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第346章
~~~~~~作者有话要说:你大概看到了假章节~~~~~~“三妹妹呀,你可真是马不知脸长……齐国公老夫人还叫你气病在床上,这京城里到处飘着你的风言风语,大嫂替你斡旋面子,还忙不过来呢,你倒真好意思开这个口?”刚刚被鄙视奚落了,柔嘉大长公主自然要将场子找回来。
打蛇掐七寸,柔嘉大长公主正气恼的厉害,侃侃的言谈之间,便半点不留情面,哪疼偏往哪撒盐:“三妹夫已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到现在连儿子的影儿还没摸着,也不怪齐国公老夫人着急,想让三妹夫收个通房传宗接代~~~”
柔嘉大长公主说‘传宗接代’这四个字时,声调明显拉的甚为异常,讥笑之意十足。
仪萱大长公主下嫁的高驸马,正是出自齐国公府,所谓的齐国公老夫人,正是她的婆婆,她未出嫁之前,在宫里过的顺风顺水,却在婚后连连栽跟头,一气生了三个丫头片子。
女儿不能延续香火,自己又年岁渐大,婆婆和丈夫就急眼了,要不是自己性子厉害,只怕庶子都要满地跑了。
逆鳞当众被揭,仪萱大长公主顿时脸色铁青,气得浑身直发抖。
惠安太后微皱一皱眉,不欲叫小闺女观此不雅之事,遂冷淡着脸逐客:“看来,哀家宫里的茶,不太合两位妹妹的口味,倒叫你们越喝越上火了……”抱小女儿从椅中起身,惠安太后语气疏离的平静,“时辰不早了,哀家要哄小扇扇睡了,你们也都散了吧。”
万籁俱寂的氛围中,季子珊朝自己的铃铛绣球挥胖爪子,奶声奶气道:“球……球……”她好像又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啧,她这个吃瓜儿童,还是专心玩球好了。
惠安太后抱着胖闺女以及胖闺女的绣球走了,董皇后一脸微笑的善后送客。
柔嘉大长公主和仪萱大长公主互瞪一眼后,不欢而散。
英亲王王妃领着四个美貌妖娆的侧妃,愁容满面的告辞离去。
惠安太后既对廉亲王府另眼相待,董皇后便笑道:“方才见皇婶吃茶有味,不如带些回去细品品吧。”
廉亲王王妃温婉而笑:“每次来宫里,回回走都不空手,我这脸皮也是越来越厚了。”
“皇婶说的哪里话,不过是些茶品点心,请你尝个新鲜罢了。”董皇后态度客气道。
将两位皇姑外加两位皇婶送走后,董皇后自去内殿见惠安太后,只见惠安太后已脱了鞋,正坐在四四方方的大卧榻上,陪季子珊一起玩铃铛绣球。
见董皇后进来,惠安太后温声发问:“都送走了?”
董皇后颔首:“都走了,三姑母像是被……气哭了。”她口内说的三姑母,正是仪萱大长公主。
惠安太后轻叹一口气,似乎很无奈的模样:“你二姑母说的话,也确实戳心窝子。”顿了一顿,惠安太后又笑望董皇后,脸色慈和,“今日扇扇做周岁,全是你里里外外的忙活张罗,着实辛苦了,好孩子,你也回宫歇着去吧。”
董皇后笑辞几句不辛苦后,就乖顺的离了慈宁宫,因已入夏,天气炎热,董皇后不想走出来一身热汗,便乘坐着轿辇回凤仪宫,头顶有华盖蔽日,是以,董皇后身上没落下一点灼热的阳光。
忆及慈宁宫里的场景,董皇后不着痕迹的轻抚腹部,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能怀上一个孩子.
