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打了个照面,安怡朝荣王福了福身,“皇兄。”夜非衡笑着问:“来给父皇请安吗?”“是,皇兄呢?”“我也是来给父皇请个安。”夜非衡侧着身,靠近了些,问道:“听说今日皇妹的芍药宴上,十七受了伤?”“是啊!被个不长眼的给烫了。”安怡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听人说,十七这回伤的还挺重,皇兄,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得快去十七府上走一趟,不去瞧瞧,我这心里总放心不下。”“去吧。”夜非衡摆摆手,意味深长的跟她低声说了一句:“放心,总会心想事成的。”什么心想事成?她放什么心?安怡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夜非衡却半点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径直进了太极宫。她看着夜非衡的背影,皱着眉头,一个字也理解不了。大皇兄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呢?――“皇上,这是方才令妃娘娘差人送来的银耳莲子羹,您尝尝。”张公公给皇帝舀了一碗,奉到他面前。弘顺帝没有接,却也没有推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张公公忙把碗放在他手边的桌上,“皇上,老奴这就去差人把今日公主府上发生的事查清楚。”弘顺帝摆摆手。张公公行了个礼,就匆匆出了殿,刚迈出去,就有个小太监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张公公又折返回去,“皇上,荣王殿下求见。”弘顺帝此时走到了书桌边,刚拿起一本奏折,头都没抬,“让他进来罢。”说完,合上奏折,又坐到榻上。片刻后,荣王跪在他脚下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起来吧。”弘顺帝浅尝了一口银耳羹,问:“你这会进宫,是有何事?”夜非衡没有站起来,反而头低的更甚。“儿臣昨夜梦见了母后。”说完,他抬起头来,眼眶已然红了一圈。弘顺帝的心里涌出一点酸楚,放下了手里的碗,叹息一声,“朕……好久没有梦见她了。她跟你说了什么?”“母后在儿臣梦里一直在哭,起初问她,她只摇头,什么也不说,儿臣百般追问下,她……她才说……”“她说什么?”夜非衡趴在地上,几乎是哭喊出来,“她说,她的孩子没了,她在那边也没见到过,她痛啊!”“啪!”弘顺帝手边的碗应声而碎,一地狼藉。弘顺帝的脸惨白一片,手还颤着,眼底浓浓的哀愁。――轰隆隆――又一声闷雷响过,马车停在了魏府门前。魏安然刚下了车,就被楚怀行迎上,“安然,王爷怎么样了?”“进去再说。”二人走了一会,魏安然才开口道:“他伤的很厉害,吴郎中给他用了祖传的药,得养月余才能好。”“还好有他给你挡了一下,不然这壶滚烫的热水就淋你脸上了。”楚怀行后怕地说道。魏安然淡淡地说:“我倒情愿那水淋我头上。”“安然……”楚怀行先前觉得劫后余生的庆幸,被她这句话浇了个透彻,一脸的难以置信。“四叔,我饿了,让人摆饭吧。”魏安然笑得有气无力,低头快走了几步,避开了他的目光。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被一个黑影给拦住了,魏安然低着头没看清,等抬头一看,就瞧见文雯跟个小炮仗一样站在她面前。“文雯,你吓我一跳,你怎么走路都不出声?”“小姐,奴婢当时看得很清楚,那老婆子不是什么腿脚不好,她上台阶都走得稳稳的,就是走到亭子里的时候,被人绊了一下,绊她的,正是朱小姐的贴身丫鬟,那个叫黄叶的。”魏安然只觉得头昏脑涨,“不对啊,当时那婆子摔倒,水冲着我和朱璇语来的,她这么做,就不怕伤到她自己的主子吗?”文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理解不了。“但奴婢确实看得清清楚楚。”“嗯……会不会是朱璇语安排的?”楚怀行突然开口。魏安然看了他一眼,“她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呢?”“或许,她只是想试探试探!”“四爷,你的意思是,朱小姐想试探王爷的态度吗?”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魏安然只觉得眼前明明暗暗,心底掀起的惊涛骇浪几乎要把她打翻。若真是这样……那夜非辰,夜非辰救的是自己!这个想法一出,她只觉得心脏被人攥紧又松开,她摇摇头,没敢再细想下去。“别胡说八道了,快进去吃饭,饿死了。”桌上早已摆好了四菜一汤,她和楚怀行落了座。楚怀行一天提心吊胆的,一点东西都没吃,一闻就知道是赵秀秀的手艺,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魏安然却拿着筷子,迟迟没有下手。今天夜非辰的动作,在她脑海中一遍遍的来回,她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和体温,看到他担忧关切的眼神……“小姐,小姐――”邓齐慌张地跑进来,大声疾呼着。魏安然手里的筷子当啷一声落在桌上,她只觉得心里一沉,还是强装镇定的跟楚怀行说:“从没见他这么慌张过,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邓齐顾不上什么礼节,直接冲进来,“小姐,小姐,宫里,宫里来人,让您进宫一趟。”“什么!”“什么?”魏安然和楚怀行异口同声的问。“来的人是内侍官吴海吴公公,说皇上有请。”魏安然心里更乱了。“皇,皇上叫安然进宫,可……可说是做什么?”楚怀行紧张的结结巴巴地问。“吴公公什么也没说,只催促小姐快些。”邓齐说完,看向魏安然,“小姐,怎么办?”魏安然拧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竟让夜非辰猜到了,他拒绝那回绝不是最后一次,皇帝是一定要见她一面的。就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皇帝找她,所为何事?此去,是福,还是祸呢?事出紧急,根本没有留给魏安然细想的机会,她一拍桌子,朗声说:“来人,更衣,进宫!”