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法器初成之后,山中又恢复了平静。不觉时光荏苒,又是半年过去。常龙早已修成数百载法力,龙种又寿命悠长,不必苦熬元炁,只是一心磨炼武艺道术。他的两门道术均自悟自修,属于天赋一类,但以前道行粗浅,所以错漏颇多。后来修行年深,道行渐高,然道术的某些细微处,却是一错再错,将路子越走越窄,遇上刘樵之前,道术已有近百年不曾进益。近来刘樵也在修五行道术,随着这种玄门正法修行日深,虽然进展缓慢,但却根基稳固,道术发展方向愈加广阔,眼光也愈发高深。虽不能说在道术神通的造诣上,能比修行七百年的常龙更深,但玉虚正法,三教五行大法,还是培养了刘樵对于正统道术修行次第的理解。师徒二人数次论道辩法,常龙以前自己摸索修行的道术,错漏疏忽之处,许多便被刘樵一一指出。道术神通,关乎仙家护身卫道之本,容不得半点疏忽取巧,稍有错漏,便会误入歧途,路子越走越窄,渐渐止步不全。所以常龙这些时日,倒不是为了进益道术,而是查缺补漏,将以往错采误练,或食生灵练法,误交误会的杂炁化去,只求纯净一口葵水精炁。刘樵也在修行自身法力,虽说有了法器,占用大量时间每日祭炼,但道术修行,亦不敢落下。尤其五行遁法更是日日参悟,只求将一门遁术,修至化境,这个才是真正保命的功夫。君不见,陆压道人炼成火行大遁,念动间便能化虹遁走,刀枪沾身即被焚毁,若用火烧他,反被他沾火即化虹光,眨眼不见踪影。但是五行道术,论繁杂博大,堪为三教第一冗杂法门,阐,截无数炼气士,精修数百数千年,亦难大成其中一遁。五遁圆满,更要绝世机缘,纵观封神,除了三位教主不知练成否,明面可知的,便只有闻太师,真正五遁皆成。至于许多截教神仙出场,总爱作诗,像什么“五遁三除大道通,炼得一炁脱樊笼”云云,当玩笑听就行,明显吹牛皮的。若彻底炼成五行,哪怕如陆压般炼成一行,也能给阐教造成很大麻烦,何至于匆匆赶过来帮忙,又匆匆应劫上榜。刘樵未得法时,便听师父姜尚讲过,只是听得云里雾里,不甚明白,如今自身炼法,却逐渐知晓五行道术之重要。所谓五遁,即五行道术真正圆满,练成神通曰五行大遁,此为:不在五行中。三除,即斩却三尸虫,让其不能蛊惑自身,泄露丝毫天机,使天帝,冥王皆不能再掌控其任何信息,这个便是常说的,跳出三界外。所以仙圣无灾无劫,便是天地不能明其数,道四十九,已得遁去其一,如何还能降下灾祸。………这一日,刘樵师徒二人停下修行,齐聚南山乱石窟。“师父,昨夜开坛,祖师可有回应?”常龙端上瓜果道。刘樵摇摇头,见他奉上瓜果,摆手道:“不曾回应,端下去吧,我无心思吃。”“唉…也许是祖师分神不曾入驻,看不见师父烧的表文。”常龙苦笑着上前安慰道。却是昨日刘樵再次开坛请圣,想正式将常龙录入玉虚门下。一者是经过两年观察,其凶顽之心收束,其能戒渔食斋,清修苦熬,且虔诚奉师,浊气渐退。二者也是想给常龙弄个保障,入了玉虚门墙,再怎么说也是阐教门下编制,纵然遇上不幸,只要还在封神期间,元始天尊都给上了五险一金的。不管咋死的,只要是阐教门下,多少都能封个小神,后路无忧,如此也不枉常龙两载侍奉。刘樵清楚,自己与姜尚这种二代弟子不同,孙子哪有儿子亲,隔着辈分,面都没见过,感情不熟,而且道行平平,还无什么话语权。姜尚当初开坛请圣,可是一遍过的,虽然当时没见什么异象,也不知老姜头是怎么判断元始同意的。该不会老姜当初也云里雾里,随便说是同意了,实际上元始祖师根本就不知道?如此说来,自己就不算玉虚门下,难怪请仙扶鸾之术,不得上圣高真回应。转而刘樵又推翻了这想法,元始天尊这一流,念其名号,祂就能知道,甚至有可能心里一想关于祂的事情,人家就晓得,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自己不经其同意,不是玉虚门下,怎么可能顺利练成玉虚炼气法门,这个玉虚法门的根本,便是元始玉虚之道,道主不同意,自己连存神入门都不能。“师父…师父!!”“嗯…嗯?叫我作甚?”刘樵心里正神游天外,胡思乱想,忽被常龙打断思绪,不由烦闷道。常龙忙收回了在刘樵面前晃荡的手掌,讪讪笑道:“我还以为师父昨天整夜做法开坛,被邪祟缠上了,怎的魂不守舍…”其实常龙是见刘樵沉着脸坐在上首,即不吃瓜果,亦不言语,以为是不能勾通祖师,感觉丢了脸面。遂故意弄言语说笑,免得刘樵心下愧疚。刘樵知他说玩笑话,也不在意,只是沉声道:“法力修行缓慢,如今又是半载,连之前做法收摄青煞尸气的法力都未补回,可煞是恼人。”却是半年前,曾连续用法力淬炼青煞,将两年法力道炁,耗了个十之三四。如今苦修半岁,朝夕吐纳炼气,亦不能补齐此前损耗,更别说修行更多法力,如此下去,恶性循环,早晚法力赶不上延寿。常龙宽慰道:“我观师父天纵之才,又值壮年,区区法力,要不了几年便能练个几十年的功行。”刘樵摇摇头道:“苦熬岁月,铁杵磨针一般,哪有这么简单。”“那师父有甚想法?”“我准备下山一趟”“下山!!”常龙不解道:“如今咱师徒就在居岩穴洞天,食气服饵,上不朝皇天,下不服人王天子,岂不自在极乐,朝夕修行,永保青春,且法器初成,有护身之力,还下山作甚?”“苦修法力,终究太慢,须得下山寻些机缘,数载之内,要练成百年法力,才能勉强够用。”常龙却是不晓得杀劫将至,刘樵阐教门徒,必在劫中,躲不开,逃不掉。如今虽有法器,勉强脱离三无道人,但法术并未大成,功行尚粗浅,若逢劫中,见天便要与人斗法争杀,没有深厚法力怎么行。这还是刘樵按自家平常不斗道术,只以赶路,炼法这些消耗来算的,实际上若真参与神仙杀劫,法力消耗必然入不敷出,区区数载微薄法力,济不得事。见刘樵下来决定,常龙也不再多说,只是道:“天下之大,三山五岳妖魔凶人甚多,带上弟子我一道去,也好有个照应。”“嗯,此番下山,确实要你随我一起去。”刘樵颔首道:“寻机缘且是次要,先得去找你师祖子牙公,我有好些疑惑得着他解答,且我与你师祖有四年会面之约,再者请圣师无回应,正好去寻他首肯,让你正式入我门下。”一来自分别别以来,两三年皆是自修自炼,连一些修行见闻,神仙品佚,法器,道术等阶,皆取教于妖魔,不知有无误差,须得寻姜尚聊聊,以及解答一些自身修行的疑惑。二来,既然扶鸾请仙不成,只好当面寻师父,得姜尚首肯,把常龙正式收入门下,也算了一桩烦心事。三者,法力浅薄,不知增功机缘在何方,姜尚善演神数,卜算无方,得着他指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