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五郎跋山涉水,终于到了南诏边界附近。
与想象中的蛮荒不同,边界小城竟然意外的热闹非凡,小小的城池汇聚了各种口音的商人,贩卖着常见或是稀有的商品。
附近驻扎着大军,大军吃喝拉撒,都是钱啊!
小城繁华也能在理解。
进入城中,选了规模最大的客栈入住。客房很是紧张,他想住上房还没有,加了钱才从同住客栈的商人手中换了一间上房。
在客栈安顿下来后,他没急着去见袁友仁,而是带着护卫在小城闲逛,什么都问,什么都聊。加上他出手大方,很快就和商人们打成了一片,了解了不少情况。
袁友仁并没有住在城中,而是住在城外二十里的军营内。
众人对那些大头兵的评价,竟然意外地还不错。
“大元帅赏罚分明,令行禁止,发饷及时,那些当兵的都服大元帅管。就连那些统兵将领在大元帅面前,也都是服服帖帖。”
“这么说,袁大元帅很得军心。”
“那肯定的啊!大元帅来之前,咱们这地不下十股山匪马匪,杀人劫货,可谓是无恶不作。大元帅来了之后,就开始组织兵马剿匪。不仅是附近,方圆几百里之内的匪患都随之一扫而空。如今行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不怕有山匪路霸劫道。这些都是大元帅的功劳!大家都感激大元帅。”
“袁大元帅的出身,你们头听说过吧。那些当兵的就真不介意?”
“英雄不问出处。袁大元帅出身不好,可他有真本事。咱们只服气真本事的人。过去京城来的高官,可没有一个能比大元帅更得人心。”
张五郎张仲哲万万没有想到,袁友仁只是在此地经营了一年而已,竟然玖俘获了这么多的军心民心。难怪皇后娘娘看重他,陛下明明想杀他却还是要用他。
这个袁友仁果然有些本事。
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张仲哲派人递上拜帖,正式拜访。
他虽然怀揣开成帝的命令,却是以私人名义来到南诏。
表面上,他身上只是挂了一个五品官职,还是虚职。
除了他带来的五百侍卫,表面上看,他并无威胁。
很快,就得到了袁友仁的回应,双方约定第二日一早见面。
见面之前,张仲哲不得不提醒覃公公,“明儿见到袁大人,覃公公想好了说什么吗?”
覃公公面无表情,“自然是实话实说。”
“如何实话实说?”
“陛下宅心仁厚,不曾为难袁太妃。而且陛下出手大方,远非先帝可比。”
“你就打算这么说?”
“张公子不了解袁大人,袁大人出身卑微,所求无非就是身份和尊重。陛下给了足够的尊重,相信袁大人一定能感受到陛下的诚意。”
张五郎张仲哲含笑点头,“你说到了关键处,本公子奉命走这一趟,为的就是尊重。在互相尊重的前提下,希望能和平解决兵权交接问题。覃公公你要明白,你的性命在本公子一念之间,所以最好不要耍小动作,不要起不该有的心思。”
“张公子放心,咱家晓得轻重。咱家一个残缺之人,这辈子都是皇家的奴婢。陛下开恩给了咱家一个机会,咱家岂能不知好歹。”
“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
一大早。
张五郎张仲哲在侍卫簇拥之下,来到城外大营。
大营外,数道岗哨,盘问查验,极为严苛。
大营内,旌旗招展,士卒正在训练。
大营内卫井然有序,很有章法。
他将自己代入敌军将领,若想攻破这样一座大营该如何下手。
想来想去,竟然找不到下手之处。真是一颗难啃的硬骨头。
袁友仁不得了啊,不仅民政一把好手,军事上面竟然也有天分。亦或是,他身边有高人指点。
还不等他想清楚,就被请进了大元帅公事房。
袁友仁就端坐在书案后面,身着劲装,并没有穿戴铠甲。
在京城的时候,张五郎张仲哲曾见过袁友仁几面。记忆中,就是个长得好看的小白脸。
历时一年,曾经的小白脸,依旧面容白皙,但却让人感觉英武不凡,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上位者杀伐果断的气势。
厉害啊!
