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电动车的声音没有油门,只是“呜”的一声,在面前飞过。
申璇追出去几步,看到车子渐渐远去,车子四周没有窗户,可以看到那个男人的背影,不曾回过一下头。
一个白珊还不够吗?还来个姓乔的?还有一个五岁的儿子。
爷爷甚至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那个孩子的身上,还说什么锦程小的时候也很调皮。
申璇没办法不乱想,过去有个恋情,无所谓,可是孩子呢?
*
裴锦程坐在电动车上,风吹进来,有河里的寒气夹和着,在夏日里,这便是冷气。
那些风迎面直当当的扑过来,扑得他神经一爽,他不了解申璇,现在发现,他不能去了解那个女人,有些人注定就不会让人好过。
有些人,越了解,越难受。
他这样的人,就适合找个温顺恬淡的女人陪着,事事顺从,什么都听他的。
什么美貌,什么个性,他都不需要。
申璇,从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在夜场里耀眼夺目,她注定吸引无数人的目光,这不能怪她,但凡这天下的女人,长得漂亮的,又有谁不招些桃花呢。
并非他不自信的认为降服不了她。
而是跟这样的人在一起生活会很累。
其实在裴家这座宅子里生活,从来都是累的,一切都是累的,所以在家里,他想找个不那么累的女人,一回到家,就会放松,没有压力,女人,没有什么比省心更好的了。
车子开进菊园的小路,小路两旁是各种桔花,没有其他花草的奇特香气,但是一簇簇的开得欢快。
现在盛夏,一片片的波斯菊若是在白天一看,五彩却不繁杂,非常好看。
裴锦程摁了门铃。
*
申璇回到三楼,裴锦程这是下了决心要和她决裂呢。
并且一点翻盘的机会也不给她。
话不愿意说,看也懒得看一眼。
他懒得看她,像三年多前那天晚上一样,他看都懒得看她,别人起哄来招惹她,他轻睐她一眼,却淡凉浅讽的说,“一只花瓶而已,不过如此。”
在他的眼里,她只是一只花瓶,一只算得外观精美的花瓶而已,他看她的眼神,没有半分惊艳和欣赏,甚至看着她的穿着打扮,愣是在目光收尾时,加了一丝厌恶。
厌恶得看都懒得看。
都不知道哪里招惹到了他,她穿得又不过份,夜场里那些年轻女子,哪个不是热辣性感的打扮?她不过是众人中的一个而已,至于换来他那样的神情吗?
以前懒得看,现在也懒得看。
她那时候就被他气得不轻,从来没遇到他那么讨厌的男人。
现在的他,同样的讨厌,讨厌,讨厌!
讨厌他这样无视她!
他说,不要让人反感。
大度到不闻不问,是不是就不会让他反感?
姓乔那个女人的孩子,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不用她去查,自然真相就会出来。
早晚都会知道,无非只有两条路。
不是他的,他们的生活还能继续这样不闻不问下去。
若是他的,她会毅然成全他。
辛甜说,相信这世界的女人虽然都渴望一生只爱一个男人,牵手,初吻,初YE,结婚,生子,白头,到老,这些种种都只和这个男人发生。但是现实中往往事与愿违,把牵手给了A,把初吻给了B,把初YE给了C,把婚姻给D,离婚后,再婚了,把孩子给了E,他不在乎你曾经拥有过ABCD,和你一起认真看着孩子长大,然后你不再那么恨D,淡忘了C,想不起B和A,穷尽一生,总有一天,会遇见对的那个人,那个人陪你到老,看到你的头发,发白。
她总是会想起辛甜说的话,残忍,透彻,犀利,寒冷。但是最后,那一圈圈的绒毛,是突然亮起的暖光的光圈,亮亮的,发着光,发着淡淡的热,捧在心口,灯泡发烫,暖暖的贴着心。
狠了心,不去想,若是反感,何必让他反感。
辛甜说,每个女人都是可爱的,首先要自己觉得自己可爱,有人不爱你,那是他有眼无珠,眼睛教屎糊了。
小心肝,你就是我的心灵鸡汤。
裴锦程,你不爱我,只不过你有眼无珠罢了。
申璇哼了一声,倒头睡觉。
..........