大婚近三个月来,除了不方便的月信期,夫婿几乎是隔一天,就要宠幸她一次,董皇后耳根微微发热,次数这么频繁,应该很快就能有孕吧,不管是她,还是夫婿,都在期盼一个小生命能早点来。
慈宁宫里,惠安太后陪小闺女玩了一会儿,就把她晃悠着哄睡着了。
安顿小闺女在榻上睡好后,惠安太后也歪靠在大迎枕上,和身旁的碧云嬷嬷低语喃道:“仪萱的事儿……”
对于惠安太后而言,仪萱大长公主是皇家出嫁的姑娘,她在外头表现不堪,皇室的风评也会受到影响,不管是作为娘家嫂子,还是作为一国太后,都不能对齐国公府的事情置之不理。
碧云嬷嬷也跟着轻轻啧了一声。
柔嘉和仪萱两位大长公主未出阁前,俩人就跟乌眼鸡似的处处攀比。
这成婚出阁以后,柔嘉大长公主运气好到爆,一撇腿就生一个儿子,仪萱大长公主却十分点背,一连生了三回,却回回都是丫头。
公主的确是天潢贵胄,驸马也确实不敢随便偷腥纳妾,然而,公主若是一直不能给驸马传递香火,这事儿便有点麻烦了,总不能真的让驸马爷……绝后吧。
碧云嬷嬷想了一想,轻声低语道:“要是仪萱大长公主第三个生的是儿子,也不用太后您费心思了,如今她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虽还有再生育的可能,可谁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再等下去,只怕驸马爷都宝刀已老,想生也生不出来了。
惠安太后翻了下身子,改为撑额侧躺着,沉吟片刻后,语气淡淡道:“此事无非有三个解决的法子,第一,仪萱自己生一个,第二,高驸马收通房生一个,第三,从高家子孙里过继一个,端看仪萱自己的抉择了。”
仪萱若是能自己生一个儿子,那自然皆大欢喜。
若是实在生不出来了,为着维护皇家公主的体面,惠安太后才提了过继之策这个备选方案。
若是叫齐国公府做决定,他们十成十会让高驸马自己生一个,毕竟过继来的儿子,哪有亲生的儿子好呢,人家高驸马又不是不能生。
“要是仪萱大长公主既不能再生,也不答应通房生或者过继呢。”碧云嬷嬷提出十分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您也知道,仪萱大长公主的性子,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要她替别人‘养’儿子,只怕要把房顶闹掀翻了去,齐国公老夫人只是稍提‘生孙子’之事,她都把人家老太太气厥过去了好么。
惠安太后弯起唇角,微露出几丝讥讽之意:“她们托生为皇家女,已不知比多少女子幸运,却……”将未尽之语再咽回腹内,惠安太后又淡淡道,“她若真的哪条路都走不通,大可以和高驸马和离独过,她生的再矜贵,也没有道理不让人家香火有继不是……”
当然,若是高驸马待仪萱情比金坚,对有没有子嗣的事情毫不在意,那当她啥也没说。
碧云嬷嬷实话实说道:“若是仪萱大长公主愿意和离,只怕齐国公府……”上下都得拍手称好,谁让这位公主架子大,把婆婆和妯娌都‘得罪’光了,偏她又一直没生出儿子,可给齐国公府逮到一个‘反得罪’的由头了,“不过,奴婢估摸着,仪萱大长公主应该也不会答应和离……”若真是和离了,她在世时还好,倘若她一旦过世,谁替她的女儿们撑腰做主。
惠安太后神态恹恹道:“天下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儿,再瞧瞧看吧。”
季子珊美美的睡了一觉,等她清醒过来时,只见元宝小哥哥盘腿坐在一旁,满脸百无聊赖的模样。
见季子珊扭曲着四肢,打着呵欠醒来时,季子恒的俩眼珠子当即就亮了:“扇扇,你睡醒啦!来,哥哥抱……”他原本是盘腿坐着的姿势,因为想抱漂亮的小妹妹起身,便改为双腿跪坐在榻上。
一条小胳膊穿到季子珊身下,另一条胳膊在旁边搭衬帮忙,不用素容嬷嬷插手,季子恒自己就将妹妹稳稳的扶坐起来,同时,一改先前的无聊模样,眉飞色舞的笑喳喳道:“扇扇,你渴不渴,哥哥喂你喝点水吧……”
“哥……”季子珊举着小肥拳揉揉眼睛,嗓音软糯奶气的唤道。
季子恒揽抱着粉嘟嘟的小妹妹,愈发眉花眼笑:“来,张嘴,先喝点温水……”接过素容嬷嬷递来的小口杯,季子恒小心的端凑到妹妹嘴边,一副懂事小大人的模样,“扇扇慢点喝,别呛着了……”
喂小妹妹喝罢水,季子恒正要陪妹妹玩,却见妹妹张牙舞爪的想往外爬,季子恒感到十分奇怪,抱住小妹妹不让她跑:“扇扇,怎么啦,你不想和哥哥一起玩啦?”
