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行听着身边少女叽叽喳喳地声音,心里却像是找到了归处,即使他身在楚府,也常自觉是个外人,却在第一次见面的侄女这里,找到了家的感觉。――楚管家走远后,绕到假山背后,等二人拉扯着走了,才往暖阁走去。到了暖阁门口,就看见刘氏从屋里出来,他冲刘氏使了个眼色,便往角落走去。刘氏会意,跟着他走过去,悄声问:“管家可有什么事?”“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告诉老夫人一声,四爷被三小姐邀去觅尘轩了。”“银子给了吗?”“还没有,半路被三小姐拦下的。”刘氏皱着眉头嘟囔:“这是做什么?”“小的也不清楚,三小姐早早地就把小的给支开了。”楚管家低着头,状似恭敬。“我猜,他俩都是废物,大概是臭味相投吧。”刘氏嗤笑一声,嘴上也不客气。楚管家对她施了个礼,“姨娘辛苦,小的就不进去扰老夫人雅兴了,请姨娘与老夫人说一声。”“知道了。”刘氏这下抓住魏安然的小辫子,自然乐意地应承下,步伐轻快地往暖阁走去。刘氏转身的瞬间,楚管家恭敬的脸上露出一丝狠厉。魏安然,你不是仗着主子威风压我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就是刻意等刘氏出来,让她给老夫人报信。这位刘姨娘没什么本事,吹耳旁风的能力是一等一的,即使她如实说了,也会给魏安然安上个让老夫人震怒的理由。至于是什么理由嘛……那自然是三小姐故意膈应老夫人了。如今三小姐自视甚高,认为楚家有今天,全仰仗她们魏氏母女。拉拢四爷,就是与老夫人公然叫板,是大不敬!这风一吹,楚老夫人看三小姐的眼神就又多了份恨意,过几日动手时,更得好好折磨一番才行。楚管家想到这里,哼着歌背着手,悠悠然地回了前院。跟他斗,还嫩了点。这边楚管家奸计得逞,觅尘轩内,一沓银票被交到楚怀行手上。“四叔,我猜你若不是真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是不会回楚家要银子的,这些钱你先拿着,解一下燃眉之急。”楚怀行看看手里的银票,又抬头看着巧笑倩兮的少女,颤抖着嗓音问她:“这些钱……你是从哪儿拿的?”“是我娘的钱。”楚怀行一脸震惊,“你娘的嫁妆不是都被你给捐了吗?”“是,嫁妆捐了,但我娘还有私房钱呢。四叔,你可千万不要同别人讲,不然我们又没法安静过活了。”楚怀行目光幽幽,眼底充盈着探究和感激,把银票往怀里一塞,头也不回地离开觅尘轩。魏安然还在身后喊他,“四叔,要不用过膳再走?”楚怀行身形一抖,后又恢复那急匆匆的样子,大步迈出。杨嬷嬷见人走了,才叹了口气,走到魏安然身边,痛心疾首地说:“咱们家的四爷,听说惯是风流场里的常客,花钱大手大脚。小姐把那么些钱给了他,怕是没多久就败完了,到时候再来找小姐要钱,您哭都没地方哭。”魏安然眼神微动,笑得淡然,“嬷嬷,既是听说,便不要拿出来当做证据了。我清楚四叔的为人,所以嬷嬷把心放在肚子里就好。这楚家人面兽心的多,一片赤诚的少,咱们能帮就帮吧。”魏安然今天这般大胆,不为别的,只是想报答上一世那个黑夜里的身影。这辈子,她要保住性命,要给自己和母亲报仇。若是难以抵挡早已安排好的命运,她也想给那些良善之人报完恩再走。戏台子上咿咿呀呀唱到余晖,这才领赏退了场。楚家忙了一天,从主子到丫鬟,都觉得被折腾了一天。魏安然仰面躺在榻上,揉揉自己假笑后发酸的脸蛋,瑞云浸了温热的帕子给她敷上,她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杨嬷嬷打了帘进来,先试了下水温,觉得凉了,让瑞云再换盆水来。然后低声说:“小姐,文杏来了。”“文杏?”文杏和宝真只负责三夫人跟前事,很少与觅尘轩众人交流,更不会来找魏安然。文杏恭敬地走到魏安然身前,福了个身请安。“文杏,你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文杏恭敬地说:“回小姐,三夫人说楚四爷命苦,让小姐能帮就帮。”魏安然沉思半晌,这楚四爷是什么来头,竟然让自己那个大门不出的母亲都派了人来叮嘱。要知道,她母亲淡然到那么多嫁妆都说捐就捐,全凭她做主;谁知道碰上个不学无术、一事无成的楚四爷,竟然都派了大丫鬟来叮嘱。唉,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沉思的杨嬷嬷倒是一拍大腿,想起来了。魏安然听到动静,疑惑地看着她。“老奴想起来了。那年三夫人被迫离开楚家,没有一个人敢出来送行,只有楚四爷,把夫人的马车一直送到西郊。当时就为这事,四爷还挨了老太爷好大一顿打骂呢。”原来如此。魏安然笑着点点头,“文杏,同三夫人说,我会帮衬他的。”“是。”说罢,文杏就走出了厢房。等文杏的脚步声一淡,魏安然一脸困惑,“母亲看人的眼光不会出错,只是四叔要那么多钱是做什么?我听人说他已经一年多没回了。”杨嬷嬷眼神一瞥,“小姐,不然我派人去打探一下楚四爷的动态?”“罢了,这是四叔的私事,我们贸然打听,倒显得我们对他不信任,平白惹得关系不好。”――这边觅尘轩里杨嬷嬷与魏安然建议打听一下楚家四爷,那边成家,韩氏也正向成文晗打听楚家的事。成文晗站在下首,把这日在楚府的所见事无巨细地说了。韩氏听完,皱了皱眉头,近日江南官场上的风波,让她担心的睡不好觉,如今憔悴的两颊都凹下去,更添几分疲惫。“儿啊,成家的两位少爷都去京里读书了,若你想去,可以去你外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