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球将她所知的情况一一说明之后,还给斐绍桓画了一张百花山庄的地图。
“百花山庄表面上以爱花为名,种植许多奇花异草,实则一部分皆是毒花毒草。凤飘飘招揽了一位名叫庞安的男子,是毒仙子的徒弟。他成天痴迷研究毒物,平时在炼丹室一待就是几天几夜不出来,都是我们轮流给他送的饭菜。而他研究的那些毒物不是被用来害人,就是控制人。”
斐绍桓道:“怪不得他们使的毒,我竟从未听说过。”
绣球似是记起什么,双目中露出恐惧之色,“有时候,那个疯子还会拿我们这些女孩子做实验。曾经一位姐妹骂了他一句小怪物,他就给她下了化尸散,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结果,前一刻还跟我说话的她,眨眼之间变成了一具骷髅。”
晏云歌想起先前在峡谷洞穴石室之中见到的那些骷髅,心头亦是一颤。让死人顷刻间变成骷髅就已经够吓人了,竟还用在活人身上,真是残忍至极。
“呆子,我们是不是要去找这个男人拿解药?”
“目前来说只能从他身上下手。”斐绍桓低头看了一圈地图,抬脸去看绣球,“炼丹室在哪里?这地图上我没见到标注。”
“炼丹室在山庄的西北角,那里有个八角亭,周围种了一片海棠树。”绣球用笔圈了出来,然后站起身,“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
晏云歌略一沉眉,“不如我夜里去炼丹室找找看。”
“不可!”斐绍桓想也不想,立刻反对。
“怎么不行!你现在没有内力,被毒牵制,现在就我还有自由行动的能力。你是不是嫌我的武功太差?”晏云歌倔强地瞪着他。
对上她皎亮的双瞳,斐绍桓在这一刹心如擂鼓,一时忘了言语。晏云歌也像是被他直直看过来的眼睛吸了进去。四目相对良久,全然忘了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
眼下的情况,绣球自觉应该退散才对。但她更想告诉他们两个争论的重点完全错了,正踌躇两难之际,斐绍桓的俊脸突然一红,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晏云歌也已恢复如常。若不是她脸上有易容,绣球一定会看见她飞红了脸。
斐绍桓不知刚才心乱的感觉代表什么,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面上,好一会才低声道:“不论你武功好坏,我都不希望你去冒险。”
晏云歌怔怔地看着他,心弦有如轻羽拂过,不由自主柔声道:“我会小心的。”
绣球在一旁看得笑了起来,“你们两个都不用争了,解药不在炼丹室,也不会在庞安身上,而是在凤飘飘的卧室之中。至于具体在哪里,我就不清楚了。”
斐绍桓和晏云歌同时愣住,这比去炼丹房拿解药更难了。
斐绍桓思量片刻,道:“绣球,你可知我们的朋友水如玉被安置在什么地方?”
绣球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等会帮你去打听一下。”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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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飘飘回到自己的卧房,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之中的自己,喃喃道:“我真的老了吗?”
她苦笑一下,想起那些几乎褪了色的记忆。当年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唯独斐逸尘,不论她怎么讨好,依旧心冷如铁。
如今,肖似他的儿子也狠狠打了她的脸。
“我不甘心!斐逸尘,我一定要你的儿子不得不屈服于我!”凤飘飘猛地一抬手,铜镜被她扫落在地,摔个粉碎。
这时,不知在外站了多久的钟离,突然在门上一扣,低声道:“庄主。”
凤飘飘吓了一跳,收拾好心情,曼声道:“进来吧!”
一进门,钟离开门见山问:“庄主打算怎么处置斐绍桓?”
“这事不用你操心。”凤飘飘斜睨他一眼,淡淡道。
钟离冷哼了一声,道:“庄主自从见了斐绍桓像是彻底改变了主意?”
凤飘飘面带愠色,“我自有分寸。”
钟离冷冷一笑,道:“我认为只要斐绍桓活着,对我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我们应该正好趁斐绍桓无法用内力,将他杀了!免得后患无穷。”
“还不是杀他的时候,斐绍桓活着比死了对我们日后用处更大,你不要擅做主张。”
钟离还想劝说,凤飘飘拢了拢头发,已是不耐烦,“好了,你下去吧!我累了,想歇息一会,不要再来打搅我。”
钟离一抬眸,双瞳中闪着嫉妒的仇恨之焰。
他愤然摔门离去。
别以为他不知道凤飘飘的过去,正因为他清楚,所以他和这个老女人之间一直也是逢场作戏。
彼此都抱着寂寞空虚时解决生理需要的心思,谁都不说破罢了!
百花山庄除了那个胖球和自命不凡的水仙,哪个姑娘他没睡过。年轻身体的妙处,个中滋味他最是清楚。但是他亦不得不承认,这个老女人在风月场所摸爬滚打多年,也不是白瞎的,在情|事上比年轻姑娘更懂如何讨男子欢心。
他不在乎的老女人,居然还在惦记着比他更年轻的身体。
一气之下,钟离找到月季,将她一把拉进怀里,往假山凹洞的方向拖了进去。
月季吓了一跳,正要开口,钟离滚烫的唇已经贴上她的,一阵粗暴地狂吻,他将所有愤怒的情绪全部宣泄在她身上。
欢愉过后,月季整理好衣服,娇笑着搂住钟离的脖子,“阿离,你刚才都弄疼我了!你今天怎么搞的,在外面就这么猴急,万一给人撞见了可怎么办?”