翌日清晨有裴家大宅分外热闹。
周六的清晨原本会晚半个小时开饭,因为大家都不用上班,可以睡个懒觉。
可是因为好奇那位乔小姐是否会来用餐,大家都暗暗的想要打听一下,起得分外的早,申璇又是那一个睡得很香,又睡过头的女人。
两桌人,今天是格外的齐整。
裴锦瑞身体似乎已经好了,也到了主宅。
乔煜是个可爱聪明的孩子,且懂礼貌,连锦悦都忍不住想挨着他坐在一起。
裴立看了一眼裴锦程,对阿生说,“我看就不要等阿璇了,把她爱吃的都留些出来,等会送去,让她多睡一阵。”
汪凤鸣听了,眼睛睨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心里不服气的感觉更深了。
裴锦程偶尔低声跟乔然说上几句话,乔然点点头,时而笑上一笑。裴锦程亦是如此。
大家觉得这气氛很是不对。
可裴立却像没看见,时不时的着呢乔煜想吃什么。
大家更肯定这孩子有蹊跷。
偏偏锦悦没那种感觉,昨天就有下人在议论了,她才不信,若说大哥跟白珊生了一个孩子,她还能信。
其他人,她不可能会相信,包括那些传过绯闻的女明星。
众人吃饭的气氛还算和络。
突然有电话打到主宅来找管家阿生,阿生接过电话,一听,神色一怔,急急挂了电话。
.........
申璇起床,又是火急火燎的往主宅赶。
今天知道是星期六,她就随便穿了套运动衫,脚上一双板鞋,头发随便绾了个圈圈扎在脑后。
一进主宅,她就感觉到这气氛不太对劲,好象所有人转身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对。
目光扫过去,看到裴锦程身边坐着的女人,今天锦悦坐在她的位置上。
现在连锦悦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申璇抬手摁了一下额,这种气氛让她心惶不安,裴锦程睨向她的目光,淡淡的,却很深,深到看不透彻。
胸口窒了一窒,感觉到脚也提不动了。
锦悦率先开口,“嫂子,过来,挨我坐。”锦悦旁边空了两个位置,她伸手拍了拍。
申璇目光飘向裴锦程,他没有说什么,她走过去。
锦悦亲自给申璇装了碗粥,亲昵超过平时,甚至兴奋得带着些讨好,她把筷子都给申璇摆好。
要知道素日里这些事,都是有下人做的,锦悦再是喜欢申璇,但也不至于帮她做些下人做的事。
申璇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目光看过去,看到乔然偏首对她礼貌一笑,目光宁和静美,宛如雪山下汇成的清池,美之神往。
突然觉得平日里喜欢的清甜玉米粥也不喜欢了,连长辈也不想叫了,低头趴了两口粥,他看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吃饭,心里便像哽了什么似的。
粥碗搁在唇边,她喜欢用筷子,因为喜欢吃些小菜,方便,可今天她一下筷也没有伸向大桌。
“阿璇,今天不吃点小菜吗?”
裴立声音轻而和蔼,那目光笑起来,是慈柔的光辉。
“吃的。”申璇低声应道,桌上的玻璃面随着底转盘的移动,开始旋转,眼前的物什,走马灯似的变幻,裴家的早餐,丰富到奢侈,从鲍鱼五脏粥,到凉拌海参做小菜,每一样,都有可能是哪房的大主子或者小主子的口味。
琳琅满目,有些小菜,稀奇得甚至几年她都没有问个名字。
可是有一样,转到她的面前,那一粒粒的面豆子,被炸得金黄色的面皮里面一定裹着酥脆香浓的花生。
这花生和外面买的一定不一样,用素姨特制的香料水泡过,花生外面裹的面粉,也揉了素姨自制的香料粉,每每她都要炸上一大盘。
申家从来不缺零嘴,可一大帮孩子,就爱吃素姨炸的鱼皮花生,素姨一段时间回老家,孩子们闹着要吃,管家便出去买,买回来的,都入了不孩子们的口。
吵着闹着打电话叫素姨快点回海城,想吃花生。
她是最馋的,因为每次,她只要多吃一些,就会上火,流鼻血,所以,她总是吃不够。
