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墉城出来的高欢随即率兵直入洛阳皇宫。雪依然纷纷扬扬地下着,似乎越来越大,风卷起雪花飘落在人的身上,也飘落在高欢怅然的心里。她是尔朱川的公主,是先皇的嫔妃,为什么自己对她如此惦念呢?自武川草原一别,她似乎就一直在他心里。伫立在洛阳皇宫辉煌的殿宇中,高欢似乎看到英娥在此行走的身影,似乎闻到她的气息――“大哥,别再惦记了,就算是尔朱小哥活着那也是先皇嫔妃,成不了咱的女人!除非大哥自己做了皇帝!”侯瑾看着高欢落寞的身影,他最懂高欢的心。高欢笑笑。候景说的没错,她是先皇的嫔妃,无论如何也不会成为他的女人,除非他做了皇帝。静听风吹雪落的声音,那是初冬的呼唤。高欢的心不知怎么在怦怦地跳,他似乎能感受到英呼的呼唤――高欢抬头,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心中再一次显现出英娥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漫天飞雪,落笔成诗,这冥冥之中,高欢觉的英娥就是他命中的女人。“唉――”高欢轻叹一口气。崇训宫的太皇太后胡容筝知道高欢的大军已进入洛阳,披头散发,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打开崇训宫的殿门,任冷风吹进,雪花肆虐。在她瞬间苍老的面庞上流下了两行眼泪。“诩儿,母后对不起你。听信郑俨、徐纥这两个小人将你毒杀,也将母后自己推向了绝路,母后好恨呀……”而那个日日伏在太后膝上,天天说着“我绝不让我心爱的女人受一点伤害”的郑俨,此刻在回家乡的途中早被听闻而来的百姓所杀。天下人恨不得“吃其肉,嚼其骨”而后快!先皇元诩虽迫于母后淫威,十九岁岁都未能亲政,但其文治武功,品行才学,早已泽被天下,是天下人爱戴的君王。如今突然暴毙,早已是天怒人怨,为人神共怒!走投无路的胡容筝又一次将希望寄托于佛祖,她相信她永远是被佛陀垂爱的女人。她自小跟随姑母学佛,在佛祖的指引下引领下,她十四岁在报恩寺遇到了先皇宣武帝元恪,也邂逅了她一生的最爱清河王;在佛祖的引领下,她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冲儿,虽然最终是诩儿成为了太子,但作为补偿,宣武帝为她废除了“子贵母死”的祖制,她也晋升为皇妃;在佛祖的引领下,她一次次在波诡云谲的宫廷斗争中险出,最终成为处在权力巅峰的女人!“佛陀――”胡容筝轻唤,双手合什。然后果断地用剪刀将头发一缕一缕的剪掉,并下令宫中所有宫女嫔妃一律落发,自己也剃光头发,请求出家。她相信自己建造的永宁寺将作为自己最后的庇护之所。一幅画从案几上掉落,胡容筝捡起。“是清河王。”胡容筝喃喃道。“清河王,若是你在,筝儿绝不会密令毒杀诩儿。让诩儿亲政,筝儿到瑶光寺守着王爷,日日青灯黄卷为诩儿祈福有何不好?你原谅筝儿!筝儿太迷恋权利了,迷恋那无上的荣耀,即使你死都没有唤醒筝儿啊……”胡容筝又一次痛彻心扉。雪无情地肆虐着,在无情的大风雪中,胡容筝下令将幼主元钊送回临洮王元宝晖府中,自己则亲率嫔妃到永宁寺落发为尼。人生是如此的诡异。她不惜毒杀天子,就是害怕在这里青灯黄卷苦度余生,但她用尽全力,最终都必须要走向这里。天地苍茫,雪花飞扬。一切老天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