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就算他求情为真,当初朱家小女儿还是自己撮合的,他早就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此事帮与不帮,她自己说了算。自己这些年汲汲营营,不就是为了庆王能荣登大宝吗,好不容易她拉拢上朱家,若是今日她出了面,那魏县主能不去和亲,留在京里,继续膈应朱家小姐,这不是给朱大人心上扎了根刺吗!不成,不成,这还了得!她看了眼外面的雨,冷漠地说:“把窗子关了,怪冷的。”“娘娘,咱们……”“天太晚了,把宫门关上吧,本宫要歇下了。”“娘娘,庆王殿下那边……”“无妨,日后本宫会跟他解释的。”顾皇后叹了口气。一个是注定无作为的定王,一个是老皇帝宠爱的朱家,孰重孰轻,她还是分得清的。――皇后宫门落下时,朱家几个隐在宫墙外的暗卫脚下轻点,不多时便消失在暗夜里。玄若听到细微的动静,朝那边看去,唯树影婆娑,他眯了眯眼,背在身后的手做了个手势,两道黑影便追了过去。朱家暗卫毫无察觉,一路疾驰,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利落的落在朱府书房外,敲了敲门,推门而入。“主子,皇上刚才下旨,让魏县主去突厥和亲。”朱林河大笑三声,“这可是天大的殊荣,和亲向来是皇家贵女,是为大夏江山社稷做贡献的,功劳可大了!”“主子,起先皇帝召魏县主进宫,并不是为和亲一事,而是想让她做定王侧妃。只是魏县主不知怎的就给拒绝了,皇帝勃然大怒,便下旨让她去和亲了。”朱林河的脸,刷的一下沉了下来。他派出了皇帝最宠爱的安怡公主,都没能让魏安然去和亲,看来以安怡的分量,也撼动不了那个死人在皇帝心里的地位啊!自己日后在御前,还是要多加小心,万不能踩了这个坑。暗卫见主子半晌没说话,噤声在下面候着,大气都不敢喘。过了很久,朱林河才冷哼一声,“幸好她拒了侧妃一位,否则,我必不会像先前永宁寺那般,饶她不死了!”她可是夜非辰心爱的人,就这一点,他杀她天经地义。毕竟未来女儿可是要嫁给夜非辰的,若她不死,女儿又怎么能有好日子过呢。再说了,这女人如今可是魏家人,是个祸患啊!暗卫继续道:“主子,和亲的旨意刚送出去,定王便带着伤进宫了,这会都没出来。”朱林河毫不在意的笑笑,“真是有情饮水饱的年轻人啊,可他这一切都是螳臂当车,到了我这个年纪他就知道了,只有权利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情啊爱啊,不过是个玩乐的玩意儿罢了。”“主子,那宫里那边,还要继续盯吗?”“不用了,你们回去歇着吧,此事老夫心里有数,皇帝金口玉言,和亲一事谁也改不了了,咱们就等着在一旁看戏就得了。”书房外的树上,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悄然离去。――这个雨夜,不少人家如朱府这般,留心着宫里的动静。上京城里,暗流涌动。昭阳殿外,夜非辰跪得笔直,就是瓢泼大雨,也不能消减他身上的半分贵气,饶是皇帝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们见了,都觉得定王爷这一身铁骨,丝毫不像受过伤的。就在这时,一盏油纸伞撑在他的头上。“十七爷?”夜非辰听到轻唤,抬起头来,眼睫早就被雨水沾湿,他今日又是受伤又是进宫,根本忘了吃药行针这档子事,如今眼前模糊一片,只能依声音和身型推断,这是哪个宫里的娘娘。他含糊地说:“娘娘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令妃轻笑一声,“十七爷深夜进宫,想必是有要事求见陛下,那我今日也帮十七爷一起跪吧。”说完,她就一身华衣,跪了下去。夜非辰这才听出此人是令妃,心中不由得震惊,“娘娘这是做什么?”“十七爷,若今日你得以面见圣上,就请多多照拂我儿,日后让他有个容身之处。”令妃娘娘的话极轻,若不是夜非辰耳力好,怕是这话就随风消散在宫墙的风里了。夜非辰听了这话,心里一沉。夜非昊是父皇老来得子,又因为令妃得宠,老皇帝对这个儿子也是十分喜爱的,早早的就封了王。如今老皇帝在世,母妃得宠,可终有一日,新皇即位,对这个先前恩宠非常的王爷是何态度,便不好说了。如他所料,令妃已经知道他有野心。“不瞒您说,如今前朝后宫,哪一个不在谋生路,十七爷,如今我便把生路压在您身上了,我没什么大的要求,但求您留他条性命。”夜非辰没有说话,脸上还是那副略显苍白的坚毅。令妃清楚的知道,这位定王爷早就把答案留在沉默里了。――“皇上,皇上,令妃娘娘也跪在殿外了。”“什么?”弘顺帝本就没有睡着,只是合眼在床上假寐,听到张公公这么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么晚了,她来凑什么热闹?”张公公心一横,说:“皇上,老奴知道您不愿见十七爷,可他身子本来就差,今日又被烫了一遭,听人来报,伤得不轻,您也知道,烫伤最忌讳沾水,如今王爷后背都渗出了血水,那背上的伤恐怕……想必令妃娘娘也是心疼十七爷吧。”弘顺帝双唇紧闭,眉头皱着,显然是怒极的模样。张公公忙跪倒在地,一句话也不敢说。内殿里只余窗外阴风号号,雨声又大了不少。弘顺帝并不是刻意要处罚这个儿子,只是今日诸多事压在心头,让他心里不痛快,如今被张公公一提,他才想起来这个儿子身上余毒未清,怕是没几年阳寿了。这么一想,他便有些不忍心了。“去,把那孽畜叫进来!”“那娘娘呢?”“让她回自己宫里去!”“是!”张公公应了一声,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传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