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楚三爷被戳中心事似的,当即变了脸色,只是眼底的恨意转瞬即逝。他笑眯眯地说:“四弟这是哪里的话。”楚老四没与他多说,只回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大步离开。楚三爷的面色阴沉下来,看着楚怀行离开的背影,阴测测地笑了,姑且先让你得意几日,等把三丫头嫁进王府,我有的是时间来收拾你!——魏安然看见楚四爷进了门,坚不可摧的模样就化作水一般,眼神里带了信任和安心。这就是真正对她好的人,知道自己面临重要的抉择,就一刻不停地赶来助她。“小姐,您去了以后,好好和四爷商量商量,拿个主意。”杨嬷嬷一边给她梳妆,一边恳切的叮嘱道。她在府上这么多年,知道只有四爷对她们觅尘轩是真心实意地好。在这府上见惯了冷血和苛责,对四爷这种人就更多了分信任。“嬷嬷放心,我会的。母亲那边就劳嬷嬷看着些,告诉她这些事情有我和四叔呢,让她不要担心,让她晚膳多吃些才是。”“小姐就别操心这么多了,先把眼前事解决好吧。”杨嬷嬷担忧的从镜子里看她。魏安然乖巧的点点头。待收拾好,她起身,朝秀秀看了一眼,赵秀秀会意,扶着她出了觅尘轩。楚怀行看见侄女出来了,立刻走到前面,引她们往前院走。按理说,魏安然一个未出嫁的小姐是不能走正门的,但前面有楚四爷这位被赶出家门又自己开府的官老爷领着,自然是没人敢拦。三人就这么出了楚府大门。魏安然一抬头,便看见门前停的那辆马车,脸色变了变。她认得那辆马车,是景昭公府的。“叶世子也在车上,他今日去找我,也是想见你一面。”楚怀行低声跟她解释道:“应该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来的。”魏安然压下心中的慌乱,定了定神,抬脚上了马车。刚撩开帘子,果然见叶秉竹端坐在一边,看见她进来,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没有开口。魏安然低了低头,当作打招呼,并没有寒暄。待楚四爷也上了车,马车缓缓走着,没有半盏茶的功夫,三人就已经到了隔壁段府的前厅里。段府的丫鬟只在门外敲了几下,赵秀秀便轻巧地走了出去,把她手里的托盘接了过来,那丫鬟福了身便离开了。赵秀秀给三人上了茶,垂首站在魏安然身后。魏安然虽然端坐着,面上没有波澜,心里却早就思索了半晌,这叶秉竹不会无缘无故的来见她,只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她抬眼望过去,却正好与叶秉竹的目光交汇,刚想开口,就见叶秉竹微微一抬手,抢白一句。“三小姐,我这人向来直来直去,不喜欢拐弯抹角,今日就敞敞亮亮地说吧。”“等等。”魏安然把他的话给堵住了,扭头对秀秀吩咐道,“秀秀,去后面把樊先生请来,让他也听听。”“是,小姐。”叶秉竹一愣,难掩眼中疑虑,这段府不就是楚老四自己一个人吗,什么时候又多了个樊先生?没过多久,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捋着胡子走了进来,他一身粗布衣裳,脚下大步流星,打量了一眼堂中坐着的三人,只朝魏安然点头打了个招呼。楚怀行见他进来,立刻起身迎接,介绍道:“世子爷,这位是我的老师樊应栢樊先生;先生,这位是景昭公府的世子爷。”樊应栢?叶秉竹心里想到了什么,“老先生,您可知道樊笙言?”樊应栢一听这个名字,立马转头,两个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你……你竟然知道樊笙言?”“当年乾帝入关,改称大夏后,第一个出宫拜访的人,就是樊笙言老先生。樊老先生是儒学大家,在前朝也是赫赫有名,常为帝王讲学。乾帝为了请他出山,也算得上是三顾茅庐,最终一片赤诚感动了樊老先生,这才入朝为官,为皇子讲学。”能从后辈口中听到家族往事,樊应栢不禁红了眼眶,“樊笙言是我的祖父,他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记得他。”叶秉竹一听,立刻起身拜见,“晚辈小时候听祖父讲过,对樊老先生很是敬仰。”魏安然坐在一边,目瞪口呆。樊先生的出身,她听四叔说过几句,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谁会相信一个住在茅草屋里的老头祖上真是天子帝师呢?如今听到叶秉竹的话,她才意识到,原来四叔这位先生还真是出身名门啊。只是现在,并不是叙旧的好时候。她出声打断二人的谈话,“樊先生,今日叶世子来,是想告诉我几句话的。叶世子,樊先生是我四叔的老师,待他如亲人,不必有所顾虑,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叶秉竹坐了回去,开口道:“今日前来,是想冒昧的说一句,无论是荣王府的亲事,还是庆王府的亲事,还请三小姐都拒了去。”“哦?”魏安然一副不明白的样子,故意地问道:“叶世子,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竟需要叶世子来出主意了。再说,那可是王爷,这门亲事算我高攀了。”叶秉竹心思活络归活络,遇到魏安然这种人,却也是真的实在。他把玩着手里的折扇,轻笑道,“不是我故意来搅黄三小姐的亲事,只是这门亲事,我觉得配不上三小姐。其一,像三小姐这样心气儿高的,是不愿意委身做妾室的,无论是妾室还是侧妃,总归都是些争宠的主,三小姐做不来;其二,这两位王爷上门求亲,为的也不是三小姐这个人,而是你身后魏家滔天的财富,难道说三小姐愿意为了一个侧妃的虚名,就放弃自己的尊严和祖辈的家产吗?其三……”夜非辰扇子一收,转眼看了魏安然一眼,“三小姐可有想过,为什么皇上会选这么个时候还魏家的财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