怎么也要有几把长矛啊。”
“分不清左右就在左臂上系上红布条,”周世显还是有办法的,“身子弱就没办法了,他们饿了太长时间了,需要时间恢复,减少一些训练,休息的时候你讲给他们一些常识,忙完这几天,等安顿下来,我会亲自过来讲的。”
“还有,庄户里面识文断字的都挑出来了,你去找于伯要人,每天安排一个时辰教他们识字。”周世显补充说道,“以后会有用的。武器别急,看着那边,”周世显一指,“铁匠铺这两天就开工,先给你打二百根长枪。”
周世显和张瑽又绕着庄墙走了一圈,庄墙还算完好,大部分是夯土做的,少部分是土坯砌成,没有包砖,也低了一些,防一些土匪还可以,若是军队来进攻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随后周世显摇了摇头,自己的要求有点高了,总是用军事上的眼光来看事物,其实在城外的庄子中张庄在防御上还是可以的。
张瑽也叽叽喳喳不停地问这问那,周世显也不厌其烦地一一解释。突然他想起一件事,赶忙拉着张瑽找到于伯,“于伯,庄子里有几口井?”
于伯笑道,“庄子里原有两口井,今天老汉请了人再准备打三口。”
周世显心中佩服,想不到这于伯已经安排了,还是老人家经验多。“于伯老成持重,在下佩服,这三口井一定要深一些,这几年旱灾恐怕越来越重。”这就是周世显的优势,虽然不是历史专业,但对于历史上改朝换代的战例和社会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于伯也是吃了一惊,“如今下的好雪,明年应该是个丰年,周公子怎说大旱?”
这问题周世显也答不上来,不过读书人总是能说出道理的,“如今天下震荡,万事无常,不可以常理推之,于伯不觉得这些年冬天来的早,春天来的也晚么?”
于伯思寻了一会儿,面容大变,“没错,周公子说的没错,老汉这就去吩咐。”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周世显回过头却看见张瑽满眼小星星,“周贤弟,你懂的怎么这么多?那些读书人也是日夜苦读,怎么却什么也不懂?”两人却没注意身边已逐渐多了几个人。
表现的机会来了,苍天有眼,周世显边走边说,“《礼记大学》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人家读的书少也是懂的。”张瑽不满道。
“呵呵呵,不仅是你懂,所有的读书人都懂。”周世显话锋一转,“却都是不懂装懂。”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谁都可以讲出一番大道理,可是他们却不知何为格物。”
“我大明都以朱子: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存天理灭人欲为格物之道。与印光大师的:格之于外,远离物欲为格物有异曲同工之妙,然儒佛两道大相径庭,岂能殊途同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