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然抬了抬小脸,“爹,你快别说这些,都是以前发生的事了。明天我就在药庐把一张银票换开,把八十两给李家,咱还有一百二十两,以后的好日子长着呢。”李伟秋内心酸涩极了。女儿年纪不大,心中却是这么有主意,他这当爹的,真是无地自容!魏淑柳不知道何时从南厢房走出来,察觉出他的情绪不大好,凑过来瞧。两人对视的时候,她咧嘴笑了一下。李伟秋觉得自己的心都碎成了渣渣。罢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把魏淑柳抱在怀里头,闭上眼睛压下心底的酸涩感。李安然心底畅快极了,吐出一口浊气,“现在咱们家有本钱了,爹,不要再跟那些商队出去赚钱了,留在家里吧!”李伟秋知道她的忧虑。就算他们一家三口脱离了李家,但南漳村统共就这么大点,那李家一家人走两步路就能到他们家门口。要是再有坏心,她们娘俩怎么抵的住?李伟秋一想,下了决定:“成,以后我就不外出了。这两天我去转转,咱们家挨着后山,在那里头开片荒地,种点东西,能吃也能卖,总能维持生计!”李安然都做好了再游说一番的准备,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心底瞬间就被什么东西给填满。只要爹不跟着商队外出,就去不了沙漠,也不会陷入流沙而死。有这个伟岸的男人在,谢家或许就再也不能带走她们娘俩。看吧,努力一些,总会有回报的。她不相信,老天爷让她重生一遭,却什么都不让她改变。李安然扭过头抹了把眼睛,“爹,娘,你们先休息着,我去灶房里烧点饭。”李家。李小梅被啪――的一巴掌掀翻在地。孙连枝死死瞪着她,“放你娘的屁!王掌柜为啥把自己的房子送给他们一家子!他吃饱了撑的吗!”李小梅捂着脸爬起来,委屈道:“奶奶,是真的。对门家的富贵去瞧热闹,亲眼看见的,还是孙村长给的钥匙哩。”“什么好运气都让大房给占了,真是败坏家门的晦气东西!”孙连枝骂骂咧咧。李小梅缩到一边不出声了。这时,晕过去的李忠汉突然一个哆嗦,颤颤巍巍的睁开眼皮,开始吆喝:“啊……疼啊……骨头都要碎了……”王氏看着男人发抖的手,不忍心的别开了眼睛,“娘,让他这么熬着,啥时候能好啊。咱去药庐给他治治吧……”“放屁!谁来拿银子!”孙连枝一听药庐,就想起来那回白白流出去的三两银子,心痛的不行。王氏咬紧了一口银牙,气的扭头走了。这可是你的亲儿子!当然是你拿钱了!连你都忍心看自己的亲儿子疼着,那我还操心个什么劲!李小梅一见娘走了,借口跟着照顾去,也跑了出去。孙连枝肝火更盛了。一个个大的小的,看她以后怎么收拾她们!“老二,这都是些皮外伤,你忍几天,慢慢的就好了啊……”李忠汉恨不得自己晕死过去,疼的眼泪鼻涕都往外流。这哪是忍就行的事儿,老大那个畜生下了死手,他现在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断了!孙连枝看着他这么难受,不忍心了,去找李大田商量,最后决定还是去一趟药庐吧!于是,俩老胳膊老腿儿的大半夜去敲门,跟叫魂似的扯着嗓子喊,也没能见到竹虚的面。反倒是隔着墙传来一句骂人的话:“来错地方了!老子不是兽医!”李大田被气的俩眼一翻差点晕过去,红着老脸回去了。――“他娘的,真当我什么阿猫阿狗都治!”竹虚骂骂咧咧的扭头回屋,一抬脸,见前面窜出来一个鬼影,吓得心里一咯噔。“大半夜的,你嫌我阳寿太长了是吧?”少年不吭声,手中拿着一个茶壶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一边望着天上被乌云笼罩的月亮,一边饮茶。竹虚快步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咧嘴一笑道:“夜非辰,我这有个最新消息,你想不想听?那丫头家里的二叔饥渴难耐,居然跑去糟践她娘!”夜非辰漆黑的眼眸里一片平静,表情也未动分毫。竹虚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瞬间被他给扑灭的一干二净,摆了摆手,“没意思!”扭头往屋里走,准备睡觉去。“竹虚。”夜非辰忽然开口,侧眸看过来,“她的那个身份是什么?”竹虚瞬间扭头,坐回了原位,给他科普道:“可不是一般人!你知道她那个疯了的娘是谁吗?”“谁?”“扬州城楚家的三少夫人!”夜非辰眯了眯眼睛,“那个楚家?”“就是那个楚家!不过,相对于接下来的东西,这楚家根本算不了什么!但这三少夫人本名魏淑柳,娘家是京城的,京城的魏家!”夜非辰端着茶杯的手忽然一颤,眸子瞬间睁大不少,“是那个被抄了家的魏家!”竹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你……知道就行,小心被旁人听了去!”夜非辰毫不在意,脸色凝重,“周围有我布下的人,无妨。”“那也不能随便说!”竹虚的声音压的很低:“魏家的事情一出,京城的人谁喊敢提起魏这个字,名门魏氏,终究要不复存在咯!”夜非辰的脑海里却忽然浮现起那丫头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鬼使神差的,他道:“那倒未必。除非……皇帝要赶尽杀绝。不过,这天下都早已被他收入囊中,就算他做的事再惨绝人寰,也能享千万人歌颂。”我的亲娘哟!这话乱说出去,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竹虚的眼皮突突跳,不想再过多的谈论这个危险的话题,站起身就往屋里溜,“困了困了。”淡淡的月光下,夜非辰端坐在石桌前,宛若一具雕像。――土方屋不过是两天没住人,就落上了一层淡淡的灰。不过李伟秋是个勤快的,和魏淑柳温存了一番就动手干活,一个时辰的功夫,家中里里外外都打扫的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