就那么端坐不动,气势已经如此惊人。
若是穿上铠甲,骑上战马,又是何等的气势冲天。
难怪能收服那群兵油子。
厉害,厉害!
张五郎心中对袁友仁明显高看了几眼,同时调整自己的态度,包括谈判的策略也需要改一改。
眼前这位袁友仁,已经不是京城那个被人辱骂为奸佞小人的袁友仁。
眼前的袁友仁,是一位真正的兵马大元帅,统兵大将军。
“下官参见大元帅!”
张五郎也算是做足了礼数。毕竟,他还不是正式的钦差。
“张公子请坐!”
“多谢大元帅!”
张五郎撩起衣袍,大马金刀往椅子上一坐,脸上还挂着笑,显得极为爽朗。
“张公子可是稀客!”袁友仁不动声色的打量对方。
张五郎哈哈一笑,“不瞒大元帅,本公子来到此地已经数日,听闻了不少关于大元帅的传闻。大元帅剿匪肃军纪得民心,我是极为佩服的。恨不能同大元帅一起征战沙场。”
袁友仁笑了起来。
人人都喜欢听好话,他也不例外。
“张公子谬赞!本元帅不过是尽本分而已。”
“单就本分二字,就很了不起。若是天下官员都如大元帅这般尽到本分,天下何来战事。南诏反复叛乱,这也和当地官员不尽本分做事,有着直接的关系。”
“张公子好见地。本元帅与张公子一见如故,不如就在营中住下,过两日得闲,本元帅带张公子出门狩猎,松快松快!”
“却之不恭!”
两个人东扯西扯,没有一句话是在谈正事。
提到京城,也只是说了说先帝的丧仪,已经皇家银行的成立。旁的事情,比如张五郎来此的目的,那是一句都没提。
聊完了,袁友仁让亲兵带宿张五郎下去洗漱参观,今晚设宴款待。
张五郎也趁机放了覃公公自由。
很多话无需他来说,覃公公自然会和袁友仁说清楚。
果不其然,覃公公得了自由后,第一时间就去拜见了袁友仁。
见到袁友仁那一刻,他哭啊。
“老奴是差一点就见不到大人啊!”
“京城如何?”袁友仁没理会他的哭泣。
覃公公擦着眼泪,一边哭一边说道:“大人放心,太妃娘娘和两位小主子都很好。老奴离开的京城的时候,他们已经在着手搬出皇宫。”
“先帝的嫔妃都搬出了皇宫吗?”
“无子女的嫔妃,按照规矩都去了皇觉寺出家。有子女的嫔妃,俱都出宫随子女居住。”
袁友仁了然点头,“本元帅听闻陛下刚一登基,就开始收拾吴王他们。”
“当初先帝走得太突然,究竟立谁为新皇,朝臣们吵闹不休。最后只能在陛下和吴王之间选择。朝臣们投票,听闻是勋贵和宗亲全力支持,陛下才能胜出。接着出殡的机会,陛下发作了吴王。”
“也就是说,目前没有一个先帝子嗣前往封地就藩。”
“正是!”
袁友仁闻言,呵呵一笑,“咱们这位新皇,野心不小啊!”
覃公公一脸懵逼。
袁友仁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茶,“藩王就藩,本事祖制。但,太祖皇帝一定没有想到,这些藩王给朝廷带来了极大的负担。天下就这么大,这个王爷分一块封地,那个王爷得一块封地。
朝廷的地盘越来越小,收的税也越来越少,可是负担却丝毫没有减轻。很显然,咱们这位新皇不打算让先帝的子嗣就藩,蚕食地方。但,他毕竟刚登基,根基不稳,只能借口吴王狂悖,发作一顿,推迟吴王就藩的时间。真是好算计。”
“大人一眼就能看穿陛下的用意,大人高明!”
“高明个屁。说吧,陛下想让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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