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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开国至今已经快三个甲子,大约与人有轮回一样,国运也是如此,前朝两百年亡国,大周似乎也到了寿数。朝廷人员壅叠,各衙门拣着利头儿奔,遇事则互相推诿,缩头站干岸儿,官员们更是一个个滑不溜手,熙熙攘攘无利不起早。
今上有心革除弊病,寻着良方儿是一宗,提拔可用之人更是当勿之急。萧宥也是雷霆手段,这些时日以来,朝中上上下下大动作不断。只是改革不是短期内能见成效的,总要过上个三五年,见着起色再商讨下一步策略。
萧慕跟谢琳琅喃喃说了不少当今朝中形势,谢琳琅不爱听,瞅着话缝儿,跟他打听后宫的情况。正在滔滔不绝的人,舌头顿时就打了结,后宫中事他不大关注,总归都是些女人间的小肚鸡肠,只要不涉及前朝就没什么要紧,可是他的王妃要听,他搜肠刮肚的想了半晌,开口道:“好像前两日刘庄嫔被关了禁闭,她宫里大大小小的宫人都被换了个遍……”再想不出别的了,咳了一声,下结论,“只要与四皇嫂无关,就无足轻重。”他把谢琳琅的手握在掌心里,捏了捏,这回她没躲,他心中欢喜,侧头看她,朱唇就在眼前,小小的一点,却潋滟诱人。
他心里火烧似的,大约是他眼中的欲-念太过明显,她作势要躲,他却更快一步,探头往她唇上吻了过去。小小的唇瓣含在嘴里,舍不得放开,偏她还要挣扎两下,软软的手掌推在他的胸膛上,某一处霎时就抬了头,血脉贲张,小慕王简直没个出息,戴着大盔帽,蠢蠢欲动。
他的王妃不知危险临近,适时发出一声吟哦,简直要了他的命。小慕王有自己的主意,他怕再这样这下去要大事不好,他快管不住它了,下了个狠心腾地从床上坐起来,趿了鞋就下床去,像落荒而逃。
他要转移注意力,往槛窗外头望,这才发觉菱花窗下竟挂着一道小小的湘妃帘,旁边还垂着一围山水帷幔,他的王妃是个心细之人,细节之处都安置的这么可人意。
谢琳琅先时脸上烧了一阵,埋在被子里,此时见萧慕在窗前立了一会儿,又转圜回来,面上一派平静,他装模作样是把好手,谢琳琅弯起嘴角轻笑。
他若无其事的掀开被子躺下,这回手脚都老实了,将他的王妃揽在怀里,有一种踏实的满足感。
王府里产婆乳母都备下了,产房也都已经收拾妥当,侧头看躺在身侧的人,只想一想就觉得万分开怀,喜气自心头漫延到眉眼上来,掩都掩不住,竟有些激动,心笃笃的跳,再过上两个月,他就要做爹爹了。
第二日萧慕休沐,不用去上朝,却也不能真正闲下来,萧宥身为帝王,有很多事情并不方便亲自出手,只得有赖于他。如今朝中大臣但凡提起慕王,皆是神色凛凛,上个月都转运使闫大人刚被抄了家,闫大人总管盐务,这些年,很是发了一笔不小的财,卫大统领率人在他家后院掘白银装车就掘了两天,皆充入国库,解了西北的燃眉之急。如今西北又缺银子使了,朝中上下都战战兢兢,谁也不想落到慕王手里,把家底都掏空了去。萧慕如今权势重,政务繁忙,只在家中陪谢琳琅待了半天,就有人来禀事,又起身进宫去了。
他走后没多久,外头不知不觉竟下起雨来,雨丝不急不徐,濛濛漫天。雨势并不大,凉意却重,霜降过后,天气也愈发冷了起来。
谢琳琅如今身子重,太医来看过,说是产期临近,一应都要先预备妥当,不能往远处去,只每日在院子里缓缓散上两刻钟即可。郑妈妈是最听大夫话的,简直就如圣旨一般,谢琳琅想迈出谨兰院的门都不容易。
只是有些宴请推托不得,前些日子施二小姐大婚,她还去了一回英国公府,给施二小姐添妆奁。
施二小姐许的是工部左侍郎许大人家的嫡幼子,原是前一阵子,施太夫人犯了回心口疼,吵着闹着想孙子孙女了,便命人将施二小姐从山西接回英国公府住一段时日。
施二小姐眼看着就要十八,施太夫人着实犯愁她的亲事,抓紧着机会领她去赴各种宴请。倒也颇见成效,在万康县主家的赏花宴上,施二小姐与一众小姐们作诗对对子,就落了许夫人的青眼。也不知道许夫人是故意而为,还是规矩真差成这样儿,竟当着众人的面就打听起施二小姐来,施太夫人本来气得冒烟儿,但后来看许家为嫡子前来求娶,还是颇为高兴的。
毕竟施家二房已经外放,况且二老爷的官职实在不高,能嫁入许家,也是不错。又因许家在京中,虽无爵位,所担当的也是要职,施太夫人担心施二小姐父母皆不在京,没人给她撑腰子,便定要施二小姐从英国公府发嫁。
反正只是走个过场,成氏便也没有拒绝。
许家娶得急,从下定到大婚只隔了三个月的时间。
如今嫁过去才一个月不到,施二小姐就闹着要回娘家。也不知是听谁说的,那位许公子竟然克妻,先前曾定下过两家小姐,都是才换了庚帖小姐就去了的,因是才换庚帖,故而并没有往外张扬,但瞒得住一时,如何能瞒得住一世?怪道成亲那样急呢,是怕被施家发觉端倪!