钟离眼中的戾气敛尽,但脸色依然阴沉得可怕,“月季,你今年多大了?”
月季一怔,笑道:“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年纪来了?呃,我十月就满二十了。”
钟离冷笑道,“今天我见你对着斐绍桓发痴,你是不是也对他动了心思?”
被戳中心思的月季心中一紧,强笑道:“好久没见到这么好看的少年郎,自然就多看了两眼。”
钟离猛地甩开月季的手,“果然这里的女人都被她教得一个德行!下|贱!”
月季狠狠盯住钟离,嘲讽一笑,“钟离,你发什么神经?看来你是在庄主那里吃了瘪,跑到我这里来撒气了?呸!不知道谁更下|贱,陪一个半老徐娘颠鸾倒凤。你又比我高尚到哪里去了!”
钟离脸色铁青,忽然掐住月季的脖子,然后将她慢慢举高。
月季在毫无防备之下整个人被他吊离地面,喘不过气来,她试图挣扎,脚下一阵猛踢。
“你……疯了,放……”月季的喉间断断续续溢出几个字,却是她的极限。
只听“咔嚓”一声响,钟离已将月季的脖子拧断。他像丢垃圾一样,将月季的尸体扔到荷花水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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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一时激愤杀了月季,后来冷静下来,不免有几分后悔。但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后悔也没用。
平心静气之后,他回到一间石屋之外,贴着石壁透过一个圆孔往里面看去。
屋中的白衣少女目光呆滞,仍然静静地坐在床边流着泪。
钟离心里纳闷:她的眼泪好像永远都流不完似的,莫非女人真是水做的?
就在这时,白衣少女的目光转了过来,似乎也看向了那个圆孔,对上了钟离的眼睛。
钟离一怔,竟觉心神恍惚。他退开一步,打开了石屋的房门,走了进去。
白衣少女像是并未察觉他的到来,目光又恢复呆滞,水晶似的眼泪仍然从她美丽的眸中流下来。
当钟离看见她手心中握着的一样物事,他的瞳孔突然暴缩,一股森冷的寒意从脚底透了上来。
他发现自己的双脚像是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这一惊之下,更是魂飞胆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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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星光漫天。
凤飘飘沐浴完,从浴桶中走了出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几十年还是一如往昔的丰满迷人,这是她最为骄傲的。
但一想到这世上曾有两个男人如死人般,连看都不看一眼,淡淡几句话就将她的骄傲无情地践踏,她的脸色不由地青白变幻,胸口又燃起了满腔的怒火。
突然,风急吹,将房中的油灯吹得忽明忽灭,一条人影随后从窗外一跃而入。
凤飘飘察觉到异样,立刻将寝衣披在身上,衣衫半敛未敛。
她目中寒芒一闪,冷冷道:“谁!”
待她看清来人,这才松了口气,轻斥道:“阿离,你怎地半夜翻窗?”
钟离并未说话,只是看着凤飘飘,眼神很奇怪,似怜又似恨。
凤飘飘想起白日里两人的争吵,想要哄哄他,便是一笑,“阿离,春夜漫长,你是不是也觉得寂寞,所以特地以这种方式半夜来找我,不如今夜你留下来陪我吧!”
说完笑着解开罗带,分开衣襟。
这样的动作凤飘飘已做了千百次,她甚至很清楚,什么角度、什么姿势更会让男人把持不住。
她实在是习惯成自然,这么多年来,早已经忘记了第一次在男人面前做这个动作时的害羞。衣落,她白玉般的身体呈现在钟离面前。
钟离果然看得整个人都定住了一般。
凤飘飘又是一声妩媚的娇笑,扑进他的怀里,“阿离,你还在为白天的事情生我的气么?”
话音刚落,她就感到后腰一凉,冰冷的刀锋已经刺入了她的身体。凤飘飘的武功并不算差,但这一刀被刺得出其不意,钟离刺的动作也是迅捷,而她身无衣物,简直是措手不及。
凤飘飘猛地退开,钟离哪肯放过她,随即欺身而进,眼疾手快地在她身上要穴点了几下,她瞬时觉得浑身无力,瘫倒在软塌之上。右手去摸腰间,一手的鲜血。
她的双眼蓦然睁大,望着钟离手里的匕首,只见刀尖的鲜血一滴滴落了下来。
“钟离,你疯了吗?”
钟离面无表情,一抬手,手里的匕首脱手飞出,闪电般射向凤飘飘的咽喉。
凤飘飘的惊呼声刚响起,却已被嵌入喉头的匕首截断。
昔日那勾走男人魂魄的双眼此刻暴突,瞪着钟离,似乎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