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啊,枕到的腿上了?
哼,不睬就不睬,你这满心满肺满肝满肚肠都是小九九的坏小孩!
再看看我和你相识的一年间,我发生了什么?
你害得我成了全天下少女和龙阳采花贼的头号公敌。
你还打了我两耳光。
你还没向我道歉关于你瞒着我和锦绣的事。
你还害得我可能要少活七十年了。
你还让我不能和非珏相好!
你不要以为我现在双腿不便,又坐在尸骨当中,心里有些怕,肝胆有点虚,双腿有点疼,身体有点弱,肚子有点饿,我就要来爬过来求你……
反正没有你,我这几天还不是打打杀杀,吉星高照地活过来了吗我!
你最好永远不要睬我,等我腿好了,我这就跳槽去非珏那里,就算没有古艾滋的解药,我就和非珏搞柏拉图式的恋爱好了,就是永远永远不要再见你这个花心花肺花肝花肚肠的坏小孩!
哼!
我心一横,也闭上眼睛靠在墙上,不再说话。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那红色的药物起了作用,没有多久我进入了梦乡。我身在西林之中,周围全是浓雾,我向前走着,愈来愈看不清前方,忽然前方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却是满身是血的宋明磊,他长发披肩,面色有如厉鬼,身后是一双紫瞳阴鸷地看着我,他嘲讽地大笑着,恶狠狠地将偃月刀插入宋明磊的胸膛,我嘶声大叫起来。
“木槿,木槿。”
一阵焦急的呼唤传来,我睁开了眼睛,眼前是满面焦急的非白。啊,我什么时候枕到他的腿上了?
四周的景物已经变了,我们已出了情冢,坐在一处更阴冷昏暗的通道前。抬头只见一幅巨大的石雕画,画上一个丰腴美丽的飞天,神色愉悦地跳着舞。旁边镌着一个身材修长,面容俊美的男子正在为她吹笛。两人所在之处,满是大朵大朵的西番莲花盛放的浮雕,栩栩如生,巧夺天工。
我们还是在暗宫之中,原家的祖先其实是很富有艺术细胞的,是我小腿的伤影响到我大脑的视觉神经系统了吗?为什么我觉得这个男子和飞天都长得很眼熟呢?
我坐了起来,想起刚才的梦境,想起宋明磊的惨死,不由悲从中来,“二哥、二哥他为了救我,被段月容杀了。”我悲伤地大哭了起来。
非白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惊讶,应是知道了发生的一切,他满脸恨意,猛地将我拉入怀抱,再不说一句话,只是牢牢地圈着我。
我伏在他的胸前,把刚才的争吵暂时放到一边,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心中只是一团难受,使劲抽泣着。虽然我和原非白之间隔着太多太多的东西,有锦绣,有原家的秘密,有无穷无尽的野心,然而我不得不承认,比起这几天来战战兢兢,血雨腥风,生死离别,此时此刻在他的怀抱里,是我感到最安全和放松的时候。我哭得天昏地暗,久久不能自拔。
“喂,哭够了吗?”
耳边传来一阵嘲笑之声,我抬起头,却见一个白衣人影,面上戴着陶制的面具,正是我的噩梦,那西林的白面具。
可能是这几天经历的多了,也可能还有另外一个更可怕的角色,原非白同志坐在我的身边,再可能,这几天我经历了太多活生生的噩梦,本身的胆也给养肥了,感觉不再这般怕他了,于是我害怕地叫了一声、两声,不叫了。
“你还像以前一样聒噪。”白面具的声音还是那样冷,明明他的面具上没有眼珠,我却觉得他的眼睛跟着我。
“你很厉害。”
嗯?他在夸我,过了一会儿,我明白他是在对着我旁边的原非白说话,而原非白只是紧紧拉着我的手,冷冷地看着他。
“恭喜你实现了你的誓言。”他的声音冰冰冷冷,“真想不到,仅凭你一人之力就将她杀了,为娘亲报了大仇,干得的确漂亮。”
“我不杀她,难道还等着你来帮我杀她不成?”原非白轻嗤一声。
我心中一惊,原来他俩认识。
原非白淡淡道:“不知暗神大人,有何指教?”
什么?这个白面具杀手就是替原家掌管暗宫的暗神,听声音是如此年轻,看他的态度又对非白如此不敬,这个暗神究竟是谁?
“你可知你私自调来的燕子军此刻正在攻城。”
“哦!”非白面无表情,“于飞燕还没拿下西安城?”
“快了,不过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白面具的声音有些幸灾乐祸,然后提出了一项重点,“你私放了外人进来?”
非白看了一眼我,“她是我的人,又岂是外人?”
