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村长叔呢?”二丫忙活完灶头的活,出来准备叫人开饭呢,结果院子里就陈祖一个人坐那儿,老村长没见。
陈祖没搭理他,一点反应都没给她。
二丫走上前,气呼呼的拍了拍陈祖的肩膀,“诶,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魔怔了?我在问你话呢,没听见啊?”
陈祖还是没说话,只是转过眼神,很认真的看着二丫,一语不发。
“怎么啦?我今儿可没招你啊?”被看的毛毛的,二丫习惯性的立马先撇清自己。
这都是常态了,每次二丫犯二,陈祖也不说她,更不骂她,就盯着她看,看的她心慌意乱,看到她知道自己啥事不能干啥话不能说,长了记性,才放过她。
还别说,久而久之的,即便她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不能那样做,不能那样说,但是她却记得牢牢的,同样的事情同样的言语同样的错绝没二回。
简单粗暴的办法,虽说做的很表面,治标不治本,偶尔也会因此闹更大的尴尬,拉更大的“仇恨”,不过,至少二丫犯二的频率确实是大大的降低了,至少,陈祖对自己给二丫的改造成绩,就目前来讲还是满意的。
二丫推脱完,陈祖还是没说话,就那么认真的看着她,像是在思索,考量。不过在二丫看来,他是在暗示自己,犯错就改才是好孩子,别想着忽悠躲避,行不通。
“我今儿啥也没干啊,都没出门槛呢,再说这一大清早的,我就是想犯二,也没那时间啊?再说,我都不介意我老婶儿前天偷摸我俩嫩玉米,还那么热情的邀请我村长叔吃面片呢...”二丫小声的嘀咕着,实在是不知道哪儿又惹着人了。
“你前儿大晚上的不是摘回三个玉米吗?有一个还没开始开始灌粒呢。”
陈祖突然出声,吓得二丫够呛,拍拍胸口,瞪了他一眼,“什么什么呀?我摘自己家的玉米碍着谁了?我就喜欢晚上摘去,不行啊?再说你前儿晚上也没少吃啊?”
就二丫那自以为得理不饶人的样儿,陈祖怎么看怎么像底气不足声儿凑,不打自招的德行,凉凉的开口,
“白天老婶儿偷咱家俩玉米,当晚上你就摘回人仨,还凑活一个玉米丫丫,你这就差直接告诉人家是你干的了。你以为昨天老婶儿在大场子上拍腿搭茬的骂那么起劲是为什么?还专门捡你在那疙瘩白话儿的时候开骂。你以为是作给谁看的呢?要不是她理亏在先,她早打上门了。你还不知道天有多高呢,在那儿看热闹不怕台高。”
二丫望天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是哈。当时貌似老婶儿一边拍大腿,一边骂的唾沫横飞,那双三角眼看她那眼神真称得上恶毒了。当时,她还以为老婶儿是冲她身后的胡寡妇去的呢,那可是村里出了名的手脚不干净,见着东西不管是啥都得摸一把的人啊。她还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得了添头还看了一场大戏,稳赚不赔呢。合着就多得了一小玉米丫丫,自己挨了大半天的“千刀万剐”、“剁手剁脚”、“不得好死”...
仔细想想,还是有点不对。二丫把腰上的围裙解下来拿到手上,抓过一边儿的小凳子,坐到陈祖对面,张着迷惑的大眼睛,问到:
“不是啊,她怎么就知道是我干的啊?”
还好,至少没有怀疑是不是他因为少吃了半个玉米,“公报私仇”给她告发了,陈祖也是真满足了,也不介意答疑解惑了,
“如果我是你呢,我就隔个两三天再去顺,最好是在胡寡妇的习惯性作案之后再去,可以混淆视听嘛。不比你连夜就干嫌疑小啊。这再者说呢,满村里找找,能祸害那么小的玉米丫丫,浪费粮食的人,多吗?”
二丫下意识就说,“不多不多。额...”
