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低头继续说道:“死的那个突厥人叫贺达干,只是个侍卫。现在所有的突厥人都被禁卫军押下了,挨个搜身,没有看见有狼首纹身的,任统领清点了人数,发现少了一个人。任统领这会应该是要进宫去见皇帝了。”夜非衡气得一脚踹到侍卫的心口,把人踹倒在地,又把桌上的东西统统扫落在地。他的计划!全完了!突厥人求娶魏安然,只要他能做成这件事,那他和突厥的盟约便能顺理成章的建成。所以最开始,便是他让突厥人来和亲的。毕竟以他的地位,无论突厥人看上哪家的女儿,他都能搞定。虽然魏安然这人稍费了些功夫,但眼看这事就要成了,怎么偏偏出了这种差错?若是顺利,今日便是下旨给魏安然赐亲,突厥人便成了继他舅舅外,他的第二个势力巨大的后援。就算日后老皇帝不把皇位传给他,就凭舅舅彭粤安塞北的大军和漠北的突厥军,也无人敢夺了本就属于他的皇位。如今呢!如今他的如意算盘全部落空,他既拿捏不住魏安然,又无法拉拢突厥这支力量……阿史那的身份暴露了,突厥人成了皇帝眼中的贼人,而他早就与突厥人书信往来许久,若皇帝彻查此事,定会查到他的头上,到那时……夜非衡一脸惨白,一脚踹翻了书案。夜非辰,你到底跟父皇说了什么,竟盖过了他母后在皇帝心里的分量!他垂着头,想了很久很久。半晌,他突然笑起来,从零星冷笑变成了大笑。元呈啊元呈,我一世英名,竟然要毁在你这个短命的杂种身上。如今看来,他最该忌惮的,不是野心勃勃的老三,也不是老奸巨猾的朱林河,而是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病恹恹的十七弟啊!“王爷!”蔡卓澜今晨听说了禁卫军出城就匆匆赶来荣王府,听到侍卫讲清了来龙去脉,正一脸凝重的看着荣王。“依臣看来,今日之事,全怪阿史那年轻气盛,非要夜探禁宫,才被人抓住把柄,惹来灾祸。”夜非衡一脸不快地看着他,事已至此,他还在这马后炮做什么。蔡卓澜话锋一转,迎着荣王冰冷的目光说:“如今到了这个地步,王爷应该趁早做打算才行,即使与突厥交好,他们也不会是您坚定地依靠,您别忘了,您身后可是有塞北的大军呢,彭将军手下的三十万大军,是您最牢固的依靠!”“难道,本王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吗?”夜非衡的声音透出疲倦。蔡卓澜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夜非辰在第二日傍晚才悠悠转醒。屋里一片昏暗,他看不真切,以为那煎熬的一晚还没有过去。“终于醒了?”夜非辰转过头,才看见床边椅子上坐了个人,又看了眼,才认出是叶秉竹。“你怎么在这?”“我来,才能告诉你外面发生的好事啊!”叶秉竹话说得轻挑,可那表情不像平时纨绔模样,反而难得的一脸严肃。“你要说的事,我都能猜到。”“知道你算无遗策,料事如神,可有三件事,你一定没有猜到。”夜非辰眯了眯眼,“哪三件?”“突厥的新任大可汗阿史那,跑了。”夜非辰果然没算到,他愣了一下,复又冷笑一声,“能从任晋眼皮子底下逃掉,要么他早有防备,要么就是禁卫军的精锐疏忽。皇帝怎么说的?”叶秉竹摇了摇扇子,“能怎么说,全城戒严,五城兵马司全城搜捕,又调了城外的羽林卫在城门外设关卡,挨个的查。昨儿晚上,兵部派了孙永航去塞北,同他一起的,还有陛下的口谕。”“这么说来,荣王还是没能把孙侍郎给拉拢到自己阵营里啊,不然皇帝怎么会派他去西北?”叶秉竹冷笑一声,“起初荣王安排的是孙家与成家联姻,这不还没等商量,就出了这档子事,便搁浅了。”“第二件事呢?”“上回你去永宁寺找魏安然,遇刺那件事,是朱府上的暗卫做的,应该是朱林河那个老狐狸为了试探你对那丫头的心意做的。”夜非辰翻了个白眼,“这件事我早就猜到了,第三件呢?”猜到了?这人脑子里装的什么,怎么这么快就能猜到?叶秉竹把扇子“啪”的一声拍在掌心,“第三件事,估计也在你的预料之中。荣王今日早朝时上书,说突厥狼子野心,欺瞒陛下,要领兵十万,踏平突厥。”“皇上怎么说?”“什么也没说,留中不发。”“恐怕还在等西北军中的消息吧!”“彭粤安那边要是有一点风吹草动,皇帝这谕旨一定会宣下来,等荣王带兵进了西北,估计不会剑指漠北,反而会与塞北的三十万大军一起,直指上京。”夜非辰面上不显,心底早已掀起惊涛骇浪来。父皇对彭粤安不是没有戒心,对荣王也是十分忌惮,若真的为他调兵十万,暗里就开始排兵布阵。新任靳远军将军蒋洪成是他的人。同在塞北,便是对彭粤安的第一处防守。而这第二处防守,则是兵部。兵部一直是皇帝一手把持,更何况,大夏的兵力并不止塞北一处,而塞北,除了彭粤安手底下的三十万大军和蒋洪成的靳远军外,还有九边重镇的边军,及驻守边陲的精锐,皆受皇帝直接指挥,仅这些加起来,便有十几万的兵力。前线靳远军牵制,十几万边军集结从后方包围,任彭粤安势力再大,也逃不出帝王的手掌心。皇帝忌惮彭粤安手里的军队已经多年,无奈没找到合适的时机收回兵权,西北各部蠢蠢欲动,邢登尚回京养老,还有大夏臣民皆以彭粤安为西北镇关之将,他暂时动不得彭粤安。如今若是他起兵造反,便是站在了大夏臣民的对面,乱臣贼子,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人人喊打的。这时候,弘顺帝出兵便是顺应民意,众望所归了。想到这里,夜非辰原本紧皱的眉头松了开来,“夜非衡此番,必败无疑。”“确实,虽说兜兜转转,到底还是把他逼上了死路,接下来,便是中宫和庆王了。”叶秉竹轻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