季子珊在心底大吼——玩什么玩,姐姐我尿急!
不等季子珊爬进素容嬷嬷的怀里,她已无法自控的……发泄了。
唉,望着季子恒愣过之后又捂嘴大乐的表情,季子珊深觉,她还是需要再长大一点点的,不然,这老是随处大小便的……尬境,叫她十分吃不消啊。
还有,元宝小王爷,你乐啥乐,姐姐这次我尿湿的是你的裤子!
围观的闲杂人等一走,季子珊顿时很顺利的‘搬’起**腿。
隔间之外,惠安太后望到随侍幼女的嬷嬷宫女全退出来了,不由投问过去疑惑的目光。
素容嬷嬷快步上前,在惠安太后耳边悄语一阵,惠安太后听罢,拿绣绢掩唇轻咳一声,勉强忍住要喷出来的笑意,而就在这时,隔间里忽传出来一阵兴高采烈的咯咯笑声,别的人不敢进去偷窥,元宝小王爷却敢,于是,他蹦蹦跳跳的跑进去瞧新鲜了。
在季子清屁股腾空悬坐在椅扶上后,季子珊双腿一软,直接乐坐到了地上。
季子清略无语地看着拍手大乐的小妹妹,啧,自己现在的坐姿,真损……帝王威严。
双腿站不稳没关系,季子珊是个攀爬小能手,在厚绒地毯上哼哧哼哧爬几下后,便将双手摁到其中一根红木支底上,试图将坐在木马上的季子清摇动起来。
季子恒溜进来隔间时,便看到这样一幅画面——自己威严挺拔的大哥哥,坐在小巧精致的木马上,自己漂亮可爱的小妹妹,坐在地毯上卖力的摇着木马。
……哎哟,我的亲哥和亲妹,你们可真会玩儿。
季子清的两条大长腿垂踩在地上,只要他不特意摇动木马,以季子珊的两条小胳膊,哪怕她把吃了十一个月的奶全吐出来,她也晃不起木马半分,季子恒看懂现场情况后,一撩袖子的奔过去:“扇扇,哥哥来帮你!”
“……”季子清额筋一跳,也就是说,胞弟和幺妹是要合起伙来摇他玩么,也是……新鲜有趣。
虽有元宝小王爷襄助两臂之力,奈何,季子清特意端着力气,不论两人怎么使力,都不能撼动木马半分,季子珊心头一怒,又哼哧哼哧爬到季子清腿边——把你的龙腿给本公主抬起来!
可怜的季子清陛下,屁股本就硌在硬邦邦的椅扶上,如今,这双腿再一离地,相当于整个人的重量,都聚压在屁股上了好么。
呃,卢老爷费尽心思想拍的龙屁股,现在好惨的说。
好在,季子珊也考虑过龙臀的承受能力,略过一把瘾后,就把大金腿哥哥撵了下去,小圈椅与马头相连,季子珊坐进铺着锦垫的椅内后,双臂一伸,抱住惟妙惟肖的漂亮马脑袋,又享受起一只皇帝和一只王爷的合力照顾,三兄妹在隔间这么随性一玩,就玩到了快午膳的时辰。
“朕今日不大忙,不急着回乾明宫,就留着一起用午膳吧。”被小妹妹玩了个够呛的季子清,向惠安太后申请留膳。
惠安太后自然笑着应允。
董皇后是季子清的正妻,定国公夫人是季子清的外祖母,五岁的宁玉泽是季子清的舅家表弟,都不算外人,遂也不分桌而坐,只按尊卑顺序围坐在了一个大圆桌,季子恒已快四岁半,勉强也能上桌就餐,至于季子珊……虽说她筷子不会拿,勺子也不会捏,然而,有季子清这个患有重度‘兄长病’的大哥在,季子珊也十分荣幸的上了桌。
嗯,她的座位就是季子清陛下的大腿。
贵族之家讲究食不言,不过,怀里揣着一只小宝宝的季子清,特别坦荡的领头破规矩,一会儿一句‘扇扇,吃这个’,一会儿又一句‘扇扇,喝一口’,不知道的实情的,还以为老爹在宠闺女呢。
才五岁的宁玉泽尚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他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光顾着瞅他的小公主表妹了。
饭毕,有宫娥鱼贯而入,捧来洗漱的一应物什,之后,众人略喝一盏消食茶后,宁国公夫人便笑着请辞了,后宫妃嫔的家眷入宫探亲,一般只能待上一个时辰,且一概没有留膳的待遇,宁国公夫人原也这般坚持规矩,后耐不住女儿的恳请,才多了留膳这一个项目,至于在宫里午憩片刻什么的,却是怎么也不肯的。