说到一半,想明白了,果然,陈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呢。
二丫一股子无名火气就上来了,蹭的一下就站起身了,狠狠的瞪着他,“那玉米丫丫的吃头还是你教我的。”
这人太那啥了,她也想不出咋形容了,反正搁行为上,就是她这会儿很讨厌他,懒得搭理她,得了便宜还卖乖,话说就那么点儿小东西,她可是按着他原先教她的方法,都没嫌费料费油的,都做给他吃了。现在指摘她浪费粮食了,早干嘛去了,他当初倒是别忽悠她折腾着吃那玩意儿啊,现在自己甜了嘴了,翻脸就不认了,太不是东西了。
转而又想,“呸...呸...呸”,什么不是东西啊,他本来就不是东西,是她男人。
反正是越想越不得劲儿,走到半道儿上又折回去,就着手上的围裙,就扔陈祖身上了,恶狠狠的低吼,“那玉米丫丫就你一人吃了,我可没沾。”
说完,扭头就走。她锅里还闷着浇头呢,回头熟的太过,那个挑嘴的又该嫌弃没劲道了。真是难伺候。
陈祖呢,抱着个围裙,看着某个女人气呼呼的背影,甚感“欣慰”,自语道,
“还不错,这么大火气,居然没忘了隔墙有耳,也没咋咋呼呼没完没了,长进不少。”
到此,释然的笑笑,也许这样的她跟在身边,潜移默化,他再刻意的带在左右,用心教,有心护,总能保得了她的。即便将来他真的迈不过去了,她总是能生活的吧。
想到此,陈祖不由得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终于做了一个决定,走出去,寻找他的过往,面对一个未知的未来。也许并不一定就是糟糕的呢?毕竟还有五成的机会,他是可以安然的。毕竟,总是惶然的等待头顶的尖刀何时落下,他宁愿一劳永逸。
“吃饭啦,面片要糊掉了。你不饿啊?”,厨房传来二丫的吆喝。
“来了来了。”
想通想透了,陈祖也就没有以往的负担了,人也变轻松了,好像这半年来环绕在身边的沉重一瞬间都烟消云散,豁然开朗。
想着酸酸辣辣的片儿汤,劲道的面片,胃口都开了,脚下的步子都不知觉的迅速、灵巧了。要知道,二丫虽说脑子不太灵光,长发性的短路,可厨上的手艺那真不是吹的。本来就有天赋,经他点拨之后,更是不得了,比那大饭店里的名厨都不差多少了。
不过和这手头的手艺成正比的是二丫的胃口也不是盖的,别看才一米六五的个头,长的纤瘦纤瘦的身上没几两肉,那食量却和他这个快一米九的大块头儿男人不相上下。
有时候他都想啊,得亏老爷子有本事啊,在这一片儿地位斐然,大家伙啥事都乐意搭一把手,不然就以前吃不饱穿不暖的年间,怎么把二丫拉扯大的啊?
不管了,得紧着步,赶晚了,他该抢不过了。
......
太阳西落了,经过了一整天烈日当空的炙烤,躲在屋里避暑的人都蔫头蔫脑的,更别提田地里一派萎靡了。相比正午时分的人迹罕至,这个时间大家伙儿都出来了,家里地里一堆的活也只有一早一晚能紧着些干了。
之前老爷子还在的时候,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家里的地就给村里的困难户柳八斤家种了,每年就给些口粮就成。后来,老爷子去了,陈祖倒是个壮劳力,可惜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也就没有变更田地,一切依旧。他们只需要顾下两三分田的菜地就好了。再加上他当老师的收入,两个人的日子过的将将好,不紧巴。
......
在陈祖又一次,再一次,继续一次,更待持续的把菜苗当成杂草给锄掉以后,二丫真心觉得他是来帮倒忙的,手把手都教不会,都蠢成驴了。实在看不过去了,挥手把他赶一边去,
“行了,行了,别耽误功夫了,净跟着添乱了,你这草没锄掉多少,净看见你嚯嚯菜苗了。你说你怎么这么笨呢?这都多久了,三四来年了吧,除个草都不会,那种地可真是没指望了。”话里话外的嫌弃的不行。
陈祖看看自己干的那活,自己都瞧不上,白折腾的自己一身臭汗。索性,也认了,他真不是干这个的料,直接一屁股坐地边上了,抓过水壶,喝了一大口,左右望望,大家都忙活的热火朝天。
见着老村长扛着家伙事儿也来地里了,挥挥手,招呼一声,
“村长叔,前头儿的地浇完水了?也来看看菜地?”
“是啊,来看看,顺道儿的带点菜回去给你老婶儿做晚饭。”老村长随口就答着,只是给人感觉有点躲闪,耷拉着,抹不开面儿似的。也不往后接话,不似往常啊。
陈祖挺纳闷的,皱皱眉头,怎么啦?
二丫锄完一垄地,直起腰,拿起脖子上搭着的汗巾搽搽额头的汗,望着老村长直接走过去的身影,奇怪的问:“怎么啦?我村长叔咋耷头耷脑的,不爱搭理人啊?”
陈祖刚想通了关节,想说老村长哪里是不爱搭理人啊,只是不知道咋对自己了,没做到公正,觉得对不起他了,违背了自己的坚持,跟自己较劲儿呢。只是弄巧成拙了而已,其实对他来讲是成全而不是辜负,回头得去开导开导,老村长是个好村长,这次的事儿也不全怪他,谁叫人上面有人呢。
“问你话呢,你这怎么见天的闪神儿啊?”二丫也走到田头,喝口水,歇歇气,太热了,一点儿风都没有。
陈祖把手上的水壶递给二丫,突兀地说:“我们搬镇上去你觉得怎么样?”
闻言,二丫居然没讶异,等喉头的水咽下,搽搽嘴,问的寻常,
“为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