且那位许公子也实在不是个好脾气的,两人三天两头就吵上一架,施二小姐那张嘴会说什么好话?还端着英国公府小姐的架子,言语之中讽刺许公子克妻之事,许公子气愤之下就甩了施二小姐一个嘴巴子。施二小姐是个被人捧惯的,哪里受过这些,本来心里就郁着口气,回屋收拾东西就回英国公府了。
许家这才有些着急,催着许公子去英国公府赔礼接施二小姐回来,再三劝着,许公子才不情不愿的去了。谁知两人见着面三句话没说上,就又吵了一架,许公子也是个气性大的,一甩袖子就转身走了。
再来英国公府时,许公子就拿了张和离书来。
这回施太夫人瞬间就傻了眼,气得两手抖个不住,破口大骂,许公子倒不在乎,等她骂累了,歇气喝茶时,才站起身慢悠悠的道:“如果不肯签和离书,那就只能休妻了。”
话说得绝,施太夫人哭了一场,最后还是将施二小姐送回了许家。
这样大大的折了面子,连里子也一概没有,施太夫人好生的病了一场。
总归是亲戚,谢琳琅也不好假作不知情,便打发人送了些人参等物过去。
时间过得快,她的产期眼见着就到了,萧慕整日里都十分紧张,又专门请了两位太医留在王府,以备急需。
预计的产期那一日,萧慕特意请了假,留在王府等她动静,眼巴巴的盯着她的肚子。谢琳琅也有些着急,她又没有经验,便时不时的问一问产婆,她是不是要生了。
产婆笑着道:“王妃娘娘不必着急,也并不是一定在产期这一日生的,或许迟个几日也没关系。须知在娘亲肚子里一日,比得上在外头十日,在肚子里多待上一两天,长得也壮实。王妃娘娘现下身子没有异样,就先安稳的待着,行动与往日一样也就是了。若快要发动时,肚子会一阵一阵的疼,就是疼起来了,也还要再等上几个时辰才能生呢。”
萧慕听了这话,隔上半盏茶的功夫就要问一回谢琳琅,肚子疼不疼?问得谢琳琅都觉好笑。
白白等了这一日都没动静,到了晚上,两人睡下后,萧慕也睡不安稳,冷不丁的就醒来一回,忙探身去看谢琳琅,见她无事才又睡过去。
肚子里的小家伙不肯给威风凛凛的慕王脸面,第二日一早,萧慕又围着谢琳琅半晌,频频嘱咐她若有动静,定要立刻谴人去宫里回他。谢琳琅再三的说,只要肚子有一丝的不痛快,就会命人去知会他,他才上朝去了。
谢琳琅也紧张,郑妈妈好歹是经历过的人,况且她儿媳妇生孩子时就是比产期晚了三天的,最后生得也顺当。她倒还镇定,说着些闲话儿转移谢琳琅的注意力。
青杏没见识过,此时简直就像如临大敌,不错一步的跟着谢琳琅,神情紧绷,一声不吭。谢琳琅站到槛窗前,让她将窗上那道小湘妃帘卷起来,她愣愣的没应声。谢琳琅又说了一遍,她才缓过神来,忙应了是,伸手去卷帘子。
窗外白雾莽莽,定睛看,才发现空中竟飘落了雪沫子,青杏呀了一声,欢呼道:“王妃娘娘,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头一场雪,倒不甚大,细而密集,纷纷扬扬织成一幅绢细的纱。
谢琳琅拿过黄历本子翻看,今天是腊月初一,手掌习惯性的抚在肚子上,突然就觉得不对劲,连声唤郑妈妈:“我……我肚子疼……”
顿时就炸了锅,一屋子人都慌起来,幸好郑妈妈有章程,忙叫人去传产婆、嬷嬷,又打发人去宫里递话儿。
萧慕得信后,也不顾还是在御前,木着脸就往外走,脑子里全没了主意,雪沫子打在脸上也不在意,疾马驰回王府。谢琳琅已经被安置进了产房,嬷嬷们都是有条不紊,郑妈妈来跟他回禀谢琳琅的情况,他有些迟登,反应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立在产房外的月台上,这世界白茫茫一片全不与他相干了,只有面前那扇门,系着他这一世的荣和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