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派人半路截杀。”
张五郎的想法更加激进。
他连薛家的面子都不给,又怎么可能给许家面子。
许淑妃是受宠,但不等于她就能只手遮天。
铜矿一出,各方都要插一手都想分钱。定王府已经吃了大亏,也默认了朝廷的分润办法,一切都安排妥当,铜矿也开始了正式开采,日日有进账。
偏偏这个时候,许家要插一脚。早干嘛去了?
不好意思,已经分配结束,临时插进来的人无论背景靠山有多大,张五郎都不打算给对方面子。
能弄死就弄死,弄不死也要弄个半残。
张家人做事就是这么霸道蛮横,不愧是张皇后的娘家侄儿,都是一样的暴脾气。只不过张五郎更懂掩饰。
“截杀容易,善后难。许家叔侄在半路被截杀,定王府首当其冲,成为第一嫌疑人。不需要证据,父皇就可以下旨处置。若是父皇借机夺了本王在铜矿的利润,岂不是得不偿失。”
“王爷担心有道理。那就等许家叔侄到了后,再见机行事。先看看这二人究竟是什么脾气,若是仗着许淑妃受宠便肆无忌惮,那事情就简单多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到时候天怒人怨,就算有陛下撑腰,这两叔侄也是死路一条。”
“但是,如果许家叔侄知进退,不贪心,事情就不容易办啊!”
定王刘珩也在愁。
具体要采取什么措施,还得根据具体情况再做决定。
总之,先等许家叔侄到了后再说。
定王刘珩又叫来钱之明,“你替本王盯死了铜矿,无需做额外的事情,做好本分即可。等许家叔侄一到,你也别拦着,只需将他们的所做所言记录下来。”
钱之明点头应下,又建议道:“殿下,铜矿那边,最重要也是最容易出漏子的地方,其实是账本。许家叔侄贪不贪,贪到何种程度,账本上都会体现出来。微臣建议多派几个账房在铜矿当差。”
“账房先生,本王给你。另外再给你安排两个助手。”
王府招募人才,第一批经过短期培训锻炼已经可以走马上任。
钱之明在名单上挑选了两个,其中一个就是秀才孙承修,本地人,算数不错,这就是最大的优势。至于品性,慢慢考核,若是手脚不干净,心有怨愤,届时直接将人除名即可。
秀才孙承修没想到,自己进入王府后,第一份正式的差事竟然是前往铜矿做书办,在王府工房大管事钱之明钱大人手底下做事。
每日要做的事情,就是登记矿工出勤人数,时间。登记铜矿石产量,配合账房做盘点。
矿场很大,外围都被拦了起来,有兵卒看守。
许家叔侄身负使命来到矿场,看到一箩筐一箩筐的矿石被挖掘出来,眼睛都发红,眼红!
干脆就在矿场住下,双河镇安排的房子就空着。
要多挖矿,要多搞钱!
叔侄两人积极性非常高,高到令人可怕。
定王刘珩天天跟着叶慈,田间地头瞎跑,似乎丝毫不在意铜矿那边的情况,任由许家叔侄一言堂,想怎么搞就怎么搞。人家以少府的名义监督铜矿,也就是说他们是皇帝的人。
皇帝分润最多,铜矿自然是许家叔侄说了算。
叶慈撸了一把桑葚,直接扔嘴里。
啊,又酸有甜,这酸爽的滋味……受不了了。
她将剩下的桑葚全都给了刘珩,“王爷尝尝这个味道,你或许会喜欢。”
“这就是桑葚?本王从未吃过,今儿尝个鲜。”
邓少通还想阻止,来历不明的野生果子,岂能随意入口。万一吃出毛病,谁负责。
然而,他还没采取行动,话都没出口,定王刘珩已经扔了一颗到嘴里。
哦!
天啦!
这滋味,刺激得他眉头直皱。
“王爷要紧吗?可有不适?”邓少通紧张地问道。
刘珩摆摆手,“够酸。不过嚼着嚼着,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叶慈告诉他,“再等三五天,让太阳多晒晒,味道应该会更好,没这么酸。”
刘珩又吃了一颗,哇靠,果然够刺激,整个人瞬间就精神了。
他将剩下的桑葚全给了邓少通,“本王赏你的,都吃了吧!”
邓少通:“……”
他就是垃圾桶,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嘴里灌。
叶慈又砍了一根高粱,吃高粱杆,好吃,甜滋滋的。虽然比不上甘蔗,也算是别有一番滋味。
“你这是糟蹋粮食啊!”刘珩一边批判,一边挥刀砍伐。
果然是双标。
叶慈问他,“好吃吗?”
