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大狗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转身飞奔,择小路而去。
他自知自己断然逃不出尚三财的手心,然此刻不跑还能有什么办法?又闷头跑了半天,回首瞥了一眼,那尚三财竟待在原地动也未动,似乎并不着急。
“他难道不想抓我?”骆大狗这般想着,又与一人撞个满怀。
“你?!”骆大狗惊掉了下巴,回个头的功夫尚三财已经拦住了他的去路,仍旧是那份不咸不淡的表情。
骆大狗跑的呼哧带喘,见尚三财依旧不动,又转身而逃。
人生而可贵,即便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只要有一线希望便会全力以赴,拼得一线生机。
尚三财嘴角冷笑,无奈的摇头,“这孩子倒是挺执拗。”
骆大狗累的不行,昨夜施展《洛神剑决》那一星半点的内力也消失殆尽,大半天水米未进力气早就没了,还哪里跑的动,没跑一会儿便停了下来,双手拄着膝盖,浓厚的气息从鼻子中喘出。
尚三财缓步走过,看着还要挣扎的骆大狗,轻笑两声,“不要跑了,我没想杀你。”
骆大狗一怔,瞬息明白了过来,以尚三财的实力要杀他容易的很,断不会给自己逃跑两次的机会。
他又喘了一会儿,挺起身来,一双眼睛盯着尚三财看了又看,但见此人孔武有力,且不论他武功多么高深,便是那浑身上下的腱子肉,也决计能给自己打的满地找牙。
他迎着尚三财的目光瞪了回去,显出常人没有的魄力,质问道:“你不想杀我难道是要逗我?猫捉老鼠般戏耍一番?”
听了这话尚三财忍不住笑了,他在江湖之中颇有威名,就算是武林之中有名有姓的人物也少有人敢这般与他对视,更别说像骆大狗这般怒目瞪着他了,心中不禁暗赞骆大狗胆识过人。
如此一来他对李孤行等人更加欣赏了起来,连这样一个小小的孩童都有这般胆色,那李孤行又岂是常人,也难怪他能在江湖庙堂、黑白两道的追杀下活下来。
尚三财素来少言寡语,却冲着骆大狗这份胆色高看他一眼,解释道:“猫捉老鼠也要看是什么样的老鼠,与我相比,你至多算是个蚂蚁。”
骆大狗点了点头,惧意全无,嘻嘻笑道:“也是,你定是有求于我,否则不会这般。”
尚三财面露惊色,心中开始欣赏起骆大狗来,胆子的大的人倒是不少,胆大无谋至多是个武夫。而骆大狗却不相同,他胆子不仅很大,脑袋还很聪明,这样的人将来定会成为一代人杰。
他夸赞道:“不错,我是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骆大狗吐出一口气,两臂抱在胸前,上上下下审视着尚三财,便似在打量一件货物。他心里知道,自己做的买卖性命攸关,买卖赔了自己的命也便没了,所以他要看看尚三财,看看他有没有实力。毕竟自己犯下的事不小,杀了福威镖局的二祖师,便是整个福威镖局的公敌。
骆大狗道:“谈谈条件吧。”
尚三财嘴角一勾,眼睛带着疑惑看着眼前这个孩子。
骆大狗身材瘦小,生的又分外可爱,可他的内心却要比一般成年男子还要成熟,甚至攻于心计。
尚三财已经不敢将骆大狗当做一个孩子来看待,而是当做与自己一般叱咤风云的江湖人物。
他打趣道:“谈什么条件?你一个孩子能跟我谈条件?”
骆大狗拨弄自己的头发,秀发顺风而飘,面目之上带着星星点点的笑容,那一双眼睛却犹如老者般深邃,令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他似在思索,停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舒了口气,言道:“说说吧,你要保护我周全,我需要帮助你什么,要不像闹着玩似的!”
尚三财大笑道:“好!碰到你这样的人乃是我的荣幸。我要保你性命,作为条件,你要让李孤行一干人等帮助我铲除掉大祖师!”
“嘶!!”骆大狗心中惊叹,杀害祖师、欺师灭祖,这等事可是江湖之中人人共愤的罪过,也不知尚三财为何如此狼子野心,定要将大祖师杀之后快。
他心中虽然惊叹,面上却滴水不漏,问道:“好!但你如何证明不是在骗我?”
恰逢此时有五个镖师贪图名利不顾自己的肚子,拖着一地的屎尿追了过来。
尚三财冷笑一声,暗骂一声“狗奴才。”手臂轻挥,但觉周遭空气被他掌力吸了过去,随后一掌将五人毙命当场。
骆大狗登时一惊,全没想到尚三财出手如此狠辣无情。
尚三财面上依旧带着微笑,“这可证明?”