惠安太后挽留不住母亲,只能命宫人好生送母亲和侄儿出宫。
在惠安太后这里蹭过午饭的季子清和董皇后,略坐片刻后,也一道离了慈宁宫。
缓缓驶离皇宫的一架富华大马车里,宁玉泽挨坐在祖母身旁,没了在慈宁宫里的拘束紧张,整个人都放松闲适起来:“祖母,不是说陛下很威严么,孙儿觉着,陛下很……随和啊。”
宁国公素来威严,在宁玉泽的心里,他以为十分威严的皇帝表哥,也应该是爱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模样,然而,事实与传言差距好大的说。
宁国公夫人揽着孙子,一脸慈爱的笑道:“陛下除了是皇帝,也是泽哥儿的姑家表哥啊。”
宁玉泽想了一想,忽然小心翼翼的问道:“祖母,我今天把王爷表弟惹哭了,算不算做错事了?”没去皇宫前,家里的长辈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在皇宫里一定要规矩懂事。
宁国公夫人轻轻拍了拍孙子的肩膀,语气温和道:“泽哥儿也是无心的,不算说错话。”顿了一顿,又和声浅语道,“若是以后再见你王爷表弟,泽哥儿仔细一些,别再提他的伤心事就是了,嗯,还有你公主小表妹,她现在还不懂事,等长大了,也会知道自己是个没爹的孩子。”
宁玉泽点点头,又道:“皇帝表哥待王爷表弟和公主表妹那么疼爱,是因为长兄如父的缘故么?”
宁国公夫人揉揉孙子的小脑袋,不答反问:“你爹娘不在京城,大哥哥是不是也特别疼你?”
宁玉泽若有所悟的眨了眨眼睛,尔后又道:“祖母,等公主表妹长大了,她要是知道自己是个没爹的孩子,是不是也会哭的特别伤心啊。”
宁国公夫人微微一怔,轻轻叹气道:“……应该会吧。”长兄再怎么为父,毕竟也不是爹啊。
皇宫里,季子清和董皇后并肩而行,慢悠悠地走出慈宁宫的大门。
略散步一会儿后,季子清忽然唤了一声刘全顺,刘全顺忙捧着拂尘凑到季子清左后侧,问陛下有何吩咐,四月午后的阳光,明媚且耀目,季子清微眯了眯眼睛,说道:“告诉内务府,再做一只大的摇摇木马。”
刘全顺听罢,谨慎的请示一句:“敢问陛下,约摸要多大的?”
季子清瞥一眼刘全顺,凝声道:“能让公主一直玩到二十岁大的,明白了?”
在慈宁宫时,他着实被小妹妹折腾的够呛,他本来以为龙臀只用遭一遍罪就完了,谁知,小妹妹坐完木马,又换元宝坐,元宝坐完后,自个儿又被撵了上去,元宝年龄尚幼,身架也小,勉强还能挤坐进去,倒霉的只有他这个大哥哥,为防小妹妹再度三番五次邀自己坐木马,他……还是有备无患一下吧。
刘全顺抽了抽眼睛,恭敬应是,心里却在吐槽腹诽——请问陛下,你确定公主二十岁的时候……还会玩假木马?人家只怕早就有真驸马玩了好么?
“皇后下午有事忙么?”交代完刘全顺事情后,季子清忽然又问身旁的董皇后。
董皇后神色温婉道:“臣妾没什么事要忙,陛下可是有什么吩咐?”嫁入皇宫这两个月来,董皇后的日子还是蛮平静悠闲的,除每天要到慈宁宫例行请安外,她剩下的时间,不是在学习掌管宫务,就是在服侍夫婿,要和一众妃妾勾心斗角的境况……暂时还没出现,因为夫婿的后宫成员,目前只有她一个。
季子清伸手拉住董皇后的腕子,温声道:“皇后既无事,那随朕去乾明宫下盘棋吧。”
手腕被夫婿这般神色自然的牵着,董皇后脸色微红的轻声应道:“好。”
到了乾明宫,董皇后发现自己被‘骗’了,说好的下盘棋呢,怎么变成……
董皇后望着慢悠悠摘自己发簪的夫婿,轻咬嘴唇问道:“陛下这是……”
季子清搁下手里展翅的金凤簪,神色自若道:“朕忽然有点困,想午睡一会儿,皇后不愿意陪朕一起么?”
