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秉竹被噎地说不出话来。齐靖侯府与荣王一向交好,成乾是齐靖侯的女婿,自然是荣王一派的人。当年他从翰林院升迁,就是托了荣王,才能调动到扬州城去。最后殊途同归,果然是一样的。“不然,不然我今晚去一趟楚府,跟魏安然交代几句?”“交代个屁!”竹虚把桌子拍的震天响,“那丫头心高气傲,心里装的事儿比寻常人都大,根本不稀罕这些。别说是荣王的侧妃,就是他正妃的位置,那丫头也能不皱一下眉头的给推了。”“那……咱们这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观其变了?”“再等等吧,等等夜非辰那小子的意思。”竹虚把酒杯往桌上一搁,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这几日我就多去宫里走动走动,给自己安排值几场大夜,真要有什么风吹草动,还能尽快得到消息。虽然不知道老皇帝来这一招是想做什么,但绝对不是心血来潮,定是有什么预谋的!”――第二日。一大早。庆王府的长史就坐在了楚府正堂里。魏安然刚起床没多久,现下正坐在梳妆台前。听到丫鬟来说这件事,手里的簪子一下下地敲击着台面。她就是借着这动作,来想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脑子转的飞快。她都不用细想,就知道庆王府的长史来楚家,就是为了提亲的。昨儿是荣王,今儿是庆王,看来这位庆王殿下是有意要给荣王使绊子了。她想都不用想,这二人又没见过她,这般上赶着来求亲说媒,不过是看上了她手里魏家那滔天的财富。人心不足蛇吞象,两位王爷即使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也还是会惦记她手里这些东西。她因为魏家的东西,一跃成了人人争抢的炙手可热的人物,谁都想来分一杯羹,谁都想把她娶回家。杨嬷嬷此时也是忐忑不安。先前皇帝把魏家的东西都还了回来,她还觉得上天眷顾,自家小姐的亲事不用担心了。可如今看来,不用担心自家小姐嫁不出去,该担心的是嫁给谁的问题,真是大难题啊!成家吧,推辞过就打发了,左右成不了大气候。可荣王府和庆王府该怎么打发?再者说,去成家好歹是正妻之位,但荣王府和庆王府都有正妃,小姐要是答应了他们的亲事,那去到府上就只有做侧妃的命。说好听了叫侧妃,说难听了便是妾室。自己看着这么多年的孩子,手把手教着,看着她长大的孩子,就只有做妾这一条出路吗,她只是想想,就觉得不忍心。魏安然把簪子往桌子上一丢,沉着脸走到院子里。她出了门,沿着廊下往前走,走到转角处,她看见一朵厚重的云彩遮住了太阳,树叶被风轻易地裹挟而下,她心里涌上不祥的预感。杨嬷嬷在担心什么,她是知道的。只是做妾做妻现在都是可以往后挪的事情,她心里想的,是另一件更大的事。自己这个炙手可热的人物,是不是老皇帝故意设下的饵料?如果是,老皇帝想借她来捉住什么样的鱼呢?他是什么目的?难道只是给庆王和荣王下的圈套?魏安然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小姐,小姐,二小姐来了。”魏安然一转身,就看见二姐姐楚安洁一脸担忧的看着她。、二人无声的对视一会,最后还是魏安然先撑不住,对她笑了笑。本想着从永宁寺回来以后,就给二姐姐想个法子,帮她把婚事给推了,再给她寻门好的亲事。谁知此时竟成了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笑得出来。”楚安洁往前走了几步,纤指戳了戳她的脑门,“都要烧到这儿了。”魏安然:“……”不笑,她还能哭不成?魏安然把心里的那些不安压了下去,笑道:“二姐姐今日来是想做什么?”楚安洁叹了口气,“先前我还在羡慕,一下子得了那么些金银珠宝,如今……”“如今也该羡慕的。那可是王府的侧妃之职,大小算个人物,出去谁不得尊称一句呢,也不是谁都能当上的。”“安然,你可真是……”楚安洁瞪着眼睛,气得说不出话来。“二姐姐。”魏安然走到她身侧,挽住她的手臂,娇嗔道:“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些什么。就散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呢。这件事八字都还没一撇,日后不定发生什么,咱们静观其变就好。”“你能静下来,我静不下来。”楚安洁瞪了她一眼,“人家两个王爷府的媒人都上门了,还八字没一撇呢,就等你把第二撇给画好就能嫁人了。”“二姐姐,这第二撇画在哪儿,可是轻易就能下笔的?”魏安然笑着说:“若我画在荣王府上,就得罪了庆王和皇后;若画在庆王府上,就得罪了荣王。二姐姐,这会子操心的不是咱们,而是我那个亲爹。”“你心里真的一点都不着急吗?”“急,又有什么用呢?”魏安然抬头看了眼天空。急什么用也没有,如今皇帝把魏家的钱财悉数还了回来,别说是婚嫁,就是是生是死,都捏在皇帝的手里。他想让你嫁谁,你就得嫁谁。如今她能做的,只有一个字,等。――魏安然等得了,但楚三爷等不了。两边王府里都催得紧,又都是当朝得势的王爷,随便打个喷嚏都能让全京城震上三震的人物,他让王爷们等,就是数着日子给自己送终。还有更要命的一个问题,他该选谁才好?楚三爷刚送走庆王府的长史,就满头满脑的汗,心里更是焦急万分,拿不定主意。他心里一直觉得,魏氏母女就是他手里的废棋,没什么用,扔掉也不可惜。谁知道,如今这棋子,用好了是满世富贵,用不好……可是要杀头灭族的!楚三爷在正堂里转了几圈,脑子里盘算了一阵,立马起身往东鹤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