也不知道那玩意怎么就那么好吃,其实也没什么罢?只不过是花生罢了。
握着筷子的手,颤得乱颠,看着那一碟花生,视线开始模糊凌散,她看到了一帮孩子,慢慢长大,素姨老了,依旧会偶尔炸一盘花生,五岁,十岁,十五岁,二十岁。
即便如此,饭桌上,大家总是不吝赞美,“素姨,您炸的花生,永远都是最美味的。”
素姨说,“就你们说好听的给我听。”
筷子触到花生上,夹都夹不稳,好不容易夹起来一颗,又掉进盘子里。
锦悦拍着申璇的腿,“嫂子,嫂子。”
盘子里多出一双筷了,那样稳,那样准的夹起一粒,放进她的碗里,她顺着那些线索看过去,看到她的丈夫隔着锦悦,长臂伸展又给她夹了一粒,放进她的私碟里。
肩膀上的手,有些凉,隔着衣料传在她皮肤上的温度,她感觉到,有些凉,有些颤抖。
她连头也不敢转,放下碗和筷子,她闭上眼睛,颤颤的咬着唇,反过手,摸到肩膀上的那只手,再往上,摸到那人的手腕,指尖寸移,触到他的腕表。
指腹下,表面粗犷却大气,十二点上方,有一粒钻石,能摸到钻石的棱角清明。
他二十岁的生日,她送他的礼物。
“嗯……”她闭着眼睛,泣出了声。
他在他身边坐下来,从兜里取出一张手帕,沾着她脸上的泪水,“哭什么啊?”
他说这一句话时,皱着眉,像是有些厌恶,可是他的语气轻叹一声,透着无可奈何的宠溺。
她原以为他会西装革履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没想到,他居然穿着T恤牛仔裤就来了,不过哥哥永远都是这样,好帅,那样痞痞的,坏坏的。
“谁叫你不说话,你来也不告诉我一声吗?”她伸手一巴掌推到他的脸上。
众人惊愕。
他却只是笑笑,伸手揪住她的脸就是一扭,像是在报复她方才给的一巴掌,“我这不是紧张吗?你摸摸我的手心,全是汗,全是冷汗。”
她疼得脸上直抽抽,拍开他的手就打,嘴上气呼呼的,却已经是又哭又笑的囧模样,“你怎么这么讨厌,跟韩家那小子一样喜欢揪人脸!”
他伸展了一下胳膊,呼了口气,无视所有人,跟自己的妹妹闲话,“作为人民公仆,我这不是为民除害吗?揪毁了你的脸,少几个追求你对你痴心妄想的男人,多几个女人好解决终身问题,我这是为了人类长远发展作贡献,对吧?”
“滚犊子,你一天少扯蛋,你不就是嫉妒我比你长得好看吗?”
申凯“嘁”了一声,晃了晃头,一脸的流氓作派,“你有我长得帅吗?”
申凯执箸夹起一粒花生,喂进申璇的嘴里,“三颗,不准多吃,流鼻血的话,我会把你扔进河里去洗干净。”
嘴里脆酥香溢,好不满足。她吃得笑得眯弯了眼,闭着嘴朝着他嚼。
裴锦程听到申璇的笑声,他看不到她的脸,但他看到裴锦瑞此时的神情,已然看呆了般。
他想,她此时笑起来的样子,一定是美极了。
申璇看着申凯夹了些花生在自己的私碟里,然后抽了张纸,埋过众人目光,把私碟里的花生偷偷的包起来,然后揣进裤兜里,其实好多人都看到了申凯的动作。
微有诧异的鄙薄。
可申璇的眼框越来越红,眼泪就快要再次落下来。
以前她总是看着别的兄长津津有味的吃,可她总是一上火就流鼻血,辣的不会,偏偏油炸的不行。
可又馋,而且素姨也怕孩子们上火,半个月才炸一次。
申凯便是这样,怕爷爷发现挨骂,就偷偷的包一些,过后拿给她,凉茶和山竹都给她准备好,让她一边吃花生,一边喝降火的东西。
怎么那么好吃?不过是那些记忆,不单单是花生……
不顾还在桌子上,她扑进他的怀里,拳头打在他的胸口,“你太讨厌了,我已经二十五岁了,不要你再给我偷花生了……”
他扶着她的头,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低低微哽道,“你三十五岁,四十五岁,五十五岁,一百零五岁,不还是我的妹妹吗?”
......啊啊啊,本来想更够两万,看来是不行啦,不过今天还是更了一万八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