骆大狗按住心中恐惧,强撑道:“可、可以。只是......这些人死的未免太冤了些。”
尚三财走到五具尸体之前,一面用脚将尸身踢到角落里,一面说道:“冤枉?都是大祖师的人,杀了也没甚关系,反正早晚要与我为敌,先行杀之不过是图后面轻松。”
这一下骆大狗当真信了尚三财的话,看来他是真心要与大祖师为敌。不过骆大狗却不确定李孤行等究竟什么时候会到,更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出手相助,眼珠一转想出一条苦肉计,言道:“看来咱们的做做样子,否则李孤行他们不会帮你的。”
“哦??有点意思!”
尚三财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心里生出惧意,万没想到这孩童竟连自己人都算计。
另一方面,有一渔人自福威镖局大门而入,问清大祖师所在,径直前往灵堂之上,单膝一跪,磕头道:“大祖师在上,李孤行等人有着落了!”
大祖师正自垂泪,听这消息登时站了起来,忙问道:“他们在何处?”
渔人道:“我刚与大师兄接头,他与三个咱们镖局的人在一起。”
大祖师略显疑惑,苍老面容之上的每个皱纹都漏出了怀疑。他的亲传弟子素与福威镖局割裂,不知此刻又为何会与镖局的人在一起。
大祖师问道:“你确定没看错?”
渔人回道:“万不可能看错!我俩还交换了消息,烦请大祖师过目!!”
他从胸口处拿出一锭银子,这银子看起来与一般银两无异,只是拿在手中要比寻常银两轻一些。
大祖师伸手接过,仔细看了看,确定没人动过才放下心来。旋即用指甲在银子底部轻轻一板,但听一声脆响,自底部弹出一卷小纸。
渔人看的呆了一会儿,没想到这银子居然有这般复杂的机关,他曾听人说过福威镖局曾请高手匠人改造银两用作传递消息之用,却从未见过如此这银两真实模样,今日一见倒是令他大开了眼界。
大祖师用手舔了舔指尖,展开卷纸定睛一瞧,面上立马漏出了笑容,十分欣慰的点了点头,但见上书八个小字,“一行四人前往镖局。”
他言道:“还是我之亲传弟子办事牢靠,传令下去,令尚三财召集精干人手,在镖局之中布下暗岗,遇李孤行一干人等立即将其摁下,其余人等继续搜寻那孩童,若有不尽力者,立斩不饶!”
“是!”
渔人得了命令,从腰间拿出令牌,一路之上将命令散布下去,又向人打听了尚三财的所在。
此刻尚三财刚将骆大狗藏好,便听渔人一路叫嚷,不多时便听渔人在门口喊道:“福威镖局总镖头尚三财接令!!”
尚三财杀心已起,面上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轻轻推开了门,单膝跪下,“总镖头尚三财街令!”
渔人道:“大祖师有令,命你即刻召集精干人手布置暗岗,若遇李孤行一干人等立时拿下!!”
“是!!”
尚三财站起了身,满面笑容的走到渔人身前,替渔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替他捏了捏肩膀,极尽巴结之能事。
“敢问......大祖师脾气可好??”
渔人斜了尚三财一眼,趾高气昂道:“祖师一贯如此,哪有好坏之分。”
在寻找尚三财的路上,他听不少镖师、趟子手在讨论大祖师今晨对尚三财所做之事,加之他心里一直没将尚三财当回事,此刻已将他看扁了。在他眼中尚三财并非是福威镖局的总镖头,而是大祖师手下的一条狗。
尚三财听了这话毫不气恼,甚至笑容更盛,极尽卑微之能事。
“大人风尘仆仆回来,还请来三财屋里坐坐,让三财略尽孝道,今后可少不得大人在大祖师面前为三财美言几句。”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那渔人虽瞧不上尚三财却也不想跟他闹得太僵,再说他夜半时分,假渔人飘荡在洛河之上,浑身上下无不冰冷,此刻正要喝一杯暖茶暖暖身子。
渔人瞥了尚三财一眼,言道:“我只喝上好的龙井!”
尚三财扶着他的胳膊,笑嘻嘻道:“是是是,旁的好茶没有,上好龙井我还是有些的。大人要是喜欢,便将我这里所有的龙井都带回去。”
渔人眉头一扬,微见喜色,“这可是你说的!”
尚三财道:“那是自然。”
他扶着渔人进了屋,将门悄悄关上。那渔人大摇大摆的进了屋子,径直坐在了厅内主座之上,翘起二郎腿颐指气使道:“茶呢??!!”
尚三财嘴角冷笑,低声喝道:“茶?什么茶??”
渔人听过拍案而起,怒道:“尚三财,你他娘的什么意思?戏耍老子不成??!!”
尚三财道:“不敢不敢,只是这茶你吃不得了,要吃便找阎王爷要茶去吧!!”
渔人的瞳孔逐渐扩大,瞳孔之中逐渐现出尚三财的身影,待他看清之时已经近乎丧失了意识,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六个字,“你竟会铁砂掌!!”
尚三财踩着他的脑袋,面目狰狞,更有一丝快感涌上心头,“仗势欺人的东西!”
他足上逐渐加力,眼见得渔人脑袋一点一点的扁了下去,挣扎着呼救,口中没有半分声响,不到半驻香的功夫,一声闷响过后,头颅炸裂,脑浆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