“她何时成了你的人?”白面具嗤笑,在“你的人”上分明加重了嘲笑的语气,“我看她心里翻来覆去念叨的是你们家那四傻子吧!”
我大惊,这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我与非白、非珏的纠葛他一清二楚?
非白的脸明显地一沉,冷冷道:“原家的家务事也是你管得了的?刚才不见你现身,现在你又来做什么?”
白面具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过来对我一扬手,我感到一阵眩晕,耳边只听到非白大吼着我的名字,然后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
我昏昏沉沉地在黑暗中漂浮,耳边是一片孩子的哭声,我睁开眼睛,却是身在一片种满梅花的园子里,一个白衣小男孩蹲在一棵老梅下哭得起劲。这个园子看上有点像梅香小筑,又有点像西枫苑的梅园,那胭脂梅花怒放,殷红如火,又似鲜血欲滴。
我有些疑惑,慢慢走过去,轻轻拍了那个小孩,“真对不起,请问这是哪里啊?小朋友。”
那孩子抬起头来,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泪痕,他看到了我,停止了哭泣,站直了身子,“木槿,你总算来了。”
啊?他认得我?
他快乐地笑了起来,跑过来扑在我的脚下,这个小孩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吧,我肯定我从来没见过他,可是这孩子的笑脸很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看着他天真快乐的笑脸,我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小弟弟,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
那孩子看着我但笑不语。这孩子越看越可爱,我不由得摸摸他的小脸。
好冷!我打了一个哆嗦。
“阳儿。”
忽然一阵柔声传来,那孩子更开心地笑了,“娘亲来了。”
阳儿?阳儿?好熟的名字啊!
我的心中咯噔一下!
第一个反应是我在梦中,而且很有可能是个噩梦。
第二个反应是我在和可怕的原青舞的儿子说话。可是阳儿的小手拉着我,力大无比,身子前倾地拽着我走去,不时兴奋地回头看我,那一张小脸笑得如阳光一般灿烂。
我无法抗拒地来到一座桥跟前,果然是原青舞。她一身素缟站在阳光下,在那里温柔地向阳儿招着手,看到我,有些惊讶,却仍然友好地微笑着向我点头,全然没有了在暗宫里的戾气。我愣愣地被那个阳儿硬拖过去,他伸手拉住原青舞,原青舞笑着说:“好阳儿,乖,我们一起走吧。”
“我要木槿跟我们一起走。”阳儿使劲拽着我。
我干咽着唾沫,已是吓得魂不附体。原青舞的笑容消失了,忧虑地看着我和阳儿。
“阳儿,莫要胡闹。”
远处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在阳光的背光下,我看不太清他的样子,只依稀间感到那男子的眉宇间尽是磊落洒脱,一派俊朗,原青舞满脸幸福地唤了声:“明郎。”
明风扬拉着原青舞,摸着阳儿的头,声音醇厚动听,“木槿还不能跟我们一起走,阳儿,你也不能和爹爹娘亲一起去啊。”
“不要,我要和爹爹还有娘亲在一起,我要和木槿在一起。”阳儿大哭了起来。
原青舞也掩面而泣,那男子却轻叹一声,轻轻掰开阳儿拉着原青舞的小手,将他的小手塞到我的手中,然后拉了原青舞走向那座桥。
明风扬走到一半,终是忍不住回过头来,向我挥着手,满是深沉的爱怜,浓郁的不舍,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神似乎越过了我的身后,似乎是在同我身后挥手。
我扭头,却见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粉衣女子,静静地站在我身后,正对着前方缓缓挥手,那绝世美丽的脸上挂着一丝哀伤而释然的笑容。我不由得拉着阳儿倒退了三步,这个女子的容颜同非白画的谢夫人遗像竟然一模一样。
她看到我,也温柔地笑了,那笑容如朝阳初展,月华初放,令人无可自拔地沉溺在这一腔柔和的笑意中,我竟感到无限的温暖。我再回头,明风扬和原青舞都不见了身影。
“木槿,你不要离开我啊。”阳儿对着我抽抽搭搭的,他似乎有点害怕谢夫人,不停地向我身后藏。
我拍拍阳儿的头,想了想,拉着阳儿给谢夫人纳了个万福,“谢夫人好。”
谢夫人看到我似乎很高兴,柔和地笑了笑,摸摸阳儿的头,并没有说话。可是阳儿似乎还是很害怕她,一缩膀子又躲到我身后。
谢夫人也不生气,只是看了我一眼,转过身来向前走着。我拉着阳儿跟着她,不停地往前走,周围的景物也不停地随着她轻盈的脚步变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