董皇后当然不能说不愿意,所以不久之后,她和季子清一块躺倒了正殿的御榻之上,妃嫔若被皇帝在乾明宫召幸,是只能在偏殿侍寝的,唯有中宫皇后才有资格在正殿侍寝。
又过片刻,董皇后轻声低呼:“陛下,现在是白天……”季子清半压在董皇后身上,在她耳边吐气呵热道,“皇后不想早点为朕生一个孩儿么?”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探进董皇后的中衣之内,季子清声音低低的温和,“刘全顺会让所有人明白,朕就是在和皇后下棋。”
董皇后抵在夫婿胸前的双手,慢慢环绕到他的背后。
不管是尊贵的皇后,还是普通的官夫人,哪个女人不需要生儿子傍身呢。
在季子清和董皇后为造小人儿努力时,慈宁宫里正发生着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季子珊又抱着太后亲妈的小腿,十分热情的邀请她坐小木马,慈宁宫里的四大嬷嬷、以及元宝小王爷、包括惠安太后本人都惊呆了好么?
良久,惠安太后轻轻失笑道:“好,娘也坐扇扇的小木马……”说着,吩咐目瞪口呆脸的秋雨嬷嬷,“取个小巧的团枕来,搁到椅子上头,哀家可比不得皇帝能折腾……”
正扮天真可爱的季子珊,顿时在心里唾弃大金腿哥哥:哥呀,你可真笨,瞧瞧咱娘多聪明,活该你的龙臀被硌。
让宣仁帝极度无语的是,在表妹小武氏刚被诊出身孕之后,武老太后当场就下了太后懿旨,晋封德妃为德贵妃,等消息传到宣仁帝和惠安太后那里时,太后的晋封懿旨,也已跑马似的传送到了内务府,宣仁帝直被亲娘的擅作主张气了个仰倒,但又不能再下旨收回成命,那不成打自己亲娘的嘴巴子了。
窝了一肚子闷火的宣仁帝,只能转身去好生安抚皇后母子。
安抚好皇后母子后,宣仁帝耐着脾气,和太后亲娘讲道理,并告诫她,以后不准再如此胡来。
又不是什么才人、美人、贵人之类的低级品阶,你想怎么晋封,就可以怎么晋封,贵妃、皇贵妃之类的宫位,能这么乱来么,太后亲娘当时答应的好好的,一扭脸,就又故技重施,幸好,他这回防着了,任凭太后亲娘再怎么哭诉蛮缠,他都硬着心肠不答应。
为着这档子破事,太后亲娘一边吵嚷着他,一边又以长辈的身份,不顾尊敬体面的去拿捏压迫皇后母子,直把宣仁帝气了个焦头烂额。
拖拖拉拉了两年后,宣仁帝望着病倒在榻的生母,终于答应晋封德贵妃为皇贵妃。
面对宣仁帝的再一次服软,不待武老太后心满意足、小武氏欣喜若狂,宣仁帝又另下了一道重磅级的旨意,封年仅五岁的嫡长子季子清为一国储君,命他每日可随自己一起临朝听政。
大周朝历来的规矩,一般被册封的东宫太子,都需年满十岁,季子清以五岁之龄,就晋封太子,当即在朝堂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这个时候,武老太后倒和宣仁帝讲起祖宗规矩了。
宣仁帝主意已定,自然不再更改,他不能不顾亲娘的性命,但也不能不给皇后一个交代,此事沸沸扬扬议论了许久后,大伙儿也就暂时接受了这个既定的事实。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武老太后意欲提升侄女的位份,来拔高二孙子的地位,其心思昭然若揭。
武老太后魔高一尺,宣仁帝就道高一丈。
他直接把太子之位,给嫡长子一个萝卜一个坑的砸实了,又把富锦候府的一众爷们,只安了一些清闲散差,要紧的实权部门,一个也不给武家往里头钻,这就是在明刀明枪的告诉众人,虽然二皇子的母亲成了皇贵妃,但是,朕一点也没有偏心他的意思。
不止如此,在小武氏晋封皇贵妃之后,宣仁帝却再也未召幸过她,小武氏在后宫中的地位,堪称只在皇后一人之下,然而却再没有任何雨露君恩。
