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山显得有点迷惘。这边的营地很静,静的能听到人的呼吸声。陈真看着地上,似在沉思,无意识地跟随着大队的步伐;秦叫兽不时偷偷投来怨毒的目光。陈真对此只是笑笑:私德有亏还能怪到别人头上。
“不对!”忽然,陈真停住脚步。“你们有没发觉我们走了多久?”面对投来的目光,陈真作出解释。众人面面相窥,这短短的路程似乎还真走了那么一会。门就在前面不远,可望而不可及。
李排长与郝教官彼此对视一眼,眼中焦虑之色展露无遗。他们是知道、经历过这排楼房故事的人,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上一次一排人中只有寥寥几个能到达大门,不知这次是否还会有那运气。两人眼神交接之中,郝教官放慢脚步落在队伍后头。
“军犬呢?手电呢?”李排长大吼,杀气腾腾。军犬不见了,幸运的是人一个也没少;手电不亮了,幸运的是有月光。
看着偶尔眼带怨毒之色的秦叫兽,李排长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若不是他,他们需要冒这风险吗?这些可都是一起混过的兄弟啊!看着身边一个个铁铮铮的汉子,李排长沉寂已久的心再一次被触动。这一幕与当年何其像。“走!”
队伍再一次动起来。陈真在郝教官经过身边时,不动声色地将一物塞到他手上。两人彼此笑笑,陈真向前,郝教官向后走去。月光下只有整齐的脚步声。
“影子!影子!”秦叫兽指着陈真的影子断断续续道,看来是被影子给吓到了。哪怕他神经再粗,也渐渐发现一些问题。毕竟队伍走过的路也是他走过的路。其实他心里还有一份担心,那就是小雨。小雨还藏在那一排楼房之中。对于声名的顾忌使他昧着良心没有说出来,哪怕是知道小雨在黑暗中可能有危险。却没想过小雨为何说自己住在这一排无人住的楼房之中。
“吵什么吵!”搀扶着他的两个士兵不乐意了。若搀扶一名德高望重的学者,哪怕搀扶的是乞丐他们也不会说什么,但搀扶着一个道德败坏的人,那是脏了自己的手。“什么影子。我们的影子不都在地下吗?”说着他往地下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除了陈真其余人都没影子。“排长!”
“知道了!”李排长不动声色地回一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然而,李排长的内心并不像表面的那样胜券在握:又来了。心在泣血啊!多年前也是这一幕,那时他还不是排长···
陈真神色严峻。他修的是武,对道只是一知半解,陡然面对这样的事,一时间也没好的解决方法。只能以不变应万变。鬼打墙有的为幻,有的为真。为幻为真是由它们的功行决定的。遇上刘欢欢那次便是幻,至于真···这是他第一次遇上,不得不慎重。
“排长,我们是否遇到鬼了?”陈真靠近李排长,带着恐惧问。装的倒挺像。
“怎么?怕了?”李排长善意地笑道,倒缓解了气氛。“男子汉大丈夫连这也怕,以后还怎么保护自己所爱的人。来,勇敢一点。”
“谁说我怕了。”陈真被这么一说,有点恼了。“我才不怕呢?我有这个。”说着陈真掏出一堆三角符,得意洋洋地说起,这是在青龙观花了五十大洋买来的,绝对物有所值,都是经高僧开光的。
“青龙观不是道观吗?怎么会有高僧?还五十大洋一大堆?小子你被骗了吧。”李排长疑惑,但还是接过符,把符发下去。由此可见他对战友的情深。不管合不合理,防御了再说。听陈真这么一说,哪怕是三岁小孩也知道他被骗了,现实中哪位大师的开光灵符如此廉价。不过说也奇怪,灵符入手,众人心倒安了不少。
“排长,少了一张!”发符的战士回报道。李排长脸色一变,让出手中的符。
陈真阻止,直接说了句:我辈读书人,自养浩然之气,哪用得到这些。李排长直瞪眼,既然你有浩然之气,买符干嘛。不过见陈真如此坚决,李排长也只有接受,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多加关照陈真。
队伍继续前进。然而,无论怎么走,他们离出口还是有着那么一段距离。恰在这时传来一声鸡叫。李排长忧色一去,陈真却是脸色大变。
“跟着我!”陈真不容置疑道,大踏步前进。李排长一愣,紧跟上陈真脚步,身后的战士则跟上他的脚步。
“好狡猾的畜生!”陈真暗道,神色严峻,双目中隐隐有神光泛出。“竟然懂得装鸡鸣。”鸡鸣声一起,代表着那些东西该回窝了,人的警惕就会有所放松,到时···在他眼中,前路一片迷茫,通向不可知处。厚重的浓雾差点把他也给骗过。
“怎么回事?怎么起雾了?”李排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不知不觉间,脚下的路变得不大好走。
“不是起雾,而是我们走到山上来了,山上本来就有雾。”陈真放慢脚步,好让他们跟上;掏出一枚铜钱。铜钱在月光中散发着墨绿的光,照亮前方的路。“之前夜黑风高,你带错路也是正常的。这是月光石。”似是回答李排长对铜钱的疑惑。
“是吗?”李排长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陈真。“有把握吗?”
