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周周让越如意去楼下买点吃的，为此还特地列了张清单给她，越如意照着清单上的买了若干瓶燕京，鸡爪，花生米，清单的最后一项写着，如意，还想要香烟一包，跟你抽米拉的那个牌子是一样的。

如意看到这段话，非但没笑，还觉得有些酸楚。纵使她跟周周隔着千山万水，也仍旧是有一些微妙的东西存在并跟她们息息相关，回到家，周周已经把她乱得不像话的窝收拾干净，这会儿正跪在地板上擦地板。

越如意把手里的东西一放，连忙上前拉起她说，周周，你别这么勤快行不行？

如意，你就当我有洁癖行不行？我看不得乱的，总想收拾。

周周，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经越如意这么一问，周周一直忙碌的身影总算停下来，她说，回去玩，总想给自己放大假。

越如意哭了。

任何人的想念都不需要演练，只要在那个场合之下，思念就会跟随着身体的情绪一泄而出，这也正是越如意坦率的一面，见她哭，周周拧了一下她的脸，背对着她点了两支烟，点燃的第一支周周递给了越如意，笑问，哎，说实话，你有没有想我？

越如意用手背抹眼泪，手背上都是黑色睫毛膏的汁液，她吐出烟圈抱怨说，想有什么用，你走得那么突然，到处也找不到你。

周周不说话。

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努力的吗？你答应回去跟我在一起的，为什么突然没来由地辞职了？还人间蒸发了一样！

对越如意的控诉，周周不发一语，安静地抽完一根烟后，她说，只是有些事情想自己弄清楚，我想看看，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选择什么？

这不冲突。越如意说。

或许吧，我相信我能够走出自己的怪圈，许自己一个明亮的未来，这都是有可能的，对不对如意。

越如意十分老套地来了句，祝你幸福。

你跟他，是不是真分了？周周问。

越如意点头。

不能再回头了？

周周，林海他所需要的并不是一个爱人，他需要的是在事业上给予他无数帮助的人，那个人可以是叶芝，可以是我，也可以是无数个别人。况且，他已经有了别的人。越如意说这话的时候，恨意基本消散了，有的也只是对于现实的无奈，想跟现实抗衡，却又不得不臣服于它。

他是个贱男人！周周突然骂一句。

为我出气吗？越如意笑着看周周。

当初他对你的那股巴结劲儿，我以为他喜欢你，看来女人有时候得信自己的第六感，该离开的时候就得果断点，分就分了，别再去想他！

知道啦！

还想交男朋友吗？

越如意摇摇头说，我可不想再掉进爱情的漩涡里头，怕自救不了，你就别在这儿再刺激我了。

真的，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可以跟我说说。周周强烈要求。

越如意仍旧摇头。对于钟晓迪，其实她还蛮愧疚的，自从上次留宿事件发生后，她就再也没有找过钟晓迪，钟晓迪几次三番地找她，也都被越如意拒绝了。

还没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又或是，未能从被背叛的阴影里彻底地走出来。越如意这样安慰自己。

她丢开抹布，洗净手，用瓶起子把啤酒打开，倒进两只透明的玻璃杯里，又把食物分别倒进小盘子里，周周偎着她的身边坐下，屁股一撅触碰越如意的身体问，你目前身边还有谁是你的好朋友？

你走了之后，潘子龙候补了一个位子。

我一直以为他是GAY，原来不是，他也算得上我的异性朋友了。如意，我很好很好的男性朋友都是GAY，和他们之间关系清朗，简单又快乐，没有直男那种想要上床又羞眉搭眼挖空心思搞你的那种变态和扭捏。

越如意觉得周周的这番见解很深刻，不由地问，直男跟女人交往是怎样的？

直男嘛，很做作的，要演的，装得自己很绅士，说话做事都是在女人面前表演，而GAY和拉拉的交往不是，大家互相完全都没有兴趣，就剩下找乐子了。互相没有什么兴趣，演个屁啊。

