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 明珠照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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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找到了那么深的地方?”林朝先问道:“光走路的话,得要一个半小时左右吧?”
“是。”清静说道:“我们找遍了各个亭台楼阁塔,可就是没有找到您说的那个女施主,现在庙门已经都关了,有武僧守着,没有人能出的去。师兄们想,应该就只有这连绵的山脉中的林子里了,他们组了队去找,果然发现了。他们让跑步快的师兄回来报告,他们留在那里等着呢。”
“嗯。”林朝先笑了笑:“看样子还知道保护现场啊。”
清静却是摇了摇头:“林檀越您不知道,那个庙我们的师傅是绝不会让我们进去的,一旦被发现,是要逐出师门的,他们都在庙外面挤着呢,哪儿敢进去啊。”
林朝先无奈笑了一声,住持难过像是一个百无禁忌的人,似乎就没有定下什么规则,这应该是林朝先知道的第一条住持定下来的规矩。不过没想到黄毛嘴里说说的那个寺庙真的存在,而且难过还定下了让徒弟们任何时候都不能进去的规定。
也不知道这个寺庙里到底是藏着什么邪神,竟然如此让人感到恐惧。
难道说这个寺庙还真的闹鬼?
“你听说过没有,这个寺庙好像闹鬼啊?”林朝先问道。
清静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什么人,这才说道:“林檀越,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原来和清浅他们偷偷去看过,但是没敢进去。我们的确听到庙里有哭声,很沙哑的那种,像是一个老头子的声音,不过也有人去听,但是什么都没有听到过。”
“你害怕鬼啊?”林朝先又问道。
“我当然害怕了。”清静回答很是诚实:“我坚信佛的同时,我肯定怕鬼呀。林檀越,像是你们这样的人,似乎什么都不怕,也什么都不相信吧?”
在一个寺庙里宣扬无神论,这实在是容易挨打的行为,于是他只是说道:“不,我是另一种相信,我相信人的心是佛,我也相信人的心是鬼。”
清静阿弥陀佛一声,说道:“林檀越,您是很有佛性的人。”
再一次来到了操场,就见住持已经在等着自己了,林朝先三步并作两步走,快速来到了难过主持的身边,说道:“住持您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早走一步便是,何必在这里等我呢。”
“非也非也。”难过开口说道:“再坤,取法器。”
“法器?”林朝先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说道:“我们现在是要驱鬼是么?”
“不是。”难过住持看了一眼林朝先:“你还相信鬼啊?那你不如来我们庙里当和尚。”
林朝先说道:“听你的语气,你好像是不相信?”
难过点了点头:“世上只有佛,没有鬼哦。”
说话间,难过住持嘴里所谓的法器也被取了上来。
“这也算是法器?”林朝先说道:“这不就是个二八加重大梁自行车么?我小时候还骑过呢。”
住持已经走到了自行车旁边:“你不是说了么,我腿脚不方便,走这么多路受不了,现在有了自行车,不是方便了很多?”
林朝先挠着自己的头:“什么时候自行车也算是法器了。”
“佛教里也没说自行车不算法器啊,此等法器,使用后能让人加快脚力,一个时辰的脚程,只要半个小时就到了。”难过说道。
林朝先无奈点了点头,这个难过住持啊,有时候又像是一个老顽童一样。
“那么你坐梁上还是我坐梁上?”难过住持说道。
林朝先双手已经放在了车把上,对难过住持说道:“那肯定我我载你啊,总不能让你一个老头载我吧?”
“那我先上来。”难过住持说道:“你把稳了。”
说着,难过住持已经一屁股墩子坐在了车的大梁上,林朝先则是很横跨上了自行车,蹬起了脚蹬子来,顺着操场往林子哪里骑去。
“你看这天上的太阳,地上的白雪,景色十分优美。像不像是你初恋时,你骑着自行车,让女朋友坐在车梁上,你们俩一路有说有笑,像是世界上就剩你们两个人了一样。”难过扭过了头来,看着林朝先说道。
林朝先不由想起了自己和孩儿他妈的初恋故事,两人正是如此般骑着自行车,结果她的裙带飘进了车轮中,顿时缠了个紧,两人一车直接往前滚了三圈,等林朝先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妈妈正一边扯着裙子一边骂娘呢。
如果一个人男人看到女人提着裙子骂娘时都觉得她可爱的话,那就是该结婚的时候了。
两人很快结了婚,有了孩子之后,又很快离了婚。
他们都不知道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然而那个提着裙子骂娘的姑娘,好像慢慢消失了。
林朝先叹口气,看着坐在大梁上的难过,说道:“你可把你那袈裟提一提,一会儿要是卷进了车轮里,我看你这老胳膊老腿可禁不住折腾。”
难过将自己的袈裟提了提,像是提着婚纱似得,他说道:“怎么,想起你的初恋了吧?”
林朝先掩盖着自己的情绪,说道:“你说你啊,一个和尚怎么总喜欢聊男女之间的爱情,你这也太八卦了。你可是一个寺的住持,能不能正经一点。再说了,你又没谈过恋爱,你不会懂这些的。”
难过笑了起来:“那可不一定,万一我懂呢?”
林朝先说道:“得了,你什么都懂。现在有人死了,你怎么比我还轻松的样子?”
“我不轻松,人也要死,我轻松,人也要死。”难过说道:“所以我想笑的时候就哈哈笑,想哭的时候就哇哇哭。在喜庆的节日里,我想哭的时候就哇哇哭,在葬礼上,我想笑的时候就哈哈笑。”
“那你可真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林朝先说道:“不过你这样的心态也好,至少不会和你的名字一样,比较难过。”
难过笑了起来:“生老病死都是外物。”
难过看着银装素裹,山河秀丽,笑着说出了四句偈子来:“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