说句直白的大实话,在先帝没有驾崩之前,小武氏早就是个寡妇了。
然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何况是波涛诡谲的深宫。
武老太后成功将侄女捧上了皇贵妃之位,却也让她彻底失去了皇恩君宠,饶是武老太后再怎样逼迫宣仁帝,宣仁帝哪怕去睡个宫女呢,也不乐意再去睡小武氏。
这可把武老太后气炸了。
武老太后拿皇帝儿子没辙,便可劲儿欺压皇后,冷待嫡孙。
明明嫡长孙季子清,长的十分肖似宣仁帝,武老太后却对他不爱理睬,只一心宝贝有她武氏血脉的二孙子,至于与二皇子先后脚出世的大公主,武老太后对她更是视若无睹。
同样的,宣仁帝也拿如此偏心次孙的太后亲娘很没辙。
他强迫不了亲娘去宠爱嫡子,那他就以多倍的父爱,来补偿极为懂事的宝贝爱子,不仅每日领着他临朝听政,且还手把手的教他读书写字,连骑射武艺也亲自指导。
不客气的说,季子清待在宣仁帝身边的时间,比任何弟弟妹妹都要多的多的多的多。
在季子清根正苗红茁壮成长时,季子铭却被武老太后宠溺的一塌糊涂,连宣仁帝都不许多打一下骂一句。
为了给最喜欢的孙子铺桥搭路,对外,宣仁帝不给武家爷们实权实差,武老太后就自己给娘家到处联姻豪门世家,虽然被宣仁帝头疼的破坏了颇有干系的几桩,但仍牵上了几家豪门爵府,对内,武老太后几乎以从鸡蛋里挑骨头的架势,指摘寻找惠安太后的错处,似乎意图把她拉下皇后宝座。
这种氛围难估的胶着情势,一直持续到了快五年前。
接下来的事情,已属于宫闱秘辛。
那一年,某日,与宣仁帝正在一起用膳的惠安太后,忽感身体不适,宣仁帝便赶忙召了医术最好的太医院院正来请平安脉,这一请脉,可不得了了,太医院院正竟诊出惠安太后怀了身孕,自从生完嫡长子季子清后,惠安太后已有十二年未再生育,陡闻十分钟爱的皇后再次得妊,宣仁帝当即欢喜坏了。
可太医院院正颤颤巍巍的下一句话,却让宣仁帝头皮发麻、如坠冰窟。
太医院院正跪地禀告宣仁帝,说惠安太后似乎……有一点点中毒的征兆。
宣仁帝深吸一口气,命太医院院正先给惠安太后仔细做检查,并命他不许走漏任何风声。
经过太医院院正的细细检查,终于得出一个结论,惠安太后中了一种极为隐蔽的慢性奇毒,太医院每月一回的例行请脉,基本上是很难检查出来的,等到太医们能查出来时,中毒之人也差不多药石无医了。
不过,惠安太后中毒的同时,却也是有一点点小幸运的,因为她正好怀上了孩子。
若是惠安太后没有恰巧怀孕,那就真的可能要亡于下作的毒杀手段了,正是因为她腹内的胎儿感到不适,这才让见多识广的太医院院正,抓到了一丁点的异常之处,所幸惠安太后中毒并不深,在太医院院正使出浑身解数后,终于保得惠安太后和五皇子母子平安,不过,因在母体里遭了大罪,五皇子虽然活着出世,身子却是虚弱的厉害,十分难养,极易病夭。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五皇子堪称惠安太后的救命恩人。
若是没有他,也许若干年后的今天,死的就是惠安太后了,所以,不管是身为亲娘的惠安太后,还是身为胞兄的季子清,都对五皇子格外的疼爱怜惜。
至于下毒之人,正是宣仁帝的亲娘——武老太后。
在确认好惠安太后的健康问题后,宣仁帝便开始亲自调查正妻中毒之事,太医院院正告诉他,那种慢性奇毒通常是随着饮食进入身体,中宫皇后拥有独立的小厨房,日常的饮食起居,均由使唤多年的几个嬷嬷亲自掌管,除了会在自己宫中用饭喝茶外,惠安太后另一个常去的地方,就是武老太后的慈宁宫了。
身为儿媳妇,惠安太后不能不去给婆婆武老太后请安。
