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其毓见那蒙面人晕了,又见严铭昊扶着那个蒙面将军,朝房屋方向撇了一眼,发现蒙面将军脚下有一大滩血迹,伤重之至,已是非扶住不能跪直。便把蒙面人扔到一边,上前道:“殿下,将军,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钟其毓原本以为,他不过跟踪唐境一个时辰,况且华天境内的刺客,大抵不足以威胁这二位主子。但就从刚才刺客们的武功看来,确实是他大意了。如今看到他们负伤甚重,也顾不上请罪,跪行两步到他们近前,把蒙面将军的面罩拉下来给他透气,见其嘴唇已经毫无血色,已经神智不清,便连忙把他背起来,快步走到屋里。
唐境见此情势,想来衢北一行也没空理他,踢了踢晕在地上的刺客,发现他还有些动静,说了句:“自己人,起来吧。”
那刺客听了,睁开一只眼,发现唐境正盯着他,刚想站起来再厮斗一番,又被唐境一剑柄锤中后脑勺,真晕了。
唐境把那刺客拖进屋里,扔到地上,卸下他身上一切的武器,见四下并无可以用来捆绑的工具,只好把刺客拖进里屋,打开一个衣柜,把刺客塞进去,柜门朝下撂倒。这动静不小,惊动了正在给蒙面将军止血的钟其毓,他转过头来,冷冷地瞪着他。
“我去找大夫。”唐境回望了他一眼,丢下这一句话,默默地走出门去。
走出院子,唐境借树飞身上了屋檐,月色之下,朝着成四子邸轻步飞奔而去。
韩珞成正沐浴完毕,慢悠悠地穿上中衣。正系带子时,门“砰”地一声被撞开,又被大力合上了。韩珞成木在原地,倏忽见一个蓝袍青年闪进屏风后边来——这不是……唐……
唐境也吓住了:眼前的人一身中衣,长发披散,赤脚站在地毯上,分明是刚刚出浴。
韩珞成脑袋一歪,饶有兴致地盯着他问:“将军……喜欢闯人浴室兼……龙阳?”
唐境一脸黑线:“第一,严铭昊遇刺;第二,钟其毓出现了;第三,那个蒙面人伤势很重;第四,跟我走。”
“怎么……护卫们都死光了么?”韩珞成闻言,虽然还懵着,脸色却顿时严峻了起来,系带子的动作都快了几分。走出蒸汽缭绕的浴室,忽然打了个寒颤。
这一冷,倒把他冻醒了,思路一清晰,忙道:“我现在就穿衣服去驿馆,你拿着这块牌,”说着,从书桌上拿起自己的皇子虎玉给他,又嘱咐:“这院子侧面住的就是我的护卫燕皓,他应该还没睡,你从门口出去……”
“公子!”“砰”地一声,门又被撞开了,韩珞成被吓了一跳,唐境反应倒是快,拔剑抵住了闯入者的胸口——燕皓以为主子有难,速来救驾,谁知一进门,就登时只能顿在那儿了。
“这……”韩珞成扶额道:“这就是我说的燕皓,他熟路。燕皓,你速带唐将军牵马去找大夫,往驿馆去!”“诺!”唐境闻言忙收剑入鞘,两人飞奔而去。
韩珞成又想起那天燕皓补充的叶桓微的话——不可留活口,心下更急了,衣服也找不着。恰时小玉小碎步跑来了,忙问:“公子,我方才听见两声巨响,可是出事了?”“是!你快找衣服给我,我要策马去驿馆!”“诺!”
韩珞成顾不得许多——蒙面将军!这位老兄怎么就这么不知道保护自己,居然比他弟弟伤得还重!这要是一命呜呼了,他韩珞成的仕途就结束了啊!于是穿好了衣服,披上披风,长发只草草用那日叶桓微送的发带一束,便飞奔往马厩去了。
为什么不留活口?韩珞成心下也难明:这刺客背后的主子是谁,居然连名字都不能让人知道?莫非是……叶桓微本人?没道理啊……他知道,严铭昊一死,破坏的是两国友谊,这亲便合不成了。叶桓微是帮着他的,自然不可能做出刺杀之事。
那……是谁想让他仕途了断呢?大哥?二哥?他一时脑子里乱得很,想不得那么多。很快,便飞驰到了驿馆门前。走进驿馆,却见院内横着他增派的侍卫们——八名侍卫,皆是一剑封喉,有的死不瞑目,有的尸体的伤口还在往外滴血。
韩珞成虽然也见过路有冻死骨,却没见过血流成河至此的场景。想到这些都是尸体,便不由得冷汗直冒,一冒了冷风,更是毛骨悚然。忙走进房间,见两名大夫已经到了,正救治床上的人,便安心了许多。
“小王爷,成来迟了。”韩珞成先给伤势较轻、正在包扎的严铭昊行了个礼。严铭昊看起来有些恼怒,却也只得保持仪态道:“公子不必自责,贼人武功高强,兴许不是华天人。”
韩珞成清楚他为何恼怒,走到床前看躺着的那名男子——面容俊逸,颇有王气,一看便知是他猜的那个人。不过唇色苍白,面无血色,倒让他锁紧了眉头,问:“大夫,他伤得如何?”“禀四公子,此人所受皆是外伤,且伤口较深。所幸止血及时,暂无大碍。”
他闻言,暂时松了口气,转头问唐境:“可抓到贼人了?”唐境不答,拿剑鞘捅了捅倒在地上的衣柜。
“……”韩珞成无语了,只能对唐境说:“那……请唐将军先去禀告宫门这里发生的事吧,燕皓,你马上去找……”他一时还不知道城防归谁管,唐境开口了:“找城防营和京城令,在西门,最靠宫门的官邸和最靠城门的官邸。”“诺。”燕皓领命退下了。
唐境正也要出去,又折回来问:“可要把这柜子打开?”意思自然是怕柜子里的人自尽。韩珞成却笑笑说:“将军只管去,他不会自尽的。需要时,这里,不还有钟将军嘛!”
钟其毓心里清楚得很:眼前此人,怕是已经一切明了了,否则也不会说这句话。便瞥了韩珞成一眼,照旧盯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
唐境点点头,出去了。
韩珞成知道自己在这里也是徒增尴尬,便走到院子里去,一时发现自己没带剑。
忽然,他眼前亮出一柄剑——这剑是……玄凝!韩珞成转头看向握剑的人,却见唐境冷面冷眼,看着他说:“今后不佩剑,便不必再学了!”
韩珞成忙双手接住了剑,菜鸡啄米似地点头。唐境扭头,便负手而去了。
他拿着自己手上这柄非凡宝剑,抽出一截——银闪闪,凉飕飕,端的是一把好剑!收回剑锋,又想起:他这样的人,平时断不会把剑交给别人吧?
目光移向院门,那里早没了唐境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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