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风很大,到处刮的尘土飞扬,童潼捂着鼻子紧走几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打谷场距离村公所并不算远,为了迁就童潼,陶建明说道:“新禹,咱们还是坐车去吧,乡下不比城里,灰尘确实太大。”
“好。”姜新禹上了车。
陶建明也随后坐进姜新禹的车,指点着说道:“沿着村道一直向西,过了宗祠就是军营驻地。”
童潼咳了一会,抱怨着说道:“吃了一嘴的土……嗳,陶副团长,你的车呢?”
“团座进城公干,开走了。”陶建明说道。
童潼惊讶的说道:“你们团就一辆车?”
陶建明说道:“没办法,物资紧缺。”
姜新禹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建明兄是在开玩笑吧,缺了谁的,还能缺了宪兵部队?”
陶建明打着哈哈,看样子并不想再探讨这个问题,说道:“今年雨水勤,庄稼收成肯定错不了……”
宪兵第4团是执法兵种,即使是营长一级也至少应该配备一辆吉普车,正副团长居然共用一辆座驾,这有点太匪夷所思了。
军营驻地转眼就到,其实就是把打谷场圈起来,四周布置了警戒哨,严禁闲杂人等靠近。
军营门口同样没悬挂任何标志,一左一右有两个机枪巢,架设着勃朗宁重机枪,警戒岗哨加了双岗,每人肩上挎着一支卡宾枪。
见有轿车开过来,岗哨立刻上前几步,端起卡宾枪,大声喝道:“军事重地,不准靠近,退后!”
陶建明从车里下来,迈步走了过去,岗哨和机枪巢里的机枪手和副射手,齐刷刷的立正敬礼。
陶建明还了一个军礼,吩咐道:“把大门打开!”
“是!”
两名岗哨合力推开大门。
陶建明重新上车,轿车缓缓驶入军营驻地。
面对着空荡荡的驻地,童潼大失所望。
她期待的队列操练,紧张繁忙的场面并不存在,这里似乎不是军营,倒像是某所正在上课的学校。
“你的兵呢?”童潼对陶建明说道。
陶建明说道:“你们来的不巧,现在是休息时间,他们都在营房。”
“当兵的还要休息呀?”
话一出口,童潼也觉得不妥,赶忙解释着说道:“我是说,他们怎么不出来训练?”
陶建明笑了笑,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现在就是在养兵。”
“哦……”童潼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一支宪兵部队,悄无声息来到堰津,躲在村子里,连日常操练都取消了,这肯定是为了掩人耳目!
姜新禹开车沿着打谷场转了一圈,在心里默数营房的数量,按照一个团的建制,基本是住满了。
其中一间营房前,有两名士兵站岗,门上用油漆写了四个大字:军需仓库。
一个团,只有一间仓库,这倒是符合陶建明透露的信息,宪兵第4团最多在堰津驻扎一个月,所以他们不需要更多的物资。
卡车、装甲车,一辆都没看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支没有任何辎重物资,真正意义的“步兵团”!
搭建营房用的是防火板,规格尺寸相同,不仅可以任意组装,还能拆卸带走,非常适合行军使用。
木板上喷涂着英文字母,最醒目的是“UK”两个字母,很显然,这是来自英军的物资!
如果是用在前线作战,这种东西毫无用处,一颗子弹就能打穿,一发炮弹能把整座营房炸塌。
“童潼,军营你也看过了,感觉如何?”姜新禹故作轻松的说道。
“没感觉。”童潼脸上的神情很沮丧,泄气的说道:“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来了……”
姜新禹淡淡的说道:“是不是觉得,想象和现实,有那么大的距离!”
“嗯……新禹,要不、我们回去吧?”童潼低声说道。
她现在已然全无兴趣,只想尽快离开这。
姜新禹无奈的说道:“要来的是你,要走的也是你!我和陶副团长,都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这么来去匆匆,太失礼了!”
陶建明说道:“新禹,你千万别这么想,没关系的,过几天我还要去堰津,咱们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姜新禹抬腕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下午两点钟,说道:“那好吧,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了,咱们改天再聚!”
轿车出了军营驻地,经过村公所团部时,陶建明下了车,站在路边挥手致意,说道:“慢走,两位!”
姜新禹按了一下车喇叭,轿车拖着尘土,沿着村道向堰津驶去。
“榕榕这会儿肯定睡了。”童潼说道。
姜新禹目视前方,随口说道:“你怎么知道?”
“每天这个时间,榕榕都要午睡,叫都叫不醒!”
“小孩子睡眠好……”
来了一趟杨村,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姜新禹心里暗暗着急。
宪兵第4团秘密调来堰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嗳,我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
“榕榕长得像你,不像美奈。”
“多少都像一点……”
“不对!她睡着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个多小时呢!”
听她这么说,再想象一下当时的画面,姜新禹不禁为之动容。
榕榕酣然入睡,童潼目不转睛的看着,这是有多喜爱,才能做到这一点?
轿车进了城,并没有原路返回。
童潼看了看车窗外,说道:“新禹,你走错路了吧?”
“没有。我们从东站绕过去。”姜新禹说道。
“为啥要绕路?”
“你不是没去过东站吗?时间还早,带你去瞧瞧。”
姜新禹这么说,只是为了找借口,既然在杨村一无所获,只能寄希望东站能有所发现!
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借口却让童潼胡思乱想起来。
无意中说的话,姜新禹都记在心里,这说明什么?
当然是说明,姜新禹对自己还有感情!
要不然,谁会在意一个不相干的人呢?
童潼的心怦怦直跳,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在乎的人,原来也在乎自己!
她偷偷注视着姜新禹,越看越觉得顺眼。
想起爹说过的那句话:难不成。我童家的姑娘,还能给别人当小妾吗?
只要自己喜欢,那又怎么了?
童潼在心里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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