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四心里叹了口气,对没本事的自己越发痛恨起来。就在他愣神时,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四爷,那我们四个呢?”楚老四循声望过去,看见那四个丫鬟,心里更乱了。这四个丫鬟是他中毒后,杨嬷嬷帮他从外面买回来的,她们的卖身契都在自己手里,自然也是要跟他一起搬出楚府的。只是,他一个身强体健的大男人,哪里需要四个小丫鬟伺候,还得发四份工钱,这……他还想留着钱换大房子呢!“你们……”“你们自然是跟着服侍四爷。”魏安然笑眯眯地从正厅走了出来,冷不丁的出声把楚四爷吓了一跳,“安然?你,你怎么在这里?”“我自然是在这里等四叔。四叔今日把银子拿到手了没?”楚怀行挠挠头,面上闪过一丝羞赧,“拿是拿到了……不过安然你别担心,四叔从今日起就好好存钱,我肯定能给咱们……”“我有什么可担心的。”魏安然没让他把话说完,就轻松地说了一句,然后拉着他的袖子就往屋里拽。楚怀行被她拉着走,却还不死心地继续说:“安然,你和嫂子先在府上住一段时日,等天气凉快了,我把自己以前攒的钱和今日的钱一起拿去,买个小院子,先把樊先生接过去,我们两个人住在一起,就能省一份房租钱,吃穿用度能省就省,反正两个大老爷们也不讲究什么。如今我的月银是十二两,每个月省吃俭用就算二两,再加上年节拜礼的钱,一年也能省下百两银子,这么算来,等……”“四叔!”魏安然听不下去他的絮叨,喊了一声好让自己能有个开口的机会,“竹虚就是当时教我的那个郎中师傅。”“哦。”楚怀行还想着他心里那笔账,心不在焉的应付几句,“原来你师傅是竹虚啊。”他自己说出这句话,像是觉察到什么地方不对,又细品了一遍,这才愣住了。他瞪着眼,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魏安然,像是不相信他的耳朵。“竹虚?是太医院那个竹虚?太医院院首竹虚太医是你的师傅?”魏安然面带苦涩地笑笑,“是,我回楚家前,就是跟着他学的医术。几年前,他和定王夜非辰曾在我原来生活的南漳村落脚,机缘巧合,他便成了我的师傅。三年前叶世子被人暗杀,凶器上淬了毒,那时候也是我去救的,是定王殿下请我去的。”“定……定……定王殿下让你去救叶世子……你……你……你……”楚四爷好不容易问出一句话,又哽住了,一口气憋在胸间,上不去也下不来。魏安然并没有给他时间去消化这些看似天方夜谭的信息。“四叔,还有一事,就是关于你分家后的宅子问题。因为等我和母亲离开楚家,肯定是要去投奔你的,所以我母亲在京中的一处宅子就赠与你了。它就在咱们楚家的西墙外,紧邻着,这些丫鬟们便跟你到那边。往后,那处宅邸就是你的了。”轰!仿佛惊天巨响,把楚老四的魂都震出去了。他定定地站在原地,突然像是魂魄归了位,眼睛一亮,按捺不住地跳了起来,“安然,我是在做梦吧,我肯定是在做梦,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能落到我头上呢!”魏安然看着四叔兴奋的样子,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当初,四叔见完叶秉竹,回来问她什么时候救的叶秉竹时,她就想把事实告诉他了,只是那时,她心里还有些担心。如今楚家分家,他一位爷,竟落得个拿着两千两银子被扫地出门的下场,还要为了以后能照顾自己和母亲,省吃俭用,畏畏缩缩。她于情于理,都过不了良心这一关,这才下定了决心把一部分实情告诉他。把这部分实情告诉他,并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想让四叔能明白,她魏安然,不是手无寸铁的闺中小姐,不依靠楚家的势力也能活下去,而且,能活得很好。所以楚四爷也不必为了那几百两银子烦扰,也不用担心她和母亲在楚家会无依无靠,受人欺负。楚四爷能尽快搬离楚府,而不是赖在楚府受人鄙夷,承担那些不必要的冷嘲热讽,她就觉得很好了。“四叔,你现在去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今儿晚上就搬去隔壁。我先前已经吩咐过杨嬷嬷了,此刻她已经带人去替你收拾院子里的其他物什,今晚连那四个丫鬟都一并带走。”楚怀行:“……”他这侄女,真是不得了啊!这丫头竟然跟定王爷、竹虚太医和叶世子都有交集,甚至还是竹虚太医的徒弟,叶世子的救命恩人……他看着眼前的丫头,觉得她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安然,又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安然。虽然他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实打实的触摸到,但她周身像是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晕,让人无法看清她的内心。“你,你这丫头,竟然连我都瞒着,真是个小没良心的!”魏安然勾唇一笑,心道:若你知道了全部的事实,怕是不会有力气骂她没良心了,估计就吓晕过去了。“你还有脸笑,还能笑得出来!”楚四爷瞪了她一眼。“不笑,难道要哭吗?”魏安然此刻心里不知有多舒坦。楚家分了家,她在意的,对她好的无辜人都能不受波及,也就说明,她可以尽情的去报自己两世的血海深仇,无论是伤她害她,甚至于要她性命,这些仇,她要一点一点得清算。“四叔,即使我认识他们,但安然能依靠的也只有四叔。他们高高在上,哪有功夫搭理我这种小丫头片子,日后若是遇到了麻烦,我最能依仗的还是我那探花郎四叔。四叔,你可得再厉害些,混出点名堂,日后我和母亲受了欺负也能找你帮我们报仇。”“安然……四叔,四叔一定会混出个名堂,我……我……”楚四爷有些哽咽,再也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