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就下起了初春的第一场小雨,雾蒙蒙的,带着初春的风和微凉,刘彻从帐篷中走出,子夫紧随其后。刘彻刚一出帐篷便有随从打着油纸伞过来挡雨,刘彻面带微笑的从随从的手中拿过伞,待子夫出来后便为其撑在头上,春风吹乱了子夫的秀发,随手撩拨一下吹在脸上的发丝,美的令人痴醉。
一场战争提前结束了,刘彻也得到了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好的结局,不但拿到了太皇太后手中的最后一个兵符,还带回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两人上了同一个车架向长安城的方向驶去,霍去病呆呆的站在那里向草原的方向看去,手里拿着自己编好的一个草手镯,末末被匈奴人带走的时候自己就曾给她编过一个草手镯,想着想着,霍去病长吸一口气,带着春雨的湿气一起吸进身体,仿佛能嗅到末末的味道一般。
“去病,走吧。”卫青走到霍去病的身边,手轻抚着他的后脑勺。
去病无奈的点点头,转身飞身上了马背。
刘彻坐在车架上不时转头看一眼子夫,他的心中有些忐忑,因为让她的哥哥苍紫到匈奴的兵营里烧粮草,时至今日已经有四五日了,苍紫依旧没有回来,刘彻的眼皮跳了几下,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再次转头看到子夫,她的脸上扬起幸福的微笑,全然不知这其中的一切,刘彻心中暗想,绝对不能让子夫知道苍紫的事情,他不想让刚刚修复的感情再次出现裂缝,也不想让子夫再度担心。
子夫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头对上他有些忐忑不安的眼睛,他的异样也让子夫有些许的不安,但依旧带着笑意问道:“陛下,有什么心事吗?”
刘彻抬眼看到子夫后又赶忙低下了头,随即便又笃定,脸上扬起一丝笑:“没事。”话语如此简短更让子夫不安,但她没有再度问下去。
车架走出十几里地时,刘彻从车架上下来了,疾走几步来到卫青跟前,卫青不知其意,见陛下来到跟前便慌忙下马跪下,刘彻的眉头微微皱起了,扶起卫青后在他的耳边轻声耳语了片刻,卫青的脸色也开始凝重了,随后便也皱起了眉头,子夫转头向后看去,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从他们的表情上便可看出事态紧迫。
言语片刻后,卫青纵身跃上马背跳转马头折了回去,刘彻长出一口气才又回到了车架上,一抬头碰上子夫询问的眼神,刘彻有一丝的慌乱。
“怎么了?陛下。”子夫搭一把手将刘彻拉上车架。刘彻正襟危坐,没有再做回答,但心中的不安已经是彰显无遗。
未央宫中,阿娇坐在宣室殿的榻椅前,肚子已经有了明显的突出,一阵脚步声传来,阿娇抬头看去,李良人正越走越近,按理说自己贵为皇后理当底气十足,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个李美人就会心中发虚。
良人的脸上扬起一丝微笑,笑的太过灿烂而显得有些阴险。
“再过些时日就是皇后分娩的日子了,您可要当心哦。”良人说完仰头笑了起来,转身离开了,皇后心中知道她是在挑衅,可自己却经不起这样的挑衅。
子夫和刘彻已经到了长安城外,宫里的佳人也纷纷衣着新裳如蝶般在宫门口候着,待刘彻和子夫从车架上下来时,阿娇的脸都能拧出水来,碍于陛下在此,阿娇只好强装笑颜。
“臣妾恭迎陛下回宫。”阿娇良人以及后面的嫔妃们不约而同的欠身行礼。
就在这时,卫青策马也来到了未央宫前,马背上还驮着一个人,身上血迹斑斑,已经不省人事,子夫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惊恐的瞪着大眼睛看着刘彻走了过去。
卫青把马背上驮着的人抱下马,子夫看清了那人,正是自己的哥哥苍紫,一时间,子夫觉得自己身体中所有的血都在往上涌,如潮般一浪高过一浪。
“哥!”子夫最终忍不住失声喊道,扑倒在苍紫的身边,眼泪顺着脸颊无声的流出,原本无缚鸡之力的小手摇着苍紫的身体却那样的有力。
不知是春雨滴在苍紫的脸上还是因为子夫的哭喊使得苍紫睁开了眼睛,满眼的疲惫和无力。
苍紫看着一旁的刘彻面带笑颜的道:“草民完成任务了。”刘彻忍不住转过身长吸一口气。
扭过头看到子夫扑倒在自己的身边,苍紫放下了心,手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满是红色的手微微颤抖着抬起,想要抚摸一下妹妹的脸却又怕自己的手弄脏了她白皙的脸,终是放下了手。
他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为了能救回妹妹他几乎是拼了所有,但最后还是被军臣单于手下的人给发现了,寡不敌众的打了许久还是败下阵来,若不是卫青及时赶到了,恐怕自己也不会有最后一口气看到自己的妹妹。
如今妹妹能回到自己心爱的人身边,苍紫也算是了结了心愿,眼睛慢慢的游离起来,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最后只有呼出没有吸气,再后来连呼气也没有了。
“哥......呜呜呜......哥......呜呜呜......”子夫开始轻声叫着,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忍不住哭喊起来,漫天纷飞的小雨滴在子夫的身上,冰凉透彻,连老天也哭了。
卫青蹲身下去,手在苍紫的鼻前试了一下鼻息,已经没有呼吸了,刘彻听着子夫痛彻天地的哭喊声知道苍紫已经是回天乏力了,转过身,卫青看着刘彻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苍紫已经没有呼吸了。
刘彻走到子夫身边,蹲身下去想要扶起痛哭的子夫,当他的手放到子夫的肩膀上时,子夫用力推开刘彻,刘彻也因为她一推而坐在了地上。
“卫子夫!朕命令你立马站起来。”刘彻被手下扶起来,他也有些怒了,虽然这事跟自己有些关系,但谁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子夫这样不顾及其身份的将自己推倒在地,刘彻很是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