“不太甜,有点淡。”嘴上说着嫌弃,吃起来可是半点不含糊。
“是没甘蔗好吃。要不是因为高粱能酿酒,我是真不想种。产量低,又不管饱,还费地。”
“本王知道,你就喜欢种水稻。”
“米饭好吃啊!中午烧鸭子,我可以吃三碗饭。”、
米饭的确好吃,尤其是配上各种美味菜肴,餐餐都要吃个八分饱才舍得放下碗筷。
邓少通在一旁说道:“面食也好吃。”
“再让蒋胖子做些面点,他做的花卷还不错。”
说起面粉,叶慈又想到了吃。
刘珩时常怀疑,叶慈上辈子是不是一个饿死鬼,故而这辈子做什么都不忘吃,想方设法改善伙食。
叶慈当然不是饿死鬼,她就是个吃货。
中午还没到来,已经开始惦记着晚上吃什么。
要不炖个汤,炖个猪蹄莲藕汤,胶原蛋白,养颜美容。
张五郎提着一篮子水煮花生找到山上,然后就被邓少通忽悠着吃了两颗桑葚,差点没将他酸死。
“谁啊,口味这么重。桑葚还没成熟就摘下来吃,酸死了。”
他呸呸呸好几声,赶紧吃几颗花生洗洗舌头。
三个人干脆就坐在田坎上,一边吃着水煮花生,一边闲聊着。
“一大早就跑到山上来,这地方没什么好看的啊。”张五郎发出疑问。
刘珩指了指叶慈,“她逃课,本王陪着她逃课。别告诉章先生,否则章先生又该罚她。”
张五郎一听,顿时就乐了。
“叶姑娘逃课都逃出了经验。就是,有点对不起章先生的苦心啊!”
叶慈理直气壮,“昨日我加倍完成功课,本以为今日可以休沐一天。谁知道,义父以我精力充足为理由,竟然也要功课翻倍。简直呢,我若是不逃课都对不起自己。”
“叶姑娘有我当年的风范。夫子们都是一样的老顽固。”
说起逃课,张五郎可是经验十足。
若非刘珩身体不好,他早就将刘珩也给祸祸了。
闲聊结束,他又说起矿场那边的情况。
“我就路过,进去瞄了几眼聊了几句。许家叔侄天生就适合当工头,恨不得让矿工们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矿坑里面挖矿。他们将矿工分为两班,一班六个时辰地干活,一天十二个时辰矿场都不停歇。
钱之明劝他们不要那么激进,挖矿不仅仅要注重效率,更要注重安全。挖得太快太深,容易出安全问题,矿工情绪也很大。可是许家叔侄不停,就是要往死里挖。钱之明和我说,这么下去,他担心迟早会出事。”
刘珩说道:“钱之明已经尽到了劝说的责任。如果最后真的出了事故,那也是许家叔侄的责任。”
“矿上真要出了事,趁机安排人弹劾许家叔侄,让他们滚出矿场。”张五郎张口说道。
叶慈说道:“有必要提醒钱之明,必须关注矿洞安全。许家叔侄不将矿工当人看,王府可不能这么做。这些矿工,都是王爷的子民,也是税兵的最佳人选。若是让许家叔侄给坑害了,损失惨重。”
刘珩应下,“此事本王会让钱之明注意,许家叔侄乱搞,但是我们不能乱。”
“许家叔侄来了后,账目就对不上。两叔侄心够野,手也够狠。仗着许淑妃受陛下宠爱,捞钱可谓是肆无忌惮。竟然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为淑妃娘娘捞钱这类不过脑子的话。”
张五郎说到最后,自个都笑了起来。
他就没见过吃相如此难看且不讲究的人。
定王刘珩一脸平静地说道:“许家根基浅薄,就是一个普通的官宦家族,靠着一代人做官勉强有点样子。许淑妃受宠,许家骤然富贵,必然会闹出事故。
不过,因为许淑妃得宠,就算许家出了事,父皇也只会雷声大雨点小。要是许淑妃能生下皇子,那可不得了,届时才是真正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
刘珩本以为许家叔侄还要闹腾一阵子,等到了年底,再收拾许家叔侄也不迟。
没想到,许家叔侄主动作死,逼迫矿工过甚,已经连续逼死了好几个矿工。
矿工们心中满是怒火。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了对比,那怒火烧得越发旺盛。
一群下苦力的人,明明之前的待遇还不错,一天两班倒,每班四个时辰,一旬结算一次工钱。
无论是劳动强度,还是工钱,包括安全方面的措施,都是可以接受的,甚至令人比较满意。
但,自从许家叔侄来了后,情况就变了。
四个时辰变成了六个时辰,一旬结算一次工钱变成了一月,饭菜伙食明显下降,半个月都见不到一次荤腥。
天天长时间下苦力,又见不到荤腥,这谁受得了?
再强壮的汉子这么下去,也开始叫苦不迭。
但许家叔侄不管,他们说了,“不想干就滚蛋,有的是人想干这活。以前是以前,现在是我们许家说了算,你们是不是想造反?”
如果没有逼死人,矿工们或许还会继续忍耐。
但是,接连逼死人,矿工们清楚那都是累死的。再不反抗,下一个累死的人可能就是自己。
“克扣伙食就算了,竟然还要克扣我们的工钱。”
“分明没将我们当人看。”
“人家巴不得我们死在矿洞里,这样一来就不用付工钱给死人。”
“欺人太甚!”
“陛下给许家叔侄一点教训。”
“人家是官,听说宫里最受宠的娘娘就是许家人。我们拿什么和他们斗?”
“总得做点什么,否则迟早是个死。”
“搞点动静出来,只要能惊动王府,请定王出面为我们做主。”
“定王会为我们做主吗?”
“这里是定王我的封地,我们都是定王的子民,定王仁义,肯定会为我们做主。而且,许家叔侄明显和王府的人不对付,我亲眼看见他们发生争执。”
“要怎么做才能搞出动静,又不会被问罪。”
“不如……偷偷派人告诉许家叔侄,就说矿洞深处貌似挖出了金矿,请他们进来勘探。”
“他们会相信吗?会进矿洞吗?”
“应该会吧!”
“那就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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