宣仁帝尊奉生母为圣悯太后,就是希望她圣慈悯下的意思,虽然不想往亲娘身上怀疑,但是,这十多年来,生母处处针对正妻,若说她日久生恨,想毒杀了看不顺眼的儿媳妇,那是完全有可能的,所以,宣仁帝将亲娘身边的几个重要心腹全捉了,亲自看着她们被上刑,再听她们在熬不住的情况下,一一如实道来。
的确是武老太后命人做的,但小武氏并不知情。
太后毒杀皇后,此乃天大的丑闻,宣仁帝自然不能公布于众,所以,他以‘身体欠安,需要静养’为由,将武老太后软禁在慈宁宫,又以‘对皇后大不敬’为由,把小武氏从皇贵妃贬回德妃之位。
德太妃极讨厌低声下气的求人,而如今,为了地位一落千丈的娘家,她不得不低下骄傲的脑袋。
按照母亲的嘱咐,德太妃向惠安太后徐徐讲述道:“……卢家公子今年运势不好,不宜成婚,臣妾娘家也能理解,便与他家商量,可以先下聘过了大礼,婚期择定到明年也不迟。”
“可那卢家一直支支吾吾,言辞闪烁,总也不肯给个明确的说法,当初两家结亲,也是你情我愿,皆大欢喜、没有半分勉强的,谁知,这才过了一年,那卢家就想变卦了。”德太妃身姿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将面部表情控制维持的十分悲伤难过,“结两姓之好的婚姻大事,岂可如此儿戏?所以,臣妾想请太后娘娘替臣妾娘家做主。”
似乎为了表达诚恳之心,德太妃忽然从绣墩上站起身,噗通一声,就朝惠安太后跪下了。
“德太妃,你这是做什么,别吓着哀家的小扇扇……”惠安太后先安抚目露好奇的小闺女,然后朝左右的宫人摆手,吩咐道,“扶德太妃起来。”
待德太妃的屁股重新扎根到绣墩后,惠安太后一边轻拍着怀里的小闺女,一边回复道:“若这事儿真如你所言,那自然是卢家的不是,这样,哀家明日召卢家女眷进宫,当着你的面儿,亲自问一问,若真是他家的不是,哀家自然与武家做主。”
德太妃起身拜谢一番后,又说了几句话,便以‘不打扰太后娘娘’的理由离开了。
“这么有条不紊的说辞,半点不像德太妃的作风,她可一惯是毛毛躁躁的。”碧云嬷嬷轻声说道。
惠安太后揉着小闺女胖嘟嘟的脸颊,轻哼一声:“她娘倒是个行事稳重的,也算知趣懂礼,可惜,生的一儿一女都不随她。”
武老夫人的男人,即宣仁帝的亲大舅,因为私自替武老太后寻觅奇毒,被宣仁帝以谋逆犯上之罪秘密诛杀,若是此事摆到明面上来,整个武家只怕都得被连根拔起,毒杀中宫皇后及其腹中胎儿,可是株连满门的杀头大罪,宣仁帝看在亲娘的份上,这才从轻发落,只暗地处置了亲大舅。
作为当时的富锦候爷,武氏的一家之主,在听到太后妹妹的想法时,武老夫人男人的反应,不是提醒太后妹妹要谨慎稳重行事,而是相当配合相当大胆的寻找毒药去了,有这么个傻大胆的亲爹,可想而知,继承亲爹智商的现今富锦候和德太妃这一对亲兄妹,是个什么样的神奇存在。
被亲娘大揉包子脸的季子珊,不悦的哼哼——表要揉人家的脸嘛,和大金腿哥哥一样坏。
当天晚上,大金腿哥哥季子清出现在寿康殿内。
面对又要捉揉自己脸的皇帝老哥,季子珊四肢并用,像只小乌龟一样努力爬的离他远些,然而,季子清只一伸长臂,就攥着季子珊的一只脚腕,又把她生生扯拉回去了。
季子清掐着幼妹的小肥腰,笑着逗她:“鬼灵精,你爬那么远做什么,难道哥哥会吃了你?”
季子珊捂着自己肉呼呼的胖脸,啊啊啊的回应皇帝老兄——你是吃不了我,可你会揉人家的脸呐。
季子清逗玩幼妹一会儿后,才把她交给季子恒,让俩小的互娱互乐:“富锦候府和太仆寺少卿家的事儿,朕也知道,不知母后打算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