越如意笑。因为她觉得那个活泼爱动敢言敢恨的周周又灵活地出现在面前了。

直女呢，在男人面前也需要演，装斯文，装温柔。周周又说。

越如意点点头说，我也能装呀。

你装还行吧，可能因为你是美女的关系，我就喜欢美女，长得不是很对得起观众的女人，我一般都不怎么深度交往。

为什么呢？越如意忍不住发问。

美丽的女人，心理都很健康，她们不缺女人该有的关注度和赞美和自恋，而难看的女人一直就在阴影里，自己的阴影和美丽女人的阴影里，心理很扭曲，她们对美好有种敌对和空穴来风的愤怒，而通常这种无来由的愤怒，你把握不好那个尺度去安慰她们受伤的心。

我有时候也自卑呀。越如意说。

周周说，那我倒是没看出来，就算你自卑，我也觉得你挺可爱的。

我还可爱，都奔30的人了。越如意摸着脸颊害羞地说。

对呀，像你这种漂亮的人，怎么说你都没关系，难看一点的吧就完全没办法弄了，损她，她更难受，夸她，又觉得你在羞辱她。人一旦自卑就没法弄。

越如意对周周这长篇大论的感到很意问，她插嘴问了句，周周，没什么人刺激你吧？

咳，我就觉得那帮人恐怖得很，我不怎么去招惹她们，没有歧视的意思喔，我还是很客气的人。

从自卑感和心理阴暗这个出发点上，丑女加上一些性能上不自信，或出身不好和混得不大好的男人，差不多的，都可怕的很。周周总结性地说，还时不时地点着头。

扯进男人了，周周，说明你的心里还是有所期盼的。

周周连连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生理上能适应一个男人，或许那时候才有可能有家庭和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考虑过吗？

考虑过接触男的，但一想到那个方面现阶段就会比较难。周周傻傻地笑了两声又说，就我目前的状态，男不男女不女的已经很变态，可以远距离欣赏男人，但是一想到那个画面，还要在一起粘乎乎地生个孩子，胃里就难受。

越如意突然就觉得胃里一翻，有股酸液一直涌上来，她捂住嘴巴，跑进厕所。

周周在身后继续说，我也希望以后可能会有变化，但是目前我无法跟男人发生点儿什么事情，当然，也不说和女人就能……

越如意对着洗手池是一阵狂吐。

你怎么了？周周看着脸色惨白的越如意问。

胃不太舒服。

怎么了？

不知道，一直反胃。

吃坏东西了吗？周周关切询问。

没有，最近都是自己煮的，你刚才进过厨房吧，那里乱得像战场了都。

例假正常吗？

越如意脸色大变。

如果例假不正常，去检查一下，让林海陪你一起去。

为什么？

保不齐是有喜了吧。周周说。

越如意惊愕地看着周周问，不可能的吧？可是她用的是反问的疑问句，就说明她对自己一点把握都没有。

去看医生，如果确认是个孩子，你们要善待这件事情，好好处理，因为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我们没资格更没权利扼杀她选择生的机会。

看完医生再说吧。越如意脑袋发懵。

如果你不敢打电话给林海，我打给他。孩子是两个人的，你不能擅自做决定，就算是去看医生也应该由他陪着。周周掏出手机使劲按着手机键盘。

别打给他。越如意抢周周的手机。

这件事情我必须为你作主，我跟你说如意，生孩子最辛苦永远都是女人，一个生命在你身体里面孕育，她在你的体内长大，那种情感是很奇特的，而男人永远是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他如果只想捐献出一枚精子，我会告诉他，想得美！周周激动地说。

我求求你，千万别打给他。

我走到这一步已经无法回头，如果我的生理上愿意去接受一个男人，我也愿意跟任何一个男人结婚生子，但是现在这个人没有出现，我是没办法，如意，你完全可以为自己争取幸福的生活。

周周喋喋不休地说着她的观点，越如意倔强地只想抢到周周的手机，周周凶道，你能不能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她是无辜的，为什么不跟林海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