“把握?”陈真的手微微颤抖一下,眼前的迷雾遮人视线。浓雾中似有某物在窥视。气息是那样熟悉,以至于让陈真错生亲切之感——大尸兄,还是经历过天雷洗礼的那种。
陈真脸色很难看。经历天雷洗礼的大尸兄他只遇到过一只,怀村的那只;确切地说,应该是正经历天雷洗礼的大尸兄才对。那威势至今仍让他暗暗惊心。成了气候的妖物已不是人力所能企及。
当时陈真能除掉妖物是借助天雷之威,及杀生之刃——杀猪刀。此刻遇上这只更高级的尸兄,他心里除了打鼓,还是打鼓。似是感受到威胁,腰间的首阳散发出温暖之意。陈真明显感觉到浓雾中的大尸兄一愣。
“小小迷雾,能奈我何!”在确定首阳能给大尸兄威胁时,陈真坚定信念,笑道。“我老家就在山上,这种情况几乎天天都能遇到。老家那边的山路,闭着眼睛我也能走。你们跟着我不会有错的。这种程度的雾一年之内我不知遇到多少。”
“哼!吹牛吧!”秦叫兽一声冷哼,总感觉很冷;寒气有脚下浸入心头,让他不自觉地发抖。呼呼的山风吹在人身上如刀割般生疼。
陈真闻言,瞥他一眼。想不明白平时一位文质彬彬的学者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是破罐子破摔?想不明白也就不想。天际月隐于云端,不透一丝光亮。然而陈真并不这么看。究竟是月隐于云端,还是他们的视线被遮住,亦或进入一个诡异空间,这些都有待考究。他不擅长这方面,能做的唯有以不变应万变。
山路崎岖,陈真每一落脚都很小心。这份小心是做给后面的人看的,以他的眼力哪怕是在漆黑不见五指山路倒着走也不会摔。他走的很慢,为的是照顾后面的人,他们眼力可没那么好。特别是秦叫兽,平时夜深人静,精研岛国技术,眼力能好到哪里,手倒是巧。
忽然,陈真停住脚步,众人也跟着停住脚步。前方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听声音好像是军队。李排长与老刘对望一眼,具都遥遥头。从脚步声来判断,不似是****的军队。难道是奇袭?可这一带虽不算****腹地,离边境也很远,敌对势力绝不可能在气象部门毫无所察的情况下,运送数目如此之巨的军队进来。
阴兵过道!他们想到一个可能。正当他们想提议暂避时,陈真却迈开脚步前行。
“跟上!”陈真看出他们的犹豫,笑着解释道。“没事,只是些在磁场作用下产生的立体幻影,当不得真。”陈真没说真话。走来的不是阴兵,而是阴魂。
“真的?”李排长明显不信,一咬牙还是跟了上去。“跟上!顺便把那只禽?兽敲晕。”却是担心秦叫兽待会可能会发出声音。“都给我管好自己的嘴。谁要是发出一丝声音,别怪老子不认人。”
“没事,不大声喧哗就可以了。”
陈真话刚说完,从浓雾中走出一队披甲的军士。不辨面容,刀枪森然,寒意顿生。哪怕是隔着数丈之距,李排长他们仍然能感受到森森的寒意与杀气。在绿色荧光映照下的枪刀闪烁着诡异的寒光,暗色盔甲满布伤痕,似在诉说岁月的印痕。
李排长脸色大变。怎么可能?听声音不是还在很远吗?披甲的军士朝他们迎面走来,当就气势就能震摄人的心灵,更不用说放射着绿光的兵器。这真的只是幻影?李排长第一个不信,当即下令避开。
“别动!继续前进!”陈真阻止他,率先向迎来的军士走去。军士自动让开一条道,陈真缓步而过。
李排长见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且这时也避不开了,就硬着头皮前进。身后的战士紧跟上。迎来的军士避开陈真,却没有避开他们,直接撞过去,一撞而过。当军士撞过来时,他们感到身躯一冷,随即是不断重复的冷——军士队列很长,不断地撞过来。
慢慢的,见没什么事,他们对未知的恐惧褪去不少,脚步也没那么乱,只是身在军士的行军行列多少有些不自在。不过似乎真如陈真所说只是些立体幻影,就是撞在身上冷了点。
不一会,军士过去,迷雾散去。他们发现自己竟然走出来了。前边不远就是军营的大门,两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尽职地守住岗位上。
“人没少吧?”得到肯定回答后,李排长很高兴。“走!老刘,你打前哨,去知会一下,免得那两位同志认错人。”老刘跑步前进。“小同志,好样的。”李排长对陈真竖起大拇指,在昏暗灯光下没注意到覆在外衣上的薄薄冰渣。
“没什么。”陈真腼腆地笑笑。“经常走山路,熟能生巧罢了。多吃些土豆、番茄,你们一样可以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