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最憋屈的事情就是明知道对方不按好心,可是对方做的事情看起来处处都在理,让你说不出一个反对的理由来。
对于谢芳贺而言,不管陆贵太妃是真疯还是假疯,她的日子就得过的像一个被看管起来的疯子。
“按着贵妃的办法,这瑞萱殿里还能留下什么?那还像个贵太妃的寝宫嘛?”承王妃开口道,她算是明白了,这个没有打过交道的贵妃是用这种手段寒碜人呢。
“本宫还年轻,只知道贵太妃娘娘的安全才是最要紧的。若是王妃觉得寝宫里这么安排有失体面,那按着你的意思来也是可以的,只是往后出了什么问题············”
谢芳贺嘴里的话顿了一下,然后才对着承王妃浅笑了一下道“到时候太后跟前的回话,还是要请王妃去说两句的。”
按着她的意思来,她自然是会担责任的,若是不同意她的安排,那以后出了事情的责任就得自己担。
承王妃看了一眼安庆公主,这个责任她当儿媳的不想出面承担,毕竟人心隔肚皮。这会儿要是她担了,往后贵太妃就算是搁在她手里了。
承王与她虽然是和睦夫妻,可是齐成泰本人并不是一个疼人的性子。就像她这次伺候婆母伺候病了,他嘴上虽然安慰她辛苦了,实际上也没有做任何事来减轻她的担子,话里话外还称赞是安庆闹了这一场,才让他有机会把事情闹到朝上去。
真是天地良心,若不是她病了瑞萱殿没有人照应,陆贵太妃又怎么能沦落到被关起来搓磨这个地步?
就因为这个,她揽事的心起码凉了有一大半。
安庆是贵太妃嫡亲的女儿,又是有名有号的公主,拼着一口气把这事担起来,那是最好不过的。
“如果出了事那自然是伺候的人不好,怎么就要我们到太后娘娘跟前去说话了?”安庆公主辩解道,她一个出嫁的公主哪里有时间天天看在这里。
“贵妃娘娘这么说,还让人以为宫里的宫女太监领着俸禄是吃干饭的呢?!”
她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可惜的是她把话说完后,并没有看见李两喜和赵元福都不约而同隐蔽的撇了一下嘴角。
宫女太监也是人,即使领着俸禄也要看差事有没有前程。瑞萱殿短时间内已经清算了两批人,若是往后贵太妃出了什么大的事情都要责罚伺候的人,那来这儿的伶俐人只会越来越少。
“公主殿下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本宫只能再给贵太妃加派些伺候的人手了。”听了她的话,谢芳贺看似赞同的点头道。
“李两喜你听见了吧,看守的宫女再加上一班!这瑞萱殿的人手可得好好选,一点都马虎不得。”
“奴才听清楚了,自然是选最好的来。”李两喜道,心里想着一定要在那两妙处精挑细选些“人才”来伺候贵太妃,才不枉安庆公主的今日里说的一番话。
承王妃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要贵太妃没有出宫那就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任人宰割。此刻形式比人强,也不知道在这儿争辩是对还是不对。
安庆公主气煞,她解决了一处,谢芳贺就从另外一处给找补回来,颇有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想到这里安庆公主忍不住的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贵太妃,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疯了,她这个做女儿的也摸不准,而且连她的兄长承王看起来也并不知道真相。
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帮的上贵太妃,安庆公主的内心是忐忑不安的。
一时间挑刺的人都开始各怀心思,殿里倒是安静了起来。
突然一直悄无声息坐在主位上,眼神空洞的贵太妃,突然扬手碰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抬起手来指着谢芳贺就开始大骂道。
“哪里来不懂尊卑的蠢货,竟然敢在本宫面前穿明黄色!来人!还不拖下去剥干净了!”
她突然间来这么一嗓子,吓的所有人打了一个激灵,周贵太妃更是抚着胸口大口的叹气,被吓的不清。
“母妃您快坐下,那是承乾宫的贵妃娘娘。”承王妃连忙站起来,走到贵太妃身边一把扶住了她,努力的把她按回椅子上。
“贵妃?什么贵妃?本宫才是这个宫里的贵妃!”陆贵太妃道,她的记忆好似错乱了,以为此刻还在隆成帝的时期。
“入宫的时候没有人教你该怎么穿衣服吗?!”贵太妃满脸厉色道,明黄色是她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疼痛,是她一辈子想要得到,而最终毁于一旦的期盼。
听她这么一说,安庆公主双眼一转立马凑上去解释道“母妃那位是太子的侧妃,如今已经是承乾宫的贵妃娘娘了。”
“太子侧妃?那不就是谢蕴的女儿吗?”
“堂堂国公府的女儿给别人做了侧妃不说,还嫁了两次,真是要给天底下的人看笑话!”
此话一出,殿里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包括刚才不怀好意的安庆公主。
做侧妃这话算不得什么··········可是嫁了两次这种话,在太子变成皇帝后,成为了一个不可再说忌讳。
杜嫔心的瞄了一眼谢芳贺的脸色,此时的她可顾不上幸灾乐祸,这话羞辱了贵妃,又何尝不是羞辱了皇上。
若是她自己遇到这般羞辱铁定忍不了,她觉着贵妃会不会暴怒而起,去跟皇上告状?
”母妃您累了,我扶您回去休息吧!”承王妃忙不迭道,怕贵太妃说出更加大逆不道的话来。
“慢着!”谢芳贺开口阻止了承王妃,她脸上的笑意收敛干净了,但是也没有看出多少羞恼之一。
此刻谢芳贺选择不跟“疯子”置气。
“贵太妃的事情还没有安排好,就让她老人家在一旁听着吧。”
“再说难得贵太妃有如此雅兴与咱们一同说说话,尽管让她老人家说就是了。”
谢芳贺一边说一边走到陆贵太妃的身旁,扶住她另外一半的肩膀把她推回了椅子上。
”今日得闲您就慢慢说,谢蕴的女儿·········好好的听着呢。”
同时她又很愿意跟“疯子”秋后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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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贵太妃是情郁而生心火,心火旺盛难以入眠又至身体躁动难安,以至于肝火旺盛?”谢芳贺看着手中的方子,对着周太医问道。
“不止如此,两火相煎,心气虚而肝气旺,再加上饮食失节,脾虚湿盛而至痰迷心窍·········”周太医洋洋洒洒道。
“既然知道其中的症结,那按你说道,贵太妃可有好好用药?”谢芳贺问道。
“这·············”周太医抬头看了一眼承王妃等人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贵太妃喜怒无常,并不能按时用药!”周太医道,往后他是要在宫里过日子的,那边重要他还是分的清的。况且不吃药病怎么能好?病一直拖着没